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個故事：倉庫煉獄 9
“她們的關係？什麽意思？”阿羅有點聽不明白了。
對方沉默了一陣，深歎了一口氣，語氣虛弱：“不然，不然我們約一個地方吧，可以不用去調查中心吧。”
“好的，地點您來定。”
“那……就城南路的雙花麵館吧。”
尤玉蘭的這個麵館，阿羅聽都沒聽過，更不知道具體位置在哪，隻能現找。不過這都沒什麽。
“好好，可否今？越早越好。”
“就這會兒吧，我穿衣出門。”尤玉蘭低聲道。
“好，那麽，一會見。再次表示節哀。”阿羅盡量保持聲音平穩。
電話剛掛斷，調查員又開始叨叨咕咕：“你，我們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人家剛剛經曆喪女之痛，咱們就……”
“啥都不懂就把嘴閉上。”這個可愛的隊員幾乎磨沒了阿羅的耐性，阿羅沒那個心情再跟他磨叨了，“你快去張羅屍檢的事情。快，再晚人家都去火化了。”
阿羅開著車在城南路和附近的巷繞來繞去，半時後，阿羅穿過最後一條弄堂，終於出現在雙花麵館門前。這是一間非常的門店，窗子開得也不大，門上遮著布簾，從外麵很難看清裏麵的情形。
阿羅匆匆推門而入，雖然還未近黃昏，店裏已經點起一盞昏暗的燈，基本把店裏照了個七七八八。桌麵顯得黑乎乎的很油膩。
屋裏總共三個人——倚在後廚門框上刷著手機昏昏欲睡的老板娘、坐在離門較遠一側的牆邊滿麵愁容的尤玉蘭，還有剛剛才適應了屋內暗淡環境的阿羅。
“對不起，我剛才在離這蠻遠的地方，現在才趕來，讓您久等了。”阿羅坐到尤玉蘭對麵，招呼老板娘去下兩碗陽春麵，算作交個茶位費。
尤玉蘭微微點零頭，上午在調查中心時僅存的一絲精氣神已經消逝，整個人頹喪地靠在桌邊。
“您願意聊聊令嬡和張以彤的情況嗎？”
“她們的關係……比好朋友，還要好一些。”尤玉蘭低頭看著桌麵。
阿羅眼珠子瞟來瞟去，他還是沒弄明白。
“然然不能沒有張以彤，你明白嗎？”
明白了。怪不得上午開會的時候聽到張以彤是李東宇女朋友的時候，尤玉蘭表情那麽不自然。
“我，我沒理解錯吧？”阿羅心翼翼瞄著對方的臉，唯恐冒犯對方。
“就是那個意思。”
“張以彤知道嗎？”
“然然她們是相互的關係。”到這，尤玉蘭把臉埋進雙手。
“您女兒很信任您，您有個好女兒，您自己一定做的也很好。”阿羅倒了杯熱騰騰的茶，推到對方麵前。
尤玉蘭抬起臉的時候，手指用力揩掉了眼角幾顆淚珠。
“然然不會做對張以彤不利的事情，她在對方身上耗費了很多。所有的好事，都會和對方分享。”她繼續強調著。
阿羅緩緩點著頭：“那是挺難得的。”
“總之，如果有人要對張以彤不利，然然隻會拚力阻止，就更別要她主動去做傷害張以彤的事了，不可能的。”
“怎麽，您也覺得如果有其他人對張以彤抱有很大意見，甚至做出什麽舉動，是不足為奇的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尤玉蘭的聲音還是一樣的，但是語氣顯然沒剛才那般堅定。
阿羅維持著溫和的語氣，給對方加零水：“在您眼裏，張以彤是什麽樣的人？”
“怎麽會問起這個？她是然然的朋友，有關她的信息我隻關心和然然有關的部分。”尤玉蘭還是不可避免地防禦起來。
“那麽，您覺得張以彤對您女兒怎麽樣？”
“挺好的。”
“她平時會去您家裏嗎？”
尤玉蘭沒有回答，嘴角耷拉著，雙手蜷起放回腿上。
“要不，您看著吃點東西？”阿羅自己去廚房門口接過麵條，往對方麵前推了推。
對方自然是沒什麽反應。不過，嘴角不由自主地動了動。
阿羅見狀一臉誠懇：“尤姐，現在這種情況，大家都是失無所失的狀態，如果能盡快查清死因，就是對孩子最大的告慰，對在世的家人也是最好的交待，我是這麽覺得的，您是不是？”
尤玉蘭盯著麵前那碗麵，手指一寸一寸摸著碗沿。
在阿羅想出下一句套話之前，對方還是先開口了：“我並不是很讚同她們交往。”
阿羅有些懵，從落座到現在，她一直以為坐在她對麵的是一個可以坦然接受這類情況的先鋒媽媽，不然剛才幹嘛解釋了一通兩個女孩子的關係呢。
“我不是不理解孩子的情感選擇，我是對……”
“對張以彤有顧慮，對嗎？”
尤玉蘭點頭的幅度到幾乎令人難以察覺，同時用細的嗓音接著：“她……過於蠻橫了。”
阿羅第一眼看到張以彤的照片時，就很有一種“這個女孩不好惹”的感覺，見了她妹妹張以凝之後，這種感覺更堅定了。不過，像這種富甲一方家庭出來的女兒，或多或少會有點這種個性。阿羅對此並不意外。
“她有時，有時會攛掇然然對別人做一些出格的舉動，比較……過分的行為。對象一般都是張以彤不太喜歡的人。一直以來，然然的性格都很好，無論受多大誤解，她都可以慢慢化解，很少與人爭執，但是自從走近張以彤後，她的心性也變得越來越難捉摸了。”
阿羅大概聽出個六七分，確認道：“有時會有比較……魯莽……”
“粗魯，就是粗魯的行為，有時是語言上，有時是真正的行為。就是張以彤帶的。那些粗魯的行為會給她傷害過的年輕人帶來很大的心理陰影，然然有幾次心裏受不住，還回來跟我哭訴。她不願意去幹那些事。”
“是不是……出了什麽嚴重的後果了？”對這方麵，阿羅的感覺很敏銳。
尤玉蘭眼睛慢慢眨著，像是在回憶什麽，眨著眨著，眼眶一紅，眼淚就流成了兩道線。阿羅趕緊遞上紙巾。此時，他心裏對這件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已經大概有數了。
“有一個女孩子，在和她起衝突不久後，自殺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