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上帝保佑
“今天,是個值得慶賀的一天,因為,上帝站在了我們這邊!”
“耶!”
“呀!”
“嘔吼……”
“同時,今天也是悲傷的一天,因為上帝帶走了一些我們身邊的勇士!願勇士們在天堂快樂,阿門!”
“阿門”
“阿門”
這裏是乞瓦大教堂,乞瓦的主教正在進行著禱告,而教堂內外,一堆的人都在祈禱。
街上,身披黑紗的婦人隨處可見。在歐洲,黑紗就是喪服。她們都是在前一夜失去親人的女人。
咻,咚
“真不敢想象。異教徒盡然能用牛角做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迪米托裏說著又射了一箭。
“射程和威力沒減,不僅沒減,反而還有所加強,重要的是,拉弓更加省力。”
“還有這個,這是刀,但卻十分彎曲,雖然看上去比我們的劍要短不少,可刃卻和我們的差不多,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迪米托裏接連不斷的讚歎著敵人的東西。
格羅特在旁邊,也試了試弓箭的威力和手感,的確比自己這邊的單體弓要強出不少,同樣的輸出卻更加省力。
“原來是真的!原來是真的!”
“我的朋友,你在說什麽?”迪米托裏問道。
“在我們東普魯士,公爵殿下有個從東方來的朋友,她和我們說過,說她們國家的弓箭比我們的要好,而且對我們的鍛造技術也看不上。我以為她是在說謊,是在借此提高她的地位,可是,當我看到這些後,我就全信了。”格蘭特盡量壓製這內心的激動說道。
“哦!那可正是上帝保佑!希望她不是我們的敵人。”迪米托裏在胸前掛著十字架說道。
“可以說是個好消息,也可以說是個壞消息!”
“怎麽,難道你們公爵的朋友會跟我們為敵嗎?”迪米托裏問道。
格蘭特搖搖頭,說道:“不,她很愛我們公爵。”
“那為什麽你說可以是個壞消息呢?”迪米托裏問道。
格蘭特說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真的如同她說的那樣,那我們接下來的仗就難打多了!”
“難道異教徒還能攻破你精心修建的棱堡不成?”
棱堡的威力迪米托裏可算是見到了,如果換成他攻擊棱堡,他迪米托裏會選擇撤退,因為在麵對兵力充足的棱堡時,攻下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你不懂的!東方人打仗用的是智慧。”格蘭特惆悵的說道。
“我的朋友,別多愁善感了,今天可是個值得慶賀的一天,走,我們去喝兩杯!”
……………………
蒙軍大營內,一股壓抑的氣氛籠罩著全營,夜襲的失敗,人員傷亡倒是其次,主要是這仗打的憋屈了。好像敵人早就預料到了一般!敵人真的有那麽神嗎?如果沒有,那問題出在了哪裏?
內奸,似乎隻有這一個解釋了。
普通士兵在想著內奸是誰的時候,蒙軍高層也在想。知道要發動夜襲的人不少,可到了具體時間上,知道的人就不多了。算下來一個也隻有七個人而已,這還是包括了貴由在內了!
“會不會是郭鈺!”一個蒙古小王說道。
“你在胡說什麽?郭鈺可不僅是個漢人,他還是我們大蒙古帝國的駙馬,是偉大的成吉思汗的孫女婿。”不等貴由說話,拜答爾就先出言訓斥了。
“好了,說郭鈺的就不要再想了,他早在夜襲之前就已經離開了,根本就不知道詳情!你們總不會是懷疑長生天告訴他的吧!”有人立刻出來打圓場。
“長生天?我不記得郭駙馬和哪個薩滿學過!”
“哈哈哈”
笑聲多少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氣氛,隻不過,內奸不找出來始終不行。
“不如,我們再派兵強攻試試?”
“你想讓我們的勇士去送死嗎?”貴由眼睛一瞪說道。
“我們的勇士當然不行,他們都很寶貴的,我們可以讓仆從軍上去!”
“好!試試!”
隔天,一萬多仆從軍在皮鞭的驅使下,緩緩走入了戰場。
“他們來幹什麽?送死嗎?”
“誰知道呢!”
“我們怎麽做,攻擊這些可憐人嗎?”
“你敢不攻擊他們,他們身後的異教徒就會過來砍下你的腦袋,把你的腦袋當球踢!”
