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滅頂之災
在去往醫院的路上,韓少唯跟她坦白了一切,也就是韓家與蘭芸之間的恩怨:“所以這就是為什麽我會在林念吟的婚禮上對照片動手腳的原因,我不過是想讓蘭芸成為眾矢之的罷了,因為她給我們韓家所帶來的,全是滅頂之災。”
戚蔚然感覺自己雙腳冰冷,她的嘴角微微勾起,看著前方的道路:“這麽說,你從之前開始,就一直在利用我?”
“我沒有……”韓少唯一個急刹車,差點就撞到了旁邊的圍欄上了,他滿眼緊張地看著戚蔚然,也許一開始是存有這樣的念頭,但是很快,他對她便不再僅僅是利用的情愫了。
戚蔚然因為慣性,整個人向前傾去,但是她很好地控製住了,所以並沒有撞上什麽,她隻是淡定自若地坐好:“開車吧。”
一路無言,到了醫院的門口,韓少唯看了眼戚蔚然:“我在這裏等你,他在加護病房。”
戚蔚然似乎也沒有讓他帶自己進去的意思,她看都沒看他一眼就下車去了,詢問過醫院的前台之後,她便得知了韓令唯的病房號。
但是即便來到了韓令唯的病房前,她還是躑躅著不敢進去,她抬起手想要開門,但是卻又因為害怕而將手收了回來,她背過身去,讓自己的情緒調整了許久,她才總算是鼓足了勇氣然後開門走了進去。
一股刺鼻的藥水的味道飄入她的鼻子當中,讓她不自覺地就蹙起了眉頭,她看見韓令唯的鼻子上插著呼吸管,手上也插著輸液管,可能不依靠這些機器,韓令唯的生命根本就沒法維持下去。
多麽熟悉的一張臉,這是一張在她的夢中一直縈繞著並且揮散不去的麵龐,但是如今,這個男人卻像個死人一樣躺著,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不能聽。
車禍,一場車禍,讓韓令唯變成了這樣。
戚蔚然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韓令唯,許久,她才終於顫抖著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不然,她怕自己會痛哭起來。
她的嘴巴微微張了張,然後便是一陣的顫抖,她沒法說出話來,整個人的情緒變得激動異常,她覺得自己的身子變得顫顫巍巍,馬上要癱倒下去的時候,她及時扶住了病床邊上的扶手。
她伸出手托住自己的額頭,讓自己盡快接受這樣一個事實。
半響之後,她終於可以逼著自己露出笑顏了,她牽強地笑著,然後看著韓令唯:“韓令唯,你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有能力給我和小寶好的生活了嗎?那你現在就給我起來啊!起來兌現你的承諾啊!你現在這樣躺著算什麽啊!韓令唯!”
但是她的歇斯底裏咆哮過後,回答她的仍舊是病房內的機器所發出的滴滴的聲音。
一陣無力的咆哮聲過後,戚蔚然便在韓令唯的床邊跪坐下去了,她將頭靠在韓令唯的床沿邊上。
而關於過往的一切又在她的眼前浮現。
“別跟著我!”幾乎是一字一頓地拋出了這句話,戚蔚然對跟在自己身後的這男人沒有一絲的好感,幾乎都要被他給跟蹤到瘋癲了。
可是這可笑的男人居然對著她露出了抹自以為十分帥氣的笑容:“我是韓令唯,我仰慕你很久了。”
“仰慕?仰慕我的人可太多了,不缺你一個。以後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完全看不上韓令唯,所以戚蔚然掉頭就走。
但是韓令唯徹底將厚顏無恥這一特質發揮到了極致,後來,當她被纏得不行了,她終於妥協了:“韓令唯,算你厲害,是不是我答應當你的女朋友,你就能滾遠一點啊?”
