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東征（十一）
“……別說是三萬，就是三千萬我也照樣殺！”
東方新月看著滿臉猙獰的王擴，她完全不認識他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東方新月的心是那麽痛苦。
“安大哥，我累了，先回去了。”東方新月無力的說道。
“我知道，我這個樣子你肯定一時無法接受，但在這裏還不適合用以德服人這一套。也好，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王擴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
隨後，王擴又讓克萊恩去陪陪東方新月，要知道，當年克萊恩被東方新月從維京人的斧頭下救下性命，到現在都還十分崇拜東方新月呢！
回到營地後，東方新月實在說想不通，為什麽一項好脾氣的丈夫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之前都是裝出來的？
“克萊恩，幫我磨墨！”
過了一會，克萊恩就把墨磨好了，別看克萊恩是個女孩子，但手勁卻不小，磨出來的墨那可真夠黑的！
東方新月提筆，給王擴寫了一份辭別信。
意思也很簡單，大概是說，她最近比較煩悶了，想出去走走之類的話。
把信放好後，東方新月就簡單的帶了幾件衣服和那把寶劍走了，當然，克萊恩也是要跟上去的。隻不過，克萊恩的護衛軍製服必須脫掉，不然她們去哪裏都會被一眼認出來的。
在軍營內，即便是東方新月不穿衣服，護衛軍的士兵也不會認錯，畢竟在整個北海王國，長著黑頭發的也就她一個人了。
“王後殿下這是要去哪裏？”一個巡邏的士兵問道！
“別多管閑事。”克萊恩輕輕說了一句。
其實，克萊恩也不知道王後要去哪裏。她不知道也不用知道，隻要跟著保護好就行！
兩人騎上兩匹快馬，很快就離開了護衛軍的視線。
過來大約一個小時左右，王擴回到了營地。戰鬥毫無懸念的結束了。接下來的酷刑王擴也不想看。
等到他回到帳篷後，沒看到東方新月和克萊恩。隻看到了桌子上壓著的那份信！
“新月啊新月，你安大哥的繁體字水平不高，你就不能寫簡體字嗎？”王擴看了一遍信後，苦笑著說道。
“老大，要我把王後追回來嗎？”格羅特問道。
王擴搖搖頭，說道：“不用了，讓她出去看看也好！”
隨後王擴叫來了卡爾，拿了東方新月的一個發簪，把它交給卡爾，並對卡爾說道：“你立刻帶著這個去找克德爾，讓他見機行事，他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遵命，陛下！”
東方新月有克萊恩隨行，王擴並不太擔心。不過，王擴怕就怕東方新月發脾氣，一口氣跑出北海王國境內，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懺悔者就需要在暗中保護了。
“老大？”格羅特還想說什麽，不過卻被王擴阻止了。
“走，去坦能堡，我們的大校軍還沒結束！”王擴說道。
…………
“克萊恩，陛下有沒有追來？”在王擴營地不遠處，東方新月問道。
東方新月滿懷期待，然而，克萊恩用望遠鏡找了半天，最後搖搖頭。
“哼！他不來最好，我們走。”東方新月氣鼓鼓的說道。
“走？殿下！我們去哪裏呀！”克萊恩問道。
“不知道，走到哪裏算哪裏。我們往西走。”東方新月說道。
克萊恩“哦”了一聲。然後就默默的跟在了東方新月的身後。
從索倫堡地區往西走，那就是西普魯士了，是東普魯士的堅定盟友。隻不過，最近西普魯士老公爵出了點問題！
在但澤，老爺子的眼睛變的無比渾濁，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不是別的，而是老爺子年紀太大了。都九十多歲了，在中世紀的歐洲絕對是長壽的了。
老爺子床邊，黑森老公爵淚流滿麵。
“老夥計，難道你要去找亨利那家夥了嗎？他太不夠意思了早早的就去天堂了。現在，你也要走了嗎？”
“看到你我才感覺到時間過的可真快啊！想想當初，還真的好像在昨天啊！還記得鮑德溫四世嗎？”但澤老公爵雖然笑著，但他說話的聲音卻是那樣的無力。