“哦!我的頭可不是用來當球的!”
仆從軍,在蒙古軍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最低級的隻比奴隸好一點,最高的可以和蒙古人並肩作戰,也是步兵的主力軍,畢竟攻城拔寨不是騎兵的強項。這批被拿來進行試探性強攻的仆從軍就是比較低級的,可以說是敢死隊也可以說是送死隊。
所有的炮兵都看著指揮台上的大旗,城外的壕溝可不單單是用來遲滯敵人進攻的,它還是炮兵射擊的距離標尺。
仆從軍裝備簡陋,可他們卻都扛著成捆的柴火和土包,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麽的。
第一道壕溝前,仆從軍把柴火捆和裝滿土的麻包呼啦啦的全都扔進了壕溝裏,然後頭也不回的跑向了後方。
“為什麽他們不還擊?”
後方的蒙古諸王都有疑問。
“為什麽我們不開火?”
乞瓦守軍也有同樣的疑惑。
仆從軍在用木材填滿了整個外圍壕溝後,他們的老大又逼迫他們去填第二道壕溝。可是,因為誰也沒料到,擁有強悍火力的守軍會一炮不發,所以也就沒有準備多餘的材料。
“撤,明天我們繼續!”拜答爾下令了。
“長官,我們沒什麽不開火?”一個參謀問道。
“天冷了,有人給我們免費送柴火,我們為什麽要趕人家走呢?聽好,等天黑了,就派人把壕溝裏的柴火都拿回來。”格蘭特說道
“是”
參謀走後,格蘭特又對迪米托裏說道:“我的朋友,你看清楚了嗎?”
迪米托裏說道:“看清了,如果明天他們還來,我有辦法讓他們投靠到我們這邊來。”
“那就好,希望我們的“客人”不會太驚訝!”
第二天一早,比前一天還多的仆從軍又扛著成捆的柴火來了。
乞瓦棱堡上,剛剛吃過早飯的東普魯士軍揮手和仆從軍打招呼。
“嘿,朋友們,謝謝你們提供的柴火,我愛你們!”
進攻的仆從軍可聽不懂德語,他們隻知道,如果今天不把三條壕溝填平,他們就會沒飯吃,可惡的蒙古人甚至會殺了他們。
“乞瓦,我朝思暮想的家啊!沒想到我會以進攻者的身份再次回來!”
“哎……也不知道我老婆怎麽樣了,我離開的時候他都已經快生了,那可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啊!”
這些仆從軍都是在跟隨乞瓦大公和蒙古人作戰時被俘虜的。都是正牌的基輔羅斯士兵,然而,命運多舛,當他們再回來的時候卻不是以勝利者的身份凱旋歸,而是以侵略者的身份。
“不許說話,快走!”就在幾個原乞瓦士兵交談的時候,一個蒙古人騎著馬,過來就是一鞭子。
一萬多乞瓦人,被兩百多個蒙古人驅趕著,就像是在趕羊一樣。忽然,從乞瓦城傳來了一聲熟悉的號聲。
“多麽親切啊!”一個乞瓦人說道。
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號聲。
“勇士們,歡迎你們回家,你們的家人很擔心你們,回來吧!回到你們家人身邊!”守城的乞瓦人一起大聲喊著。
這批仆從軍本來就是基輔羅斯的人,被熟悉的斯拉夫語一喊,那被塵封的心頓時就複蘇了起來。
乞瓦城內的守軍喊了好多遍,進攻的仆從軍雖然沒有停下來,但明顯速度放慢了很多。
“快點,你們這群蠢豬,你們想在這孵蛋嗎?”看押的蒙古人立刻又是鞭子伺候。
“我們是人不是豬!”仆從軍赤紅這眼睛,在心裏怒吼道。
乞瓦城上,迪米托裏看著時機比不多了,對著城內一揮旗。早就準備好的拋石機一同發射,燃著火苗的陶罐精準的落進了最外層的壕溝裏。陶罐在壕溝裏碎裂,裏麵的火油撒了出來,再加上陶罐上麵的火苗,壕溝裏的幹柴很快就被點燃了。
“兄弟們,你們還在等什麽?快點過來啊!上帝不會再給你們第二次機會了!”乞瓦城的斯拉夫人高聲大喊些。
“走,兄弟們,我們回家!”