韓令唯點頭,於是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再後來,他輕輕擁住她,語氣溫柔:“還好當時賴著你,不然我可能就錯過你了。”
被他抱得很緊的戚蔚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是她卻還是笑了笑,感覺到了十分難得的溫暖:“能別這麽肉麻嗎?我的耳朵已經開始抗議了。”
但是現在呢?她特別希望他纏著自己的時候,他卻躺在這裏一動不動,讓她倍感無力和絕望。當她想要聽他那些肉麻的話語的時候,他卻再也發不出一點的聲音,隻能用這悠長到令人心慌的沉默來回答她。
哭了不知道有多久,戚蔚然才從這冰冷的地麵上站了起來,因為在這地上跪坐得太久了,所以她竟然差點再次跌坐回地上,幸虧是這突然從門外進來的韓少唯拉住了她。
淡淡地斜眼看了下正抓著自己的手臂的韓少唯的手,戚蔚然有點介意地朝旁邊走了一步,十分客套地跟他道謝:“謝謝。”
一直不敢將這個消息告訴戚蔚然,一是害怕戚蔚然上心,還有一點則是因為他自己的私心。他希望他能夠陪伴著戚蔚然。
但是現在看來,戚蔚然還是將韓令唯看得比較重要,因為他從未看見戚蔚然如此悲痛地哭過,除了那次戚小寶走失,然後就是這次了。
所以很顯然,能夠讓戚蔚然情緒崩潰的人隻有戚小寶還有韓令唯。
而他韓少唯,於他而言,甚至連他哥的替代品都算不上。
被戚蔚然的客套還有刻意的疏遠徹底擊潰了心防,韓少唯的心不自覺地就揪到了一起:“隻是因為你這麽久還沒出來,所以我不放心,就進來看看。”
戚蔚然瞟了他一眼:“走吧。”
要跟韓令唯說的話也都說得差不多了,而她現在正在考慮,什麽時候是不是要帶戚小寶來看看韓令唯,小寶也十分想念他的父親,但是她還從沒告訴過他,父親是誰。
韓少唯輕輕點了點頭,視線始終都在戚蔚然的身上,從未離開過。
戚蔚然先離開的病房,在她離開病房之後,韓少唯回過身去看了眼正平靜睡著的韓令唯:“哥,如果你不會醒過來,是不是對我們都好呢?”
在他的心裏,莫名地就產生了這樣邪惡並且歹毒的念頭。
走出醫院,站在醫院的門口,因為這個醫院所處的位置很偏僻,也不是什麽大醫院,所以這門口也沒什麽人來往。
戚蔚然淡淡地說道:“我知道,小寶失蹤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劃的。”
所以對韓少唯的那點愧疚,在她的心裏也已經不複存在了。
她現在突然開始覺得,她原本認為的這個溫暖的存在,其實是多麽危險而且可怕的。
韓少唯,比她想象的要有心機得多。
韓少唯的眉頭微皺:“蘭芸告訴你的?”
“這重要嗎?”戚蔚然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韓少唯,他在意的就是這個而已嗎?他現在所在意的不應該是對他自己那過分的所作所為給出一個說法嗎?
做錯了事情,首先應該要自我反省,而不是去責怪別人將你的罪行捅出。
都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句話絕對是明理真言。
韓少唯一陣的苦笑:“所以呢?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想要殺了我?”
“準備一下,離開公司。”戚蔚然直接下了這樣殘忍的決定,這個決定對韓少唯來說,無疑是殘忍無比的。
最開始進入戚氏企業,他的確是想要借助戚蔚然之力把蘭芸推入萬劫不複之地,但是後來他好像改變了自己進入這家公司的初衷。
他現在所在意不是別的,就隻是戚蔚然。
眼看著戚蔚然要提腳離開,韓少唯慌忙抓住了她的手:“雖然那件事情完全是我籌劃的,但是如果那件事情不是我籌劃的,為了你還有小寶,我還是可以奮不顧身!這一點,我不是演出來的。”
但是再多的解釋,在現在聽起來都略顯蒼白,因為戚蔚然對他已經徹底失望了。
有的時候,心如死灰了,就算是聽到了再多的話語,都好像什麽都沒聽進去一樣。
戚蔚然雲淡風輕地將韓少唯的手從自己的手腕間扯開了,她的手指冰冷,這冷冰冰的溫度就順著骨節傳到了韓少唯的心裏,讓他的心頓時變得冰冷不已。
什麽都沒有再說,戚蔚然從醫院的正大門離開了。
韓少唯看著戚蔚然離開的背影,眼裏一片的紅潤與潮濕。
翌日便是蘭芸的葬禮了。
前去表示慰藉的人也不少,但是多數都是衝著巴結盛友坦而去的,可是盛友坦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心思跟這群虛偽的人談生意,所以他對這些人都選擇自動屏蔽了。
今天還是個雪天,今年的雪似乎下得很經常,所以這地麵上的雪花一直都沒化,越積越深越積越深。
聲勢極大的蘭芸的葬禮自是讓不少人都深表驚歎,因為誰都沒有想到,短短的時間之內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不幸。
對於年輕貌美就逝世的蘭芸,很多人也都深表惋惜,畢竟現在正值花樣年華。
在蘭芸的墓碑之前,嚴芳坐在輪椅之上,她身著黑色的皮草短款外套,脖子上圍著一條暗灰色的圍巾,一條中等厚度的毯子蓋在她的雙腿上。
她的情緒看起來有點接近崩潰了,她一直掩著自己的嘴巴,痛哭不止。
站在她身後的盛友坦看得覺得十分心疼,可是有的時候,可能人的情緒是需要被發泄出來的,否則,在心裏一直積壓著,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不少問題。
盛友坦穿著黑色的西裝,白色的雪花一碰到他的西裝便化掉了,所以他的身上很幹淨,並未留下任何雪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