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以愛為媒,相許一生
夏若珺穿好衣服後,走出浴室,看著浴室外等她的林聖哲,想了想,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隻是睜著一雙疑惑的眼睛看著他。
林聖哲俯首問她:“有話要說?”
她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說自己的心聲,她不是不喜歡他,不是不願意和他在一起,隻是她害怕,她怕他們的愛情走不到長遠,最終連“哥哥”這個身份的林聖哲也失去了。
垂著眼,滿腹心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林聖哲抿著唇走出房間。
他坐在沙發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思緒早已飛向不知出處的遠方。
剛才彭朗到酒店的門口迎接他,恰巧看到彭淳和夏若珺的親密互動,他站在那裏,聽到彭朗笑意涔涔的聲音說:“我弟弟的女朋友,還不錯。”
女朋友……
火光泛著藍色照在林聖哲的臉上,他麥色的肌膚上倒影著明亮的光芒,他覺得皮膚灼熱,卻比不上他煩躁的內心。
女朋友……
他收起打火機,仰頭倚在沙發上,眉心突突地跳著。她是什麽時候和彭淳在一起的,而且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感覺並不像是情侶!
林聖哲揉了揉眉心,如果能夠不愛她多好,那就沒有相思的苦,守望的累,他會按部就班地過著枯燥無味的生活,娶一個林家內定的女人,然後就那樣乏味的過著一生。
可是他愛了就是愛了,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夏若珺收拾好自己後,還是一步步地挪到林聖哲麵前,她還是忍不住來看林聖哲。
她的臉上泛著紅,看得出來極緊張的模樣,她抬起雙眼看向林聖哲,正巧對上他探究的眸,他慵懶的倚在沙發上,似乎蓄勢待發。
“見過彭淳家裏人了?”
夏若珺沒想到林聖哲會突然冒出這句話,站在那裏仿佛被定住一樣。
他是怎麽知道的呢?這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她垂著頭,把一側的長發抿到耳後,坐在最外麵的沙發上,和林聖哲保持著安全距離,而後問了句:“彭朗和你說的,還說什麽了?”
“不必聽他說什麽,我自己會看。”林聖哲心中煩悶,又拿出打火機玩著,以掩飾自己的落寞,他傾了傾唇,“彭家人以利益為重,你確定沒問題?”
夏若珺這下終於聽懂,林聖哲以為她和彭淳……以往的話她必然會解釋,可如今,讓他誤會大概是好事吧。
她再不敢看他,含糊點頭:“沒關係。”
林聖哲收起打火機,看著夏若珺清冷的小臉,心尖密密麻麻地疼著,還是繼續說:“若他們用‘門當戶對’為條件為難你,告訴我。”
她淡淡地應了聲“哦”,不願多說的模樣。
“怎麽,你不是跟我談彭淳,那是想要說什麽?”林聖哲閑適自如地問。
夏若珺有些恍惚,現在她要和他推心置腹,哪怕秉燭夜談也無所謂,她要堅定立場,告訴他自己的想法不會變。
室外夜色漆黑,星辰爛漫,室內燈火通明,沉默相對。夏若珺收回看著窗外的目光,輕歎一聲,站起身來:“我先給你倒杯水。”
林聖哲深不見底的黑眸隨著她的身影而移動,她穿著小狗的睡衣,簡單且充滿童趣,可她長大了,要離開他了。
她現在是準備說服他,讓她離開嗎?
林聖哲閉上眼,揉了揉眉心,鑽石袖口在燈光的映襯下閃閃發光。
夏若珺抬頭看了眼他,垂著眸把水端在他麵前,想要走回自己位置,被他攔下。
看他閉著雙眸斂眉道:“坐我身邊。”
她沒動,他歪著頭睜開眸子,眼睛裏有陌生的情緒翻滾,夏若珺心一驚,趕緊坐下。
她絞著手指,糾結全寫在臉上,咬了咬牙終於敢抬頭正視他的雙眼,嚴肅地說:“哥,我原來在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動,它就流走;如果它存著,它就幹涸;如果它生長,它就凋零。我覺得說的對呀,任何事情都是這樣的,地球在不斷轉動,月的陰晴圓缺,人的聚散離合。有些事情根本就無法控製。”
林聖哲也是一副談判的架勢,雙眼如鷹般犀利,斂眉聽著她的話,辨不出喜怒,隻是意識到她停止之後才開口:“然後。”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在一起久了終會分開。哥,從海邊回來我想了很多。喜不喜歡,合不合適,能不能在一起這根本就是不一樣的三件事。喜歡就在一起,那……”
林聖哲突然伸手打斷她,雙眼中的炙熱險些灼傷他,他似乎屏住了呼吸,然後一字一頓地問:“你、說、喜、歡?”
夏若珺也不跟他繞圈,坦誠地點頭:“喜歡。哥,我一直都喜歡你崇拜你,你懂得許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能做成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我覺得你是大英雄。我珍惜你,願意去保護你,因為我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
“日後你成家我嫁人,我們這兩個家庭也能像普通兄妹那般,相互扶持。”
夏若珺側著身子坐在沙發上,越說越激動:“哥!兩個人進一步可以成為愛情,可愛情退一步便成了陌生!你願意這樣的問題發生嗎?你……願意失去我嗎?”