“怎麽會忘記呢！當初你、我還有亨利那混蛋，我們一起在鮑德溫四世陛下的麾下效力，在蒙吉薩，我還記得你砍下四十一個異教徒的頭，亨利砍下來三十八個，而我，卻受傷了，如果沒有你們，我是不可能回到黑森的。”黑森老公爵說著說著也笑了。
蒙吉薩戰役，是一場以少勝多的戰鬥，十字軍在耶路撒冷國王，鮑德溫四世的指揮下，隻用了兩百名騎士和數千普通士兵，便一舉擊潰了薩拉丁的三萬大軍。而“德意誌三劍客”就是那兩百名騎士之三。
“你知道嗎？當我在黑森聽到鮑德溫陛下駕崩後是多麽的傷心，當哈丁戰役結束的消息傳來後，我是多麽渴望再去耶路撒冷一趟，我是那麽的渴望用我的劍，為死難的十字軍報仇！”黑森老公爵越說越激動，他渾身都在顫抖。
“是啊！真不敢相信，鮑德溫陛下會在二十四歲就被上帝召喚了過去。隻留下我們，這兩個上帝看不上的人。”但澤公爵說著，就咧著嘴笑了。
人老了，就喜歡回憶過去。但澤老公爵，一生波瀾壯闊，參加過十字軍，在聖地和薩拉丁血戰過，追隨過鮑德溫四世，也幫助過獅心王，即便是到了晚年，也照樣把波蘭人打的滿地找牙。
想到了波蘭人，老爺子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的好外孫。外孫也都結婚了。
“安德烈，看來外公是看不到你的孩子了。”老爺子喃喃自語的說道。
九十多歲的老爺子，別說是重孫，就是玄孫也都好幾個了。可是，不管是兒子女兒還是孫子孫女，全部都比不上他的好外孫。
黑森公爵這幾天就一直在這裏，有事沒事就喜歡陪著老夥計聊聊天。他隻比但澤老公爵小三歲，指不定哪天也就相應了上帝的召喚。與其孤零零的走，還不如和老夥計一起走呢！反正我活了九十多歲，早夠本了。
回到坦能堡後，大校軍接著進行，然而，幾天後，西普魯士來人了，來人直接去了柯尼斯堡，然後柯尼斯堡的人又飛鴿傳書，把但澤老爺子的事情告訴了王擴。
老爺子身體每況愈下，恐怕熬不過這個月了。
王擴把大校軍的事務全權托付給漢克，然後他就帶下格羅特還有十幾個護衛，騎上快馬直接奔但澤城去了。
收到消息的還有艾薇麗爾和亨利二世。
王擴一路上馬不停蹄，隻用了兩天一夜就到了但澤城下。
到達但澤城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王擴也顧不上休息，直接到城門口，對著城牆上的守軍大喊道：“我們北海國王國王安德烈·盧克維西·霍恩·索隆。現在，你們立刻把門打開！”
“陛下請稍等，我們這就給你開門！”
城牆上的守軍可不敢怠慢這位國王！
王擴是西普魯士的常客了，他沒事就愛往西普魯士跑，或是跑來找老爺子，有或是去鬆鼠堡小住幾天。反正離得也近，沒事幹就來竄門！對於但澤的守軍來說，王擴也是老熟人了。
吊橋被緩緩放下，城門打開，王擴直接就衝了進去，進城後找準方向，直奔老爺子的住所而去。
在臨街的一間酒館內，東方新月在房間裏正睡覺，忽然傳來的馬蹄聲把她吵醒了。
這馬蹄聲東方新月太熟悉了，是自己丈夫的那匹白馬的。東方新月不止一次的騎著那匹神俊的白馬狂奔過。
東方新月以為是王擴找她來了，可是，馬蹄聲卻漸漸地遠去了。東方新月心裏那個氣呀！她哼了一聲，蒙起頭就繼續睡覺了。
咚咚咚
王擴輕輕的拍打著大門，很快，那張熟悉的老臉就出現在了王擴的眼前，是老爺子的老管家。
“小少爺，您來了！快進來！”
老管家的眼睛都是腫的，可見他也是剛剛哭過，
老管家和老爺子，那是幾十年的主仆了，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我外公怎麽樣了？”王擴急切的問道。
“主人喝了一杯牛奶，剛剛睡下！”老管家說道。
王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點，這時，一股強烈的困意襲來。這一路上，王擴可是不眠不休的跑活來的。
老管家立刻帶王擴去了住的地方，由於王擴經常來，所以這裏一直都有他住的地方。包括隨行的護衛，也都有現成的房間和床。
看到床，王擴一頭就栽了下去，當老管家安排的侍女送來洗臉水時，王擴的呼嚕聲早就震天響了。
