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個故事:倉庫煉獄 8
阿羅沒急著下定論,靜靜等著她繼續。
看得出來,張以凝是很希望麵前這兩個調查人員追問點什麽的。等了差不多十秒鍾後仍然沒有回響,她忍不住繼續道來。
“尤然和表麵上完全不一樣。她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根本沒那麽陽光。我姐就是有夠傻,才把她帶在身邊,我跟她什麽都不聽不信。”到這,張以凝第一次紅了眼眶。
“你覺得這和六人死亡有什麽必然聯係嗎?”阿羅再也聽不下去充滿情緒化的猜測,決定直接發問了。
“他們六個昨不是一起去的倉庫,尤然拉著我姐先去的。我當時就在我姐旁邊,她被尤然一個電話叫走了。”
“所以呢?”
“你聽不明白嗎?尤然單獨拉我姐去倉庫幹嘛?又不是像往常一樣,好幾個人相約去玩桌遊!”
輔導員像是看不下去的樣子,推推眼鏡插嘴道:“兩個人就沒什麽好玩了嗎?這有什麽奇怪的,以凝你會不會太敏感了?”
張以凝沒有理會這位年輕的輔導員,看都沒看她一眼,接著:“有件事我爸不讓我,但是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們。”
阿羅這才來了興致,雖然表麵波瀾不驚,心裏的人卻已經開始興奮地敲鑼打鼓。
“我姐屍體上有刀傷。胸口,致命傷。”她的表情依舊冷冰冰,但眉頭蹙了起來。如果一直以來她的表情就像是戴了一張麵具,此刻她的麵容終於開始有血有肉。
這句話就像一顆重磅沉默彈,炸的其餘三個人呆若木雞。場麵陷入奇怪的沉默。
“以凝,這種話不能亂!人命關,是要負責任的!”輔導員完全坐不住了,緊張地盯著張以凝的眼睛,試圖用擠眉弄眼的方式讓她閉嘴。
“怎麽?你是你這種什麽都不管,一問三不知的人可以為我姐的死負責嗎?!”這位和姐姐一樣暴脾氣的二姐終於對她的輔導員爆發了。
對方當然是啞口無言,臉上的神態從吃驚變為憤怒,摔門而出。
這姑娘不是一般人。
“你怎麽知道張以彤屍體上有刀傷?怎麽證明?”阿羅故作鎮定追問道。
“我家找了UDI。”二姐恢複了冷酷臉,眼皮沉得很低。
UDI——非自然死亡原因研究所。非常專業的屍檢及死亡原因探查機構。相信很多人都聽過吧。
阿羅和調查員對視了一下,內心充滿對這些人效率的敬佩。張家直接去找這個機構,兩人也並不意外。阿羅不打算找她父母進一步求證,那樣的話,這條線索鐵定斷掉。
他撥通現場同事的電話:“現場組,請仔細查看倉庫裏能不能找到一把刀。”
完,又轉頭問張以凝:“你覺得刀是尤然的?然後呢?”
“然後其餘人恰好也去倉庫玩,撞見了她的惡行,尤然臨時起意,大家同歸於盡。”
“那你怎麽解釋門從外麵鎖上?牆上沒有任何攀爬痕跡,這個你很清楚的,對吧。尤然殺了人,又能把好幾個人關在倉庫裏,又能同時在內部放火,這個概率,你覺得有嗎?”
張以凝無話可,她沒有想這麽多,她一門心思都在揭發尤然上。
沒過多久,阿羅的電話響了,他聽對方了一段話,“嗯”了一聲,掛斷羚話。
“你的情況,我們會去核實調查。”阿羅此刻擺出了和張以凝一樣的撲克臉。
“怎麽?現場找一把刀那麽困難?!你們幹嘛吃的?!”
“如果沒有別的信息,我們先告辭了。”
“我覺得就是尤然殺人放火,至於她怎麽做到的,那是你們調查組應該完成的工作!”張以凝急得破音了。
阿羅和調查員沒有繼續和她糾纏,開門走了。
他們同時感受到背後張以凝像蜇刺一般的眼神。
“現在怎麽辦?情況好像有點複雜啊。”還沒等出樓門,調查員就無奈地嘀咕起來。
阿羅沒理他這話,交代他:“想辦法讓那些家屬都同意屍檢。你去。”
“啊?人家都把屍體拉回去了啊,你倒是昨還好些。”
“快去!”完,阿羅沒再理對方,自顧自地快走幾步甩掉他,又撥起羚話。
“你好,請問是尤然母親嗎?”他的聲音心而輕柔。
“是我,你是?”
“我是負責昨火災案的阿羅,今上午我們見過麵。”
話筒裏一段沉默。
“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請您再來調查中心一下?”
“有什麽話電話裏講。”對方一改剛才柔弱的聲音,變得防禦起來。
“來調查中心可能會……”
“電話裏講。”對方語氣十分堅定,不容置疑。
阿羅稍停了一會兒,組織了一下語言:“您女兒和張以彤,經常玩在一起。”
“沒錯。這,需要再強調一遍嗎?”
“她們的關係真的像看起來一樣好嗎?尤然平時會和你談起張以彤嗎?”
“我女兒和我無話不談,她和張以彤關係很好,沒錯。”尤玉蘭頓了頓,“你們是有什麽新發現是不是?”
“雖然還沒有查明,但是,尤然可能,僅僅是可能,和張以彤的死有關。”
“什麽意思?我女兒也是被害人啊,你們在搞什麽啊!?什麽我女兒和誰的死有關,你們應該找出誰和我女兒的死有關!”到這,尤玉蘭痛哭失聲。
阿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支支吾吾不知該不該繼續下去。
調查員不知什麽時候攆了上來,他一把抓過阿羅手裏的電話,對著話筒機械地:“你女兒涉嫌在現場刺傷張以彤,不管她幹沒幹這個事,如果能把這件事調查明白,都會對火災案的推動有很大幫助。您也不想女兒頂著這個嫌疑離世,我們也不想……”
知道這子還會出什麽不著調的,阿羅趕緊把電話奪了回來。
電話那邊的哭聲停止了,阿羅隔著電話信號都能感受到那頭的盛怒。
出乎意料的是,對方沒有掛斷電話。阿羅仔細聽著動靜,手心沁出一層汗。
至少一分鍾之久。
“然然……然然她不會那樣對待以彤的。”尤玉蘭的聲音再次回歸疲憊,“你們不清楚,她們兩個的關係。”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