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曹莊也是一個南北走向的街道,村子沒有吳家堡大,曹姓居多。老套家住在村北頭,路西。他不當清兵以後,回到家裏,與本村的一個地痞結了怨,這個人是個沒人敢惹的無賴。你惹上他了,他會叫來幾個人圍著你的家,站在你家的門口亂屙亂尿,大呼小叫,指桑罵槐。你真打了他,他家裏的幾個兄弟又不願意了,也會找上門來以你幹仗。一家人都是一盆糊塗漿,弟兄幾個沒有一個討上老婆的。老套回來以後,因為常年在外,不太了解這一家人近幾年的情況,就打了這個無賴一耳光,結果,他回家叫來了他的幾個兄弟,來到老套家裏就是一通亂砸亂摔的,還是那一套,隨地大小便。把一家人作鬧的沒法正常生活。老套的兩個兄弟都是老實人,深知這家人不好惹,勸老套出去暫時躲避一陣,等這幾個無賴消停了再回來。就這樣,老套渡河去了河南岸,找到了王順昌家,成了王家的長工,也算是王家的武裝人員吧。平時他很少回家,自己沒有家眷,孤身一人,回來也是到兄弟家裏吃幾頓飯,幫助兄弟幹些農活,一般都是在二弟二套家裏落腳。三弟沒有子嗣,家裏的農活也不多,二套有三個孩子,他在外掙錢,自然是接濟二套家的多些。他平時穿衣吃飯都在掌櫃王順昌家裏,不用他花錢的,王順昌也算是個清明的東家,就是解放以後化成開明紳士的那種戶家。他對自己的長短工都是一樣,老套也算是找到了明主。他來河北岸剿匪,王家還給他記著工,啥時候回去都可以,王家掌櫃的說了,隻要有他一口飯吃,就有老套吃的。老套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他平時言語不多,心裏明白,所以,他把自己當成了王順昌家的一員,處處維護著東家的利益。回到家裏以後,多次對他的兩個兄弟提起東家,述說東家的好處。二弟也是個老實人,有時候,也可以說是一個懦弱的人,他不如三套有個性,人家欺負了,多是采取忍耐,省事無事的態度。那個年代,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他在家裏多是忍氣吞聲,低著眉頭過日子,他想得很簡單,那就是,隻要能讓一家人有吃有喝的,他就心滿意足了。老套當過兵,脾氣不將就,受不了那些窩囊氣,所以,他也很少回家。老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侄子留根,這個孩子是他們家唯一的香火繼承人,他擔心著兵荒馬亂的,家裏再出了什麽意外,每次回來,都囑咐二弟和三弟一定要看好留根,這可是他們弟兄三個留下的唯一的根。天有不測風雲,你怕什麽他就有什麽,禍事說不準哪一會兒它還真的就來了。
有時候回家,三套也勸大哥找個人家,老套說他年近半百,又沒有田產,不找也罷,就這樣的了卻一生算了。其實,他何嚐不想找一個伴兒,將來老了也相互有個照應,能不能給曹家添口人丁,他倒也不太在意,人老了,那時候四十幾歲的年齡,差不多就是老年人了,窮人家,哪裏還會有這種心思啊。他想的是將來老了,有個小病小災的,床前冷落,連個端碗飯的人都沒有,心裏也不禁感到有些淒涼。指望侄子,他自己的親爹親娘還不一定能保證晚年平安幸福,他一個大爺還能夠指望他麽?將來老了,病了,能經常過去看看就不錯了,他沒有過多的奢望。他操孩子的心,是代表他們曹家祖宗考慮後人的問題,這是身不由己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所在。當時在陽武一帶,與人結仇,流行的是害男不害女,就是不給你家留男丁,報仇都是男人的事,他讓你想報仇都沒有機會。就是這樣的社會亂象,這種混亂局麵,一直持續的一九四八年前後,匪患的徹底清剿,還是**領到以後這種局麵才算結束。
接著老套和王大毛來到曹莊往下說。他倆從村北進去,直接來到二套家裏,當時二套家的也在家裏,三個孩子都在家裏等著他們的娘做飯吃,他們看見老套進家,幾個孩子都高興的跑到老套的跟前,叫著“大爺”。這是那一帶的風俗,都管自己父親的哥哥叫“大爺”。這個叫法和對爺爺的哥哥叫“大爺”四聲不同,前麵的“爺”字是輕聲,後邊的“爺”字念平聲。有區別的。
老套付下身子說:“大爺回來沒有給你們買東西,一會兒我給你們發幾個銅板,自己去買糖吃吧。留根,你爹呢?”
