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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起票

  吃過午飯以後,劉明禮看看日已偏西,還不見老三回來,他琢磨著一定是在開封請人吃飯了。他在屋裏來回踱步,偶爾坐下歇息,如坐針氈,他來到老二的院子裏,對老二打個招呼,他要去王莊一趟,就揣上他的那把破槍,騎上他的老馬,去找他的嶽丈和丈叔。他想著假如由張家老三帶著隊伍到牛頭莊硬搶,這裏肯定會出現一種情況,就是牛家一定會用人質要挾,甚至把人質推上前沿當炮灰。這次出動隊伍還不能透出是王家的主意,一旦讓牛家人知道了這個底細,王氏的性命肯定會受到威脅。如果牛家受到了很大的損失,說不定牛家人出於報複心理會想把王氏,他唯一的老婆當票當場撕了。他想通過王順昌給那個活閻王張家老三說明這一點,就張家老三那個爭強好勝的個性,也許他還不願意打著別人的旗號出兵呢。但願這個土匪頭子能夠獨自擔當起來。


  懷揣著一顆惴惴的心,來到王順利家,聽嶽母說去了王順昌家議事,劉明禮又匆匆的跟過去。來到王家大院,還是老套開門,很準時的站在門口等著。這真是一個忠於職守的家員。


  到了王家上房的議事處,劉明禮進去時看見有不少人在坐。他心裏明白,這都是丈人二叔請來的本家戶祖的人,也就是王家的當家人還有手裏有槍的人家。他坐定以後,王順昌叫著他的名字問:

  “明禮,你也來了?你那裏咋樣了?”


  劉明理站起來回話:“二叔,我去了幾家說了,都願意出人出槍,我這裏保證有五六個人,五六杆槍吧。加上我和二弟。老三去開封還沒有回來,不知道那裏啥情況。二叔,我有個想法,咱去圍牛頭莊也行,我想不能讓牛頭莊牛家弟兄知道是咱們的主意,是咱們在底下慫恿張家老三出兵救人的,我擔心牛家會拿小榮當人質威脅咱們。老三愛麵子,他是容不得牛家在他前頭站著的,一山不容二虎,讓他出麵的理由就是為上次那事出氣,逼迫牛家把人放出來。這樣,他們娘幾個就會減少一些危險。”


  王順昌聽後,看了看大哥王順利,又回頭看著劉明禮問:“那咋樣才能讓牛家知道這次圍莊是張老三自己的意思呢?”


  “喊,對著牛頭莊使勁的喊,直喊不把人放出來,就是和張老三作對,就是沒有把俺張老三放到眼裏。張老三說過的話不是刮風的,讓牛家把劉家給他的銀元交出來,把人放了,這事算拉倒。別讓他們把咱們露出來。”


  經過這幾天的磨難,劉家老三幾乎成了一個軍中謀士,什麽樣的可能都想到了。他的心中想著的唯一一個主題,那就是最後救出來的是活人。他的細心和膽大,讓王順昌和王順利從心眼兒裏給予肯定,這個時候,還能有如此清醒的頭腦,看來劉家老大的私塾沒有白念。王順昌還暗暗的想,我的兒子要是也有這樣的智謀和這樣的臨陣沉著冷靜就好了。


  王順昌和王順利弟兄倆相覷之後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當場清算了一下,王家莊總共能夠調動的大概有十幾杆槍,人和車可以多去一些,防止誰受傷了可以拉回來救治。也不排除死人的可能,人當場死了,總得把屍首拉回來安葬,不能丟在牛頭莊。加上劉明禮這裏的人槍,可以出動二十杆槍。這樣算來,加上西張莊的人槍,總共可以出動五十杆槍。對付一個一個小小的牛頭莊應該夠了。按照正常情況來計算,一個村有十幾杆槍也就很不少了。開封城以西,像張老三這樣的私人武裝是獨一無二的,沒有哪個敢與之抗衡。


  “好,我這就去西張莊一趟,找三哥商量商量,怎樣把隊伍集中到一起,怎樣指揮行動,怎樣去,是今天晚上去還是明天去。大家聽我的信吧。這是咱們自己家的事,也是牽涉到以後我們王家名聲的大事,大家不能掉一輕心,更不能有二心。”


  王順昌說完朝大家說一聲“散了吧”,這就開始準備出門的家夥和馬匹。叫來老套,老套早把馬牽到大門口備好,專等掌櫃的出來。


  屋裏的人們魚貫而出,劉明禮站在屋裏沒動,他看著這個令他感激的丈人叔,眼淚幾乎要出來了。他小聲問著:


  “二叔,用不用我跟你去?”


