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憑什麽要他的錢？
小艾看夏若珺神情不對，也不敢再說什麽，就在她們沉默的這段時間裏，房門忽然被人敲響。
不用想也知道是秦瑞玲，夏若珺低著頭不言不語，房門在下一刻就被人從外推開了，然後是秦瑞玲熱情的聲音：“沒打擾你們吧，我切了點兒水果，你們邊吃邊聊。”
小艾笑著站起來，接過秦瑞玲的果盤：“謝謝阿姨。”
秦瑞玲笑得很慈祥，仿佛真的是一位慈母，她笑著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很不給麵子的夏若珺，保持著笑容離開了。
小艾把果盤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輕聲詢問：“組長，你不開心嗎？”
夏若珺搖了搖頭，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彭淳現在安全，你也可以放心了。以後好好工作吧。”
小艾看著夏若珺纖細修長的手出神，沉默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隻是最後抬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如初冬的暖陽般燦爛。
夏若珺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也上揚起嘴角。
小艾和夏若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她喜歡這個組長，喜歡和她分享自己的心情，聊天的時間總是過得極快，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了，可是感覺意猶未盡，再想說什麽的時候忽然聽見門外又有門鈴聲，小艾看到夏若珺猛然回頭，眼底有亮光一閃一閃的，很是動人。
她也不氣惱，隻是安靜地陪在夏若珺身邊，靜靜聽著門外的動靜。
夏若珺眉毛越斂越深，聽著門外嘈雜的聲音，意識到不是自己心裏期待的那個人，提起來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卻再也沒有心情聽小艾的言語。
門外忽然響起“嘭”的關門聲，關門的人仿佛有多大怨氣似的，卻在下一秒歸為沉靜，家中似乎除了她們倆再也沒有其他人。
兩人麵麵相覷，都明白了似乎有一些事並不正常，夏若珺走出房門，四周看了看，秦瑞玲果然不在家。
小艾臉上有些不自然，是那種似乎撞破了別人家中隱私的尷尬，小聲地說了一句：“組長，要不……我先回家吧。”
夏若珺點點頭：“那好，你路上小心。”
打開門，小艾往電梯的方向走，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消防通道，然後神情微愣，回頭看向夏若珺。
後者不明所以，她用疑問的眼神回視小艾，然後隨著小艾的目光看向消防通道，見那裏的人正神色各異的看著自己。
為首的男人“嘿嘿”一笑，露出一顆大金牙，對旁邊不知所謂的秦瑞玲說：“這就是你那個有錢的女兒？”
秦瑞玲慌張地看向夏若珺，然後滿臉堆笑地疾步走到夏若珺的旁邊：“回家吧，外麵冷。”
夏若珺防備地看了她一眼，眼睛瞟向那個露著金牙的男人，輕聲問道：“你是誰？”
秦瑞玲扭頭看了金牙一眼，以眼神警告，可是金牙似乎並不想如她所願，看著夏若珺麵若桃花的模樣，一雙粗糙的大手朝她伸了過去，嘴角還噙著猥瑣的笑容。
小艾嚇得連連後退，站在夏若珺麵前想要保護她。
金牙男根本沒有搭理小艾，不懷好意地看了眼夏若珺，然後對秦瑞玲說：“你說，你這個女兒值多少錢，比五百萬可要多吧？我說你怎麽攀上的林聖哲，原來是因為你這個漂亮的女兒……”
夏若珺一直無言地看著他們，直到他們提到林聖哲，她才意識到不對，眼神瞬間變得冷冽起來。
她轉過頭問秦瑞玲：“你跟林聖哲是什麽關係？”
那眼神冷冽如刀，一片一片割著秦瑞玲的肉。
那個金牙男為什麽會提到“五百萬”？為什麽不說其他數字？敏感的夏若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秦瑞玲之所以變得無憂無慮，是因為林聖哲幫她還了債！
夏若珺覺得似乎有一道雷從天而降劈中了自己，林聖哲每天那麽忙，有時還要照顧她，她的那些麻煩事都是他親自擺平，公司裏的林澈和林池對他虎視眈眈，早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而現在，這個突然出現的生母，還要林聖哲為她還賭債！
夏若珺真想兩眼一黑，暈倒過去算了。
她看了秦瑞玲一眼，拍了拍小艾的肩膀，示意她先離開，然後自己也轉身回了家門。
夏若珺感覺身上出了一層冷汗，那些錢對林聖哲來說也許不算什麽，可是對於她夏若珺真的是一筆可觀的數字。她拍了拍腦門，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因為她的大腦中已經變得一片混沌，根本無從思考。
房門被反鎖，她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地看著門口處。