一旁站著一個半大小子,有十歲出頭的樣子,長得憨憨的,虎頭虎腦,讓人一眼就喜歡了。他見大爺問他,就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爹去地裏幹活了還沒有回來。”
老套扭頭看看一旁站著的一個姑娘,問道:“小丹,你咋不幫你媽做飯呢?你的纏腳布解掉沒有啊?馮督軍可是在全省要放腳呢。”
這個姑娘已過了開笈的年齡,人出落得似出水芙蓉,嫩嫩的小臉惹人愛戀。據說,現在已經有人來保媒了,說得是吳家堡的一戶人家,家裏頗有田產,是一個殷實的人家,那個孩子天天讀書,準備考什麽學堂。隻是這件事還沒有完全定下來,二套說了,等她“大爺”回來再定不遲。
聽見大爺問起這事兒,小丹有些害羞,說著:“大爺,看你說的啥呀!”說罷,扭身跑回屋裏去了。
留根指著姐姐的背影說:“我姐有婆家了。”
“真的?誰家呀?”老套問著。
小妞妞也呀呀的接上說:“我姐姐有婆家了,不羞不羞。”
捂著臉跑到門口的小丹回頭朝弟弟和妹妹怒嗔道:“再說,再說撕爛你們的破嘴!”
正說著,二套家的從屋裏出來,站在屋門口說:“大哥回來了。你快進屋吧,孩子他爹下地裏看看麥子該不該收,快回來了。”
這個女人長得高高的,不胖不瘦,身體勻稱,尤其是那兩隻眼睛,水靈靈的,讓人看一眼就不敢再去直視,就有一種被勾魂魄的感覺。這個女人正值三十出頭,在農村能找出這樣出眾的女人很不容易,這也算是二套這輩子修來的福分吧。女人,在那個社會背景下,尤其是窮人家裏的女孩子,長得好了不一定都是福,有時候還會是災禍。現在不同了,長得好了,當電影演員,傍大款,都成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老套對二套家的介紹說:“這是大毛,我們掌櫃家的大侄子。大毛,快進屋,快進屋吧。一會兒咱們就在這裏吃飯,吃罷飯咱再去縣城不晚。”
自從這個女人一出現,大毛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咋就覺得這個女人像石榴呢?那眼神,那說話的腔調,那一臉的嫵媚像,讓大毛心裏毛毛毛的,他猜想著,這個女人咋就會嫁到這個窮地方呢?看著幾間破房子,還是西屋,屋門連桐油都沒有上過。看這破院牆,連個大門都沒有,這個事兒它可能不是個好事兒啊。大毛暗自嘀咕著。
幾個人剛要進門,咋聽見身後頭有個人說話了:
“老套啊,你咋又回來了呢?上次那打我一巴掌,我到現在這臉上還火辣辣的疼呢。你走了就拉倒了?我咋看見你就生氣哪,不中,咱今天還得說說這個事兒。你要是還不解氣,你幹脆把我殺了算了。反正活著也是活受罪。來吧,咱今天說說這事咋弄吧。”
這就是那個村裏的無賴,他看來像是喝了酒了,說話有些醉意。並且說著就一屁股坐在了二套家的門口不走了。
二套家的上去問道:“小貨啊,”這個人叫小貨,“這個事兒都過去一年多了,你在還揪著不放呢?那次不是因為你喝醉了酒,罵人,我大哥會打你一巴掌嗎?你罵人了,不對,他打你了,也不對。雙方都有錯,算拉倒了。你還不拉倒,你說這個事兒他怎麽知道才算拉倒吧。”
那個無賴把腦袋一揚,翻翻白眼看看二套家的,說:“我罵人了是不錯,我罵他了?我見過人都是拾錢咧拾莊稼咧,我還沒有見過拾罵咧。你說咋著才算拉倒,這個事也好辦,他伸出臉叫我扇一巴掌,他罵我一句,這個事兒才算拉倒。”
說完,把臉仰起來,露出一副無賴的嘴臉。這個形象,讓任何人見了都想殺了他。
一旁的王大毛馬上就怒火上了頭,他往腰間一模,罵道:“媽那個逼的,你這是找死咧!”說著,就要上前去打這個無賴。
“慢。”老套伸手拉住大毛,“別理他,我們還有任務在身,先不要理他,這就是一個潑皮無賴,不能讓他壞了咱們的大事。”
這時候,二套家的也急了,她上前把頭一伸說:“給,你打我吧,你打我一巴掌吧,看我不把您的老墳宣冒煙兒!”
小貨翻翻眼兒說:“我打你?我打不起。除非,除非”
二套家的問:“除非啥?”
那家夥嘻嘻笑著,然後朝二套家的擠擠眼睛說:“叫我親親嘴兒。”
二套家的當時就惱了,上前去伸手就朝這個家夥的頭上打,邊打邊罵:“我叫你親!我叫你親,親,您娘那個逼咧親!我叫你”
這個小貨也不裝瘋賣傻了,從地上站起來,捂著腦袋跑了,邊跑邊說:“中,中,你等著,你敢打我,看我回去叫人收拾你!”
