第八章：雪夜奇遇
元旦佳節，恰逢一場大雪。攢簇鵝毛趨門檻，婀娜柳絮舞門楣。
哪怕如謝旺活了這麽大歲數，也沒見過幾次如此鋪天蓋地的雪，抬頭仰望簡直就像個白罩子直直蓋下，似是不將世界都染上白色便決不罷休。
這幾日鋪子是不開張的，所以淩墨非大多數時間都在謝掌櫃家裏幫忙，畢竟是過年，要忙活的事情還真不少。等到吃完晚飯洗了碗筷後，淩墨非便準備回紅炎舍去了，畢竟謝夫人前月剛給謝家帶來了香火，他留在這屬實不大方便。臨走前婦人顯然不太好意思，最後給了一條早準備好的大棉被讓他帶回去，當然還有一條小棉被，是在謝旺囑咐下特地為墨濡準備的。淩墨非扛著鮮紅的棉被告辭離去，這副場景若是自空中看去便是那白雪滿盈一點紅了，渺小如月上黑點，隨著時間的流逝，紅斑上也不住印上白跡，逐漸與白裝素裹的人間融為一體。而與此同時，比這紅斑更加小的一條紅線卻是急速蔓延，僅是片刻，這紅斑與紅線便出現了交集。
“哎呀！”“哎呦！”兩聲驚叫同時傳出，不過前者渾厚，後者帶著虛弱，即使如此，也還是如銀鈴般清脆，婉轉如春日鳥啼，是個小姑娘的聲音。
令扛著紅棉被的少年大吃一驚的是，這小姑娘隻是一撞，就將他撞出了兩三丈遠，好在雪堆得夠深加之有棉被的緩衝，少年倒也無礙。他向前方望去，可大雪朦朧，眼前盡是一片白茫茫。倏忽之間，這雪白的“霧氣”中出現了兩團忽隱忽現的綠芒，陰森森如鬼火。
淩墨非見狀，心中暗道不妙，趕忙起身向前奔去，口中大喊道：“墨濡！等一會！先別生氣！”似是聽到這話後，兩團鬼火非但沒有熄滅的跡象，反而燃得更旺。好在淩墨非反應迅速這才趕在小黑貓落爪前的一刹那抱住了它。
墨濡看著十分憤怒，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一雙碧綠的大眼睛更是好似要燒起來了一樣。淩墨非趕緊把它豎起的黑毛一根根撫平，柔聲安慰道：“哎呀呀，別生氣別生氣，生氣會變胖的，不就被撞了一下，你看我現在也沒事對吧！所以說啊，別生氣，我們先問問來龍去脈……”
好聲好氣的哄了許久，那一次次被撫平又炸起的黑毛才自己耷拉下來，眼中的綠芒也漸漸黯淡。最後隻是給了一個“傻子我懶得和你計較”的表情，然後找到自己的小棉被窩在了裏邊。
這之後淩墨非才得以觀察那一撞之下便暈倒在地的小姑娘。由於先前注意力都在墨濡身上，他竟到此刻才發現地上已有一小灘血跡。而手臂也已是一片冰冷，淩墨非心中暗道不妙，若是因為自己害了人家性命怎辦？到時候若是再牽扯上謝旺，這大雪天可沒有人幫自己解釋了！
想到此處，淩墨非立即用謝掌櫃送給自己的圍巾為她包紮了腿上的傷口，隨後急忙抱著她來到了紅炎舍，將其放在床上又燒起了小爐子，這才回頭去拿棉被與裹在棉被裏的小黑貓。
好在剛剛相撞的地方已經差不多就在包子鋪門口了，路程並不太遠，不過三四分鍾，就將棉被與墨濡抱回。但顯然墨濡對他的效率極其不滿，路上“喵喵喵”聲不斷。
等一切都看似回歸正軌後，淩墨非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門外的破木車拉上，堵住了門口。畢竟一個風雪夜驀然出現了一個受傷著還跑的飛快的小姑娘，用謝旺的話說那就是“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有問題啊！”總而言之還是小心為妙。
至於門外的破木車還在的原因，自然是擔心若是把這些處理掉，王，薑兩家便會回來把淩墨非趕走的緣故了。畢竟本來就是他們家的地盤，倘若硬要說鳩占鵲巢的，那也該是淩墨非才是。
雖然點了爐火，但這小姑娘的體溫卻仍然沒有上升的跡象，淩墨非無意間摸到她的袖子，卻發現早已被融雪浸濕。一時無奈之下，他隻好把這姑娘的衣物一一換下，最後把自己的衣裳給她穿上。
在這過程中淩墨非其實是不大願意的，當然不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畢竟這些東西謝掌櫃還沒有教他，他也從來不覺得男女有什麽區別。於是給她換衣物時倒也不覺得尷尬，隻是情不自禁的感慨道：“難怪謝掌櫃總是說男人比較厲害，原來確實是多了點東西的。”而真正讓他不太開心是緣由則是他別的衣物都還在謝旺家晾著，現在隻能將自己留著的新衣服給她穿了。唉，自己都不舍得穿的衣服卻給了別人，擱誰誰都不高興啊。