王擴的護衛和王擴都差不多，有的連床都沒上就直接在地上睡著了。
他們真的很累很累了！
第二天一早，王擴就被老管家叫醒了，不是別的，而是老爺子忽然有了好轉，而是還想吃東普魯士特產的香腸！
王擴一聽就知道壞了，這那是什麽好轉啊！分明就是回光返照的節奏！同時，格羅特也來找王擴了，他說“眼睛”發現的東方新月和克萊恩！
聽到東方新月這組單詞，王擴眼睛瞬間就亮了。他可是知道的，他老婆的藝術是多麽的厲害。
王擴沒有先去拜會老爺子，而是甩開兩條腿直接去找東方新月了。
東方新月還在房間裏梳妝，忽然門就被踹開了。克萊恩拔劍最準了門口，一看盡然是自己的國王加主人。
“陛下，對不起，我不知道是您！”克萊恩趕忙放下劍說道。
王擴沒工夫在這裏墨跡。他看東方新月自己穿好了衣服，於是二話不說，抗起她就往外跑。
酒館的老板都驚呆了，怎麽搶人都這麽明目張膽了嗎？不過，看著王擴腰間的佩劍，酒館老板就閉上了嘴巴。因為他的眼力不錯，知道就那麽一把劍就足夠買下十間他這樣的酒館了。能佩戴這麽貴重的物品，恐怕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一定也不簡單。
“新月，現在快沒時間了，我的外公病了，他需要治療。這裏我隻相信你！”王擴邊跑邊說。
“安大哥，你當我下來啊！”東方新月感覺她昨天的飯都要被顛出來了。
“不行！等這件事過去以後，你讓我怎麽道歉都行，但這次真的很趕時間！”王擴說道。
東方新月執拗不過，但她也的確不想再被顛了，於是她伸手在王擴的後背上點了一下。
王擴忽然感覺半個身子都麻了，一個不小心，他和肩膀上的東方新月就全摔倒了。
“新月別鬧了。救人如救火啊！”王擴麻著半邊身體說道。
東方新月揉了揉摔疼的膝蓋，然後由到王擴麵前，在的肩膀上有點了一下，王擴半個身子的酥麻感頓時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現在該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吧！”東方新月問道。
“走，我們邊走邊說，事情是這樣的……”
王擴一邊走一邊說，很快就把老爺子病重的事情說了一遍。
“安大哥，恕我直言，你外公明顯是油盡燈枯了，就算我說華佗在世也救不了。”東方新月說道。
聽到“油盡燈枯”這四個字，王擴如遭雷擊。其實王擴心裏早就知道，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真的很脆弱，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去見上帝了。
王擴回到老爺子的住所後，老管家早就等在那裏了。
“小少爺，主人邀請您共進早餐。”老管家說道。
“這是我的妻子，我能帶她一起去嗎？”王擴問道。
“當然可以，請跟我來！”老管家在前方帶路。
其實王擴根本就不用任何人帶路，這裏他很熟悉。等到了餐廳，老爺子十分熱情的讓王擴和東方新月坐下。
老爺子已經完全長成了聖誕老人的樣子了。隻不過，老爺子太瘦了，都已經成皮包骨了。
東方新月仔細的看了看老爺子的臉色，最後隻能無奈的對王擴搖頭了。
“安大哥……”東方新月不知道怎麽說。
王擴強忍著眼淚沒有說話。
一頓早飯從清晨一直吃到下午，老爺子不停的給王擴講他當年的英勇事跡。
“有時候，我真的在想，鮑德溫四世陛下是不是就是你，我的小安德烈。”老爺子慈祥的說道。
老爺子讓王擴到他身邊來。說起來，老爺子很久都沒摸自己外孫的頭了！
老爺子的氣息開始變的微妙了起來，王擴知道，這是回光返照要結束了。
王擴還是普通小時候那樣，蹲在老爺子的身邊。老爺子伸手要摸王擴的頭頂，結果到了一般都是老爺子的手忽然垂了下來。
王擴眼疾手快，一下抓住了老爺子的手放到自己的頭頂上。
靠在椅子上的老爺子露出了笑容，並且這個笑容就這麽固定在了他的臉上。
一二四四年五月八日。但澤老公爵走完了他傳奇的一生。享年九十四歲。
（感謝瘋狂阿卓的推薦票！推薦票就是三蹦子創作的最大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