“回家,回家”
看到事情超出了控製,驅趕他們的蒙古人立刻拔出了彎刀,對著最近的仆從軍就砍。
仆從軍不是普通老百姓,他們曾經都是戰士,看到這麽點人都敢耍橫的蒙古人,他們二話不說,直接從馬上把人給拽了下來,丟進熊熊燃燒的壕溝裏。
壕溝,之前可是被舔了不少柴火的,本來會成為進攻的坦途,現在反倒成了天塹。
兩百多個蒙古騎兵,在一萬多仆從軍麵前實在是太少了。解決掉他們後,仆從軍開始全力往乞瓦城爬。
“放箭!”拜答爾冰冷的下達了命令。
隨著拜答爾的一聲令下,如同飛蝗般的箭雨從天而降。剛才還好好的,活蹦亂跳人,馬上就有不少人中箭倒下。
“開炮,掩護斯拉夫兄弟們!”格蘭特終於下令了。
隆隆的炮聲蓋過了戰場上的哀嚎聲,炮彈飛過了仆從軍的頭頂,飛過了熊熊燃燒的壕溝,帶著無盡的怒火,狠狠的砸在了異教徒頭頂。
“哼!撤!”拜答爾冷哼一聲,然後下令撤退了。
敵軍的火炮射程太遠了,他們這邊可沒幾個能趕上的。
蒙古軍撤了,留下了一群受了傷,但卻十分渴望回家的傷者。
“米克,可憐的家夥!”一個受了輕傷的仆從軍歎息著說道。
“幫幫我,讓我看一眼我的妻子和孩子。”說著,就咳嗽了兩下,血順著他的鼻子和嘴巴流了出來。
這個叫米克的士兵,在跑的時候被射中了脖子。他現在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在呼吸的時候,血還順著傷口往外流,簡單地說,就是沒得救了。
“米克,你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回家!”那個受了輕傷的士兵說道,說完,他就攙扶起了米克。
“謝謝,我們回家,回家,回……家……”
感覺肩膀上傳來的重量,受了輕傷士兵眼睛奪眶而出。
“回家,我們回家,我的弟弟,我們回家!”
他們兄弟的情況不是特例,當初有很多和乞瓦大公一起出征的士兵,他們有的死了,有的逃了,更多的卻做了俘虜。
普通的士兵不是聖人,他們的世界沒那麽大,他們的眼裏隻有自己的家人,還有統治他們的貴族。日子過的貧窮且充實,他們隻是普通人,在貴族戰敗後,這些普通人不想那麽多離他們遙遠難以企及的政治,他們隻想活著,活著回家見家人。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多好,然而,就是這麽個卑微的願望,實現起來盡然是那麽困難。
棱堡上的東普魯士士兵看著下麵淒慘的景象,內心也動容了,因為,從本質上來說,東普魯士士兵和乞瓦人是一類人。都一樣守著家人過一生。可是,他們又有所不同,東普魯士士兵深信一個道理,國沒了家也會沒有的,王擴用一個很簡單的故事教會了所有東普魯士一個道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我們會有這麽一天嗎?”一個火槍兵問他的長官。
拿著戰刀的小隊長看了這個年輕的士兵一眼,說道:“這麽一天始終會來到,不過你可得活到那天才行,我們的公爵殿下比他們的大公要厲害的多,所以,士兵們,你們在祈禱的時候,可以加上一條,請上帝不要像愛鮑德溫四世那樣鍾愛我們的公爵殿下。”
乞瓦城中一片哀泣,遠在比亞韋斯托克的王擴卻失望又氣憤。
“願上帝保佑你們,混蛋!”王擴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在視野中變的很小的比亞韋斯托克說道。
經過兩天的會談,條頓騎士團不願意和王擴一起行動,比起攻擊強大的蒙古人,他們更願意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殿下,我們接下來是去維也納還是梵蒂岡。”格羅特小心的問道。
“哪裏也不去,我們會柯尼斯堡!”王擴說道:“條頓騎士們不願意參戰,我們就必須要靠自己守護公國了,說不定我們還要提防著我們“忠實的盟友”了。”
“那乞瓦怎麽辦,第七師還有一個旅的人在那裏呢!”格羅特說道。
“放心,他們會守住的。給我們的人一點信心!”王擴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這不是高興的,而是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