  “不用,叫老套一個人跟著我就行了,你在家裏準備其他事吧,這是去拚命,不是去收麥子,一會兒就拉到場裏卸了。你和你爹想想都需要準備啥吧。”王順昌吩咐了劉明禮一遍,有些事情沒有說明但意思已經很明了。


  再說王順昌和老套騎著馬來到西張莊張老三的家裏,進院子後發現老三已經在院子裏給馬上鞍,這匹白馬一身肥膘,油光發亮,精神頭十足。老三看見王順昌進院,笑著說:


  “想誰就有誰。六弟,我就知道你會來。進屋進屋,進屋說。”


  王順昌很驚奇,暗暗稱讚這個人的狡猾和精明。他笑著問:“三哥,你備馬準備出門?”


  “咱不是要去東鄉弄個事兒麽?提前看看馬鞍,馬鞭,馬蹄,有什麽毛病沒有。”說著,帶頭進了堂屋,坐在當門的那把太師椅上,看著王順昌不說話。


  倆人在屋裏把各自的情況說了,最後,張老三說:“今天晚上去到牛頭莊,一切聽我號令,不管是誰,都要守規矩,不能跑,不能亂衝,該衝聽我號令衝,該撤聽號令撤。晚上在家吃飯。莊上有賣牛肉驢的,再買點火燒,有酒,少喝一點兒。不耽誤晚上做活就行。”


  說到末尾,王順昌把剛才劉明禮的意思說了,果然不出劉明禮所料,張老三說:

  “這個你放心,我不會拿住人家的屁股裝自己的大臉,我也不丟這號人,我就是要這個胎毛沒褪幹淨的牛家老大知道知道我張老三不是誰都可以小瞧的。”說完,站起來說,“該準備了,回去把你的人也都召集墊補一下。記住,六弟,千萬記住,不要多喝,喝醉了就幹不成活了。”


  “中啊,三哥,給你擱點兒酒錢吧。”王說著就要去摸懷裏。


  張老三說:“不用,上次擱的多著呢。不能都是錢,自己弟兄,不能和那起票的一樣,都成了錢了。你不用管了,這裏我讓老四去安排了。你準備兩輛車吧,一會兒誰受傷了,誰被打死了,拉回來,該治的治,該埋的埋。不能丟在那裏不管。都是自家弟兄啊。”


  聽了張老三的這番話,王順昌覺得還是自己兄弟好說話,他轉過身來說:“好,三哥,先說事兒,做完這趟活,回來一切都算我的。”說著出了院子回去了。


  這邊,劉明禮回到家裏,劉家老三也回來了,弟兄三個聚在一起,聽老三講完,最後,老三把那把盒子炮掏出來,解開布包,隻見槍身上放出烏亮的光,劉家老大眼裏立刻也放出了光,他拿在手裏,愛不釋手。左右看了一回說:


  “好好好,這個家夥好!這比我這個搉炮強多了。還有沒有了?”


  劉明義說:“張封哥說了,那個玩兒鬥雞的說還有,要的話還去找他。我當時沒帶到那麽多的錢,就要了這一把。”


  老大把槍抓在手裏,掏出那把搉炮遞給老三說:“老三,這個你拿著,今天我和你二哥去一趟牛頭莊,人都叫齊了,一會兒就走。去搶人,看看那牛家啥反應。五十多杆槍,應該沒有問題。我和老二去,老三你在家守著。家裏不能沒有人。”


  坐在一旁一直悶聲不響的老二劉明玉吃了一驚,他抬起頭問大哥:“真搶啊?那萬一牛家要是撕票咋辦哪?”


  老大劉明禮說:“我們這一會是打著張老三的旗號去的,今天的意思是張老三受不了上次那窩囊氣,這一回專門兒去出氣報仇的,不能讓牛家人知道是我們私下裏組織的。這個意思已經給順昌叔說好了。不會有事的。再說了,不這樣辦還有別的辦法嗎?我們不能瞪著眼看著牛家張開大口要錢吧?我們拿不出錢了,咱的人不還是回不來嗎?就這樣辦吧,老二,你也準備一下,你趕車去。把馬換了,你在後麵跟著,誰受傷了把人拉回來治治,不能把人扔那兒不管。”


  老二本不同意這樣,但也想不出其他什麽好辦法來,隻有按著大哥的吩咐,安排套車去了。劉明禮也騎馬到曹莊去叫人。


  戰前一切都準備停當,日頭剛剛下去,一行五六十人的隊伍,神不知鬼不覺的向東進發。這些人裏邊大部分都是窮人,手中的家夥有一多半都是張家老三給的。這些人,跟著張家老三在黃河兩岸拉遊擊,殺人搶劫,跟著吃肉喝酒拿銀元,死心塌地,一說有活幹,個個過年一樣,精神頭十足。吃足了肉,還喝了兩碗酒,按照三哥的吩咐,背上長短槍,有馬的騎馬,沒馬的走路,有的坐著馬車,浩浩蕩蕩,向東鄉牛頭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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