一旁有看熱鬧的街坊鄰居,看著這個家夥跑遠了,用手指點著說:“這一號貨,就是欠打,欠打。別理他,看他會叫來人了。”
這個無賴跑了以後,老套和大毛到西屋坐著,老套叫小丹去端了兩碗水,二人喝了。大毛用手抹了一把臉說:
“這個尖嘴猴腮的家夥是誰呀,你咋就不吭聲呢?我真想上去一槍斃了他。你看看他那個不要臉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大毛一直耿耿於懷。
這時候,老二家的進來,介紹其人在村裏的表現,連比劃帶說的,一副厭惡至極的表情:“你不知道兄弟,哎呀,在這個莊裏,一泡臭狗屎!沒人理的東西。別看一家人過得不咋的,弟兄幾個都沒有娶上媳婦,個個都是爛泥,沒人敢惹的。誰家惹上他們弟兄了,天天找你鬧去,在你門口屙屎屙尿的,作鬧你。上次大哥回來,他喝醉了,在門前胡說八道,還罵大哥當過清朝的狗,大哥氣急了,打了他一個嘴巴,就這樣,被他粘住了。這個家夥就是欠打,你打得他雞飛狗跳的,他也沒辦法。俺家那個人是個窩囊廢,總是說省事無事好,新鞋不去踩他的臭屎,就不理他。他是屎殼郎一頭泥——清慣成的。”
聽了二套家的介紹,王大毛恨得咬咬牙說:“中啊,他不是去叫人了麽?叫他去叫吧,一會兒他要是敢再來鬧,你們別管了,看我咋收拾他!”
“唉,都是一個村住著,又是這樣一家人,不理他吧。咱走了以後,老二和老三還要在這住,他們惹不起他。”老套勸著大毛,不讓管這事。
聽到這裏的打罵,老三家的和老三也從兩家中間的小門過來,老三和老套長的很像,身體健壯,臉上有不少疙瘩,三十多歲,說話聲音很響亮,看樣子脾氣不是很好。他看見大哥回來,就說:“大哥,你的脾氣就是太好了,才被這個小無賴欺負,他咋不去欺負栓柱家呀,他怕人家比他還孬,天天上他家裏不依咧。你別管了,他一會兒來了我收拾他。”
一旁三套家的也幫著男人說話:“大哥,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叫這個賴孫欺負一頓,太窩囊了,他再來使勁打他個鱉孫。一會兒看我不把他的臉挖爛!”她不會生孩子,沒有給三套生個一男半女的,算是在曹家有短處,處處看著三套的眼色行事。
“唉!”老套沒有說話,歎了一口氣。半天了才說,“都是街鄰街坊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你說,和這樣的人家結仇,他值不當啊。”
正說著,門口又喧鬧起來,聽見那個無賴小貨在門口喊著:“騷娘們兒,你出來,我今天不打你我就不姓曹!你敢打我,我看你是不想在這個村裏混了。”
忽聽有人在一旁說:“先屙他的門口一泡屎,再尿他一牆,看他還孬孫不孬孫了。”
二套家的聽見這話,就覺得大事不好,從屋裏跳了出來,罵著:“我日您萬奶奶一下!不叫過了不是!”
三套家的也從屋裏跳出來,罵著:“我日您萬奶奶一回,不叫過了不是!”也從後邊跟了出去。
見此情景,王大毛也顧不得師傅的囑咐了,他一步跨出門去,噔噔噔幾步來到門口,看見小貨在往牆上撒尿,還有有個蹲在地上屙屎,一旁有有幾個在咋咋呼呼不三不四的罵著,看麵相長得都是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小個子,豆子一樣大小。不用問,這是幾個親兄弟。王大毛對著正在吭吭哧哧拉屎的一個就是一腳,那家夥一下就飛了出去;正在尿尿的領頭的,也被大毛一個側踹踹倒在牆上,啃了滿嘴的沙灰,“呸呸”著,連血帶唾沫往地上吐了幾口。
看著這個像李逵一樣凶惡的大漢出了手,一旁四五個人一起上來,去撕扯王大毛,一個手裏還拿著一塊磚,準備從身後偷襲。隻見王大毛又是一個後踹,將那個偷襲的踹出很遠,倒在地上呻吟著,再也無力起來了。
等到老套和三套來到跟前時,那四五個小男人已經往南逃了,最會那個連屁股都沒有來得及擦淨的,提著褲子,一步三回頭的往南跑了。那個領頭的跑了幾步回過頭來威脅大毛說:
“好,有種你等著,吳望牛是俺表哥,我叫我表哥來收拾你!”
王大毛氣呼呼的看著這幾個烏合之眾,大聲喊道:“去吧,我正找他呢!”