這筆錢花在了秦瑞玲身上，有DNA為證，秦瑞玲又是她的生母，那這筆錢就要她來還給林聖哲了。
夏若珺雙手緊緊扯著自己的頭發，難過的想要跟著馮熙婷一起跳下去。
為什麽自己的媽媽是這樣的人，為什麽別的人母親都是那麽的慈祥。
二十多年來，她一直都是和林聖哲相依為命，如今這個突然出現的生母真的不知道對於自己來說是福還是禍。
——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你就這樣出現……
夏若珺真是哭笑不得。
她起身走到臥室，翻看通訊錄，在“林聖哲”三個字上麵猶豫了很久，才點了一下撥出，然後她的心再次混亂得不成樣子。
林聖哲正在鼎基的小會議室裏開會，林池已經采取下作的手段逼他退出景盛，可是鼎基現在還未完全發展起來，他要踩在景盛的肩膀上才能看得更遠，所以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會議室裏氣氛很是低沉，林聖哲坐在主位上沉默不語，四周的氣壓都被壓得很低。
孟芳婷摳著自己的指甲，輕輕抬起眼皮瞟了一眼林聖哲，突然感覺到會議桌一震，嚇了她一跳，再看林聖哲的表情，那張冷冽的臉頓時變得溫和起來。
他五官柔和得不可思議，似是被溫水浸泡過的芙蓉花一般，讓孟芳婷止不住的惡寒。
不用想，肯定是夏若珺無疑。
林聖哲慵懶得倚在椅背上，嗓音清越，輕輕喊了聲：“珺珺。”
那聲音中有濃濃的思念，聽得在場的人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在那麽嚴肅的環境下，板著臉的決策者忽然發出那如春風般的聲音，真是讓他們暈眩。
夏若珺當然不知道林聖哲這邊發生了什麽事，她一心想要問問林聖哲，怎麽能不跟她商量就擅自幫秦瑞玲還了錢，雖然是生母，卻還未存在什麽感情，怎麽能就這樣草率呢？
電話剛接通，夏若珺聽著林聖哲這裏靜悄悄的，氣氛似乎和每次都不一樣，她才反應過來，先問了一句：“哥，你在做什麽？”
林聖哲忘了是有人和他說過，還是他自己在那裏看到過這樣一句話——當她問你，你在做什麽的時候，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我想你了。
他忽然想起這樣一句話，臉上的表情更加柔和，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在給仙人球澆水。”
夏若珺莫名覺得不大自在，回應道：“唔。那個東西不需要總澆水的。”
“照顧它總是沒錯的。”
林聖哲想起景盛辦公室裏的那盆盆栽，心情頓時輕鬆不少，他揮了揮手，讓人群散開，會議稍後再繼續。
而夏若珺倚在牆壁上，怔怔地，一時間不知道這話應該怎麽接下去，想了一下便幹脆問道：“哥，你是怎麽知道她欠了賭債的？”
林聖哲旖旎的心思一瞬間漾開，波紋輕輕蕩起，最終消失不見。
他疲憊地揉揉眉心，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當然是因為我調查了她。”
夏若珺被他那麽直白的回答噎得說不出話來，抓了抓頭發，走到床邊坐著，盯著自己的腳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能調查出什麽來呢？她是我的媽媽啊……”
那悵然的語氣讓林聖哲心裏一頓，他無法體會那種感覺。做什麽事情都是以利益出發，除了夏若珺，再沒有另一個人能讓他牽腸掛肚，他做的事情除了為自己考慮就是對她的關心，可是他卻體會不到那種“媽媽”的感覺。
快二十年了，媽媽在身邊的感覺，已經隨著歲月的腳步遠行，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林聖哲腦袋裏混沌一片，輕聲問：“有母親在身邊，是什麽感覺的？”
話問出口，他就後悔了，也許是被夏若珺溫情的語調感染，這句話才會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其實他不想聽，也不想去體會。
沒想到夏若珺說：“仿佛是和陌生人獨處一室，很尷尬。可是回到家看到那樣的一個人對你慈祥的笑，做你愛吃的菜，心裏軟軟的。哥，但我為什麽還會覺得心裏空得犯疼呢？”
林聖哲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脖子，站在玻璃窗前眺望遠方，態度也嚴肅很多：“因為你還沒有真心接納她。”
夏若珺覺得林聖哲說的很有道理，她也許無法真正接納這個在人生中途突然出現的“母親”。
她歎了一口氣，覺得說什麽都不再重要，有些沉重地說：“哥，這筆錢怎麽都不應該你出，我現在沒有能力都還你，奶奶給我留下的存款……”
林聖哲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他今天本就煩躁，林池林澈兄弟倆合夥排擠他，好不容易等到夏若珺的電話，她又在說這些，他似乎是忍耐到了極限，打斷她的話：“你是你，我是我，你分的到清楚，你隨便吧，這件事，我再也不想談了。”
夏若珺一愣，終於意識到林聖哲壓抑的情緒，思索了一下緩聲問道：“哥，你是有不開心的事情纏身嗎？要不要……我講兩個笑話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