等到換好了衣服，淩墨非長籲一口氣，這才仔細的打量起這姑娘來。哪知這一眼便看入了神。迄今為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姑娘，殊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情與他平時感到奇怪的女客人看他的神情如出一轍。再回想起方才所看到的肌膚，白若美玉，滑似羊脂，又看到如紅瑪瑙般的櫻桃小嘴，竟鬼迷心竅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風卷雪葉幻梔花，爐映青影略籠紗。唇舐嬌瑙息相近，吻迄白頭情不乏。
一朵朵雪花自屋簷縫隙中飄下，有落到少年少女的頭上，不知這算不算得上——一吻白頭。
“喵喵喵！喵喵喵！喵！”在一旁剛剛探出頭來的小黑貓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並用自己的方式發出了抗議，強烈的抗議！
被墨濡這麽一打攪，淩墨非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似乎不太對勁，紅著臉起身對墨濡說道：“不許亂叫，睡覺。”
“喵。”帶著鄙夷的神色，墨濡一頭鑽進了自己的被窩。顯然並不想和這個一看就不太聰明的家夥再多說些什麽。
由於新的紅棉襖已經被雪染濕，顯然今晚是不能再用了。好在舊的也一樣暖和，不過是沒有個討到個好兆頭罷了。但床隻有一張，淩墨非便美名其曰：“要是小姑娘一個人睡，肯定會凍著，還是我和她一起吧。”
好像是怕她太冷，這少年竟直接抱住了她，雖然有些冷冰冰的，但肉嘟嘟的卻很是舒服，當然在睡前，還不忘又親了一口。
倘若他可以看見下麵小被窩中的場景，就可見那一隻小黑貓臉上鄙夷的神色到了何等地步。
第二日清晨，大雪已停。伴隨著一聲慘叫，一個少年飛出了床上，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這才停止。等這少年一抬頭，便看見了一張布滿害怕與嬌羞的麵孔。淩墨非一時摸不清頭腦，不對啊，不是我被一腳踢飛了嗎？你害怕個什麽勁啊？
隻見那少女嗔道：“變態，你對我幹了什麽！”
“我隻是看你暈倒在雪地上，這才把你救了下來啊！”淩墨非一臉無辜的回答道。
“你救人需要扒我衣服？還抱著我睡？呸！變態！”
“可不換衣服你就要被凍死了啊，我抱著你也是為了……”
話未說完，便有枕頭迎麵飛來，枕頭之後，還有一條被子，至於被子之後，淩墨非也不知是什麽，因為已經被被子捂住什麽也看不見了。
看這小流氓如此狼狽的樣子，那少女陡然膽起，一個飛躍從床上撲到地上的被子之上，對著凸起的部分就是一頓王八拳。口中還念念有詞：“呸，小流氓，還想讓我嫁給你，做夢去吧！啊呸，我打死你……”
被捂在被子底下的淩墨非實在是無可奈何，本想要反抗，但照她那麽說似乎確實是自己不對，況且人家姑娘還受了傷，若是再傷了這美若天仙的姑娘，自己心中也是過意不去。好在她力道不大，且棉被幫自己卸掉了大部分力道，唯一比較不舒服的就是這少女好像比自己還重一點啊，壓在身上再加以被子，委實是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昨日還想要對少女動手的小黑貓此刻確實幸災樂禍的爬上了屋簷上看戲，時不時發出喵喵兩聲為下麵的戰況喝彩打氣。
等到這少女看被子下似乎沒有動靜後，再補了兩拳，才停下動作，躺在被子上自言自語道：“還好我慕心厲害，一拳把這小王八犢子打死了，不然照我發的誓言，難道還要嫁給這種普通人不成……”
正在此時，被子底下異變驟起，本在被子底下的淩墨非起身反用被子將她蒙在了裏邊，壓在了她的身上。但沒有把握好尺度，將她的小腦袋露在了外邊。
四目相對，少年依稀感覺被子裏的反抗似乎弱了一些，少女的臉上泛起一絲潮紅，如突然間便抹上了些胭脂。
“唔唔唔……”淩墨非又是不自覺吻下，少女隻是象征性的反抗一下後，便徹底淪陷。
本是幸災樂禍的墨濡見形式忽然轉變，從它最愛看的變成了它最不喜歡的，先是愣了小會，隨後又是喵喵喵的大叫起來。
淩墨非這才坐直，隻覺得自己仿佛如植物的催化劑一般，隻是雙唇要輕輕的咬在那柔軟的花瓣上，眼前小臉這蘋果“嗖”的便熟透，紅潤如胭脂濃抹。
二人同時開口：“你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