林聖哲聽著她的話眉頭越皺越緊,眉間的川子異常明顯,下顎緊緊繃住,聲音冷然:“這些歪理把你教成這樣?”
“這是有道理的!”夏若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在林聖哲似笑非笑的表情中發現他一口水沒喝,而自己卻把他的水喝的精光,臉色再一次羞紅起來,連接下來的長篇大論都忘了。
可林聖哲還是一副靜待下文的虔誠表情,見她沉默便點了下頭:“我聽明白了,你是怕失去我。”
夏若珺睜大眼,以為他終於理解了,拚命地點頭,跟不要錢似的。
林聖哲伸出大掌固定住她的頭,而後收回,嚴肅正經地看著她:“有情人終成眷屬,古人誠不欺後人也。你在哪裏看到這些廉價的心靈雞湯,竟然把你荼毒成如今模樣?”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是你說的那個意思嗎?有的人相伴幾十年,死後也同穴,那你說說這是為什麽?”
夏若珺沉默下來,盯著自己蔥白而圓潤的指尖發呆。
林聖哲繼續說:“通過你的長篇大論,那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沒有想過跟彭淳走到最後。”
夏若珺被林聖哲略沙啞的聲音蠱惑,似乎被他帶到一個無人之境,讓她自然而然的把心裏話說了出來:“除了你,我沒想到餘生能和任何人不分開。”
林聖哲恍然挑了挑眉,心情大好,茶幾上有一支簽字筆,他拿起來,筆身在指縫中旋轉,神情愜意而愉悅。
“珺珺。”他收起筆,歪頭挑眉毛看著夏若珺,愉悅地表情帶著痞意,問,“那你怎麽知道……我不會以愛為媒,和你相許一生呢?”
以愛為媒,相許一生。
夏若珺瞪大雙眼,這八個字沉重地壓在她心上,有些喘不上來氣,這世上真有這樣的愛情嗎?
牽著那個人的手,真的可以從心動走到古稀嗎?
夏若珺搖了搖頭,開什麽玩笑,現實和童話哪能並為一談呢。
如今誰還相信“一生一世”這樣膚淺的對白?
她接過林聖哲手中的筆,捏住兩端轉著,聲音有些飄渺:“哥,我知道,你接觸的人肯定比我多,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接觸過擁有失敗的戀愛和失敗的婚姻的人。”
“當然,我就是一個。我和宋溢在一起兩年,最終還是分道揚鑣。在一起不容易,分開卻很容易。你知道每年有多少離婚案例,你知道每年為情自殺的人口比例嗎?”夏若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全身鬆弛地倚在沙發上,眼眶倏然變紅,“我有一個大學同學,和男朋友交往了九年,說分開就分開了。毫無征兆毫無理由!三年之痛七年之癢也是不變的真理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片落寞,白嫩的小臉上十分清冷,林聖哲看得心尖一縮:“珺珺,你在為誰活?”
她驀然抬起頭,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他的眼裏泛著明亮的光芒,麥色的肌膚被燈光染上一層薄暈,襯得皮膚白一些,更顯英俊。
“你說的都是別人的例子,你自己怎麽樣你想過嗎?若是宋溢沒有劈腿,那你和他能走下去嗎?”
夏若珺幾乎是立刻地,條件反射地搖了搖頭:“不會。”
林聖哲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不禁怔愣:“為什麽?”
她沒有回答,看樣子是不想提起宋溢,轉移了話題:“每次相遇都是久別重逢,每個人都是其他人生命裏的過客,隻能陪著別人走一段或精彩或留戀的旅程。哥,親情的紐帶是無法剪斷的,你一輩子都是我哥!”
林聖哲在心底佩服她的執著,煩躁地解開襯衫的第三顆扣子,露出精壯的胸肌,扒了扒頭發:“珺珺,離開這裏去另一處風景,你都不必勉強地非說原因不可。”
“不是的,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用這種空洞、不實的文字想要說服我的意義在於什麽呢?你以上所述的所有案例都隻是個例,不能以偏概全。不要想著親情是剪不斷的線,那是因為他們身體裏流著共同的血液。而我們呢?”
林聖哲傾身靠過去,捧著她的臉一字一吻:“我愛你,願意等你。”
我愛你。
夏若珺的心髒倏然停跳,再也無法正常呼吸。冰涼的小臉感受著他手掌的溫熱,傳遞到皮膚上,臉色再一次紅了。
她說不清此刻的感覺,可她不能冒險。
她可以失去任何一個人,唯獨林聖哲不行,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支撐,支撐物沒了,她這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哥哥,你問我為什麽而活?夏若珺在心底回答,哥哥,我為你而活呢。
可怎麽連你,都理解不了我呢?
夏若珺傷心地閉上眼:“哥,是你說的,若是不能擁有的,就不要去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