這時後,老套也來到了王大毛身後,悄聲說:“你看了沒有,吳望牛還是他表哥呢。可見,吳望牛的名氣有多大了。走吧,他暫時不敢來了,不過,他們背後決不會拉倒,黑更半夜還會跑來裝孬孫,不一定用啥孬法咧。”
“這個兄弟真厲害,看樣子還會武功,一腳就把那個鱉孫踢飛了。”三套家的在一旁誇著王大毛。
三套也問道:“你真會武功啊?”
“不咋地,才學。”王大毛有點不好意思了。
二套家的說:“回家坐吧,以前要是這個兄弟在場,這幾個鱉孫早就不敢了。”
三個孩子始終都在看著,嚇得小臉兒都白了。那個小妞妞拉住媽媽的手不鬆開。
正說著,二套從地裏回來,他進門之前看見地上一片狼藉,自言自語的說:“這幾個孩子,咋能到處屙尿呢。”說著,就進了院裏。
兒子留根從屋裏跑出來,對他父親說:“爹,那幾個孬人看見大爺回來了,又來鬧了,被那個會武功的叔叔全打跑了,很厲害,太厲害了。”小孩顯得眉飛色舞的。
‘哦,你大爺回來了?還有那個叔叔,誰呀?”說著就進了屋。看見老套坐著,叫了一聲,“大哥,你回來了?那幾個孬孫又來鬧了?”
二套媳婦說:“他孬孫的很,不是這個兄弟,這幾個賴孫還不會走呢!門口都是他個鱉孫都弄得,作鬧人!”
“哦,我還當時孩兒們弄得呢。”二套不急不躁的,就這樣的脾氣,都是人家的出氣筒。
“別說了,安置吃飯吧,老三你們吃飯了沒有?沒吃一塊兒吃吧。”二套說著。
三套家的說:“我們吃罷飯才來,你們吃吧。”
二套又問:“大哥,讓留根去打點酒吧,喝一點兒?”
“不用,我隻是回家裏看看,我們在陽武辦點事,一會兒還要回陽武去,不能久留。”老套說著。
這時候,老二家的想起來一件事,他對老套說:“大哥,吳家堡一個親戚家來說,有一個女的帶著一個閨女,想再走一家,問問你願意不願意,讓給她個信兒呢。”
二套三套也都想起來這件事了,急忙勸著大哥留下,說說這門親事:“大哥,你要不這樣吧,明天再走,吃罷晌午飯叫留根他媽去一趟,說說,要是中了,就定下來,你一個人也不是常事,現在年輕,等將來老了,床前沒個自己的親人伺候不行。”
“師傅,”王大毛在一旁坐不住了,插話說,“你在家裏吧,我自己回去,明天這事兒不用你操心,你去了也不合適,在家裏娶媳婦吧。”
“大哥,陽武還有啥大事兒麽?”
“沒有,沒有,是幫掌櫃家的辦點生意上的事。”老套不敢說實話,他又問,“這個女的是咋回事兒啊?她咋帶著一個閨女呢?”
二套家的說:“她是這麽回事兒,這個女的原來已經嫁了一個人家,還有了一個閨女,現在都七八歲了。那個男的家裏也能過,就是跟著吳望牛瞎混,跟這個打跟那個拚的,被人捉著了割了頭。這個女咧年紀輕輕的就守了寡。又住回到了娘家,娘家也是個戶家,都是本村的,都不遠。娘家爹容不得出門的閨女在家,看見自家的女兒咱眼前晃來晃去的,一百個不待見,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這個女人性子剛烈,說啥也要走出她的娘家,再也不想見她的娘家人兒了。就是這樣的情況。她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你四十多些,比他大不了多少,我看也挺合適的。大哥,要不,你留下來見見吧,你成了家,我們當兄弟的也都心安了不是。”
老套歎了一口氣,想了想說:“這樣吧,我是官差不自由,我就不去見了,這麽大歲數了,找不找都行,既然你們覺得合適,就下定下來,等我忙完了這一陣兒,再回來說說咋辦。我暫時留在陽武不走,我回來很方便的。”說著,從兜裏掏出來幾個大洋,放在桌子上說,“我也沒有太多的錢,這幾個大洋你們拿著,買點禮物,去媒人家,還有那個女的家裏,都需要花錢。這個事你們做主吧。”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三套問:“大哥,你到底幹啥呢官差不自由?”
老套急忙掩飾說:“就是替掌櫃家的辦點兒事吧,沒啥大事,都是生意上的事情。”
大毛憋不住了,他接上說:“我師傅他是…”
“大毛,咱們趕快吃了飯回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老套打斷了大毛的話。又轉向二套家的,“要把我的實際事兒都給人家說清楚了,特別是我的年齡,不要隱瞞,有多大就是多大,別委屈了人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