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洶湧的波羅的海(六)
天蒙蒙亮,準備完畢,東普魯士軍踩著積雪出發了。二十公裏都不到,這點距離對以行軍速度著稱的東普魯士防衛軍來說,屁都不算。再一次軍事演習中,第二步兵師的尼德霍格,就跑出了一天行軍七十八公裏的速度,直接把施裴塔的騎兵給包了餃子。
步兵跑的比騎兵都快,這還是步兵麽?施裴塔對此一直念念不忘,發誓要在下一次演習中找回場子。
正經打仗可不是演習,不可能讓你撒開了跑。
一個小時後,天空已經開始有些亮了。芬蘭人的營地十分安靜,王擴看著已經就位的三十多門六鎊炮,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揚了揚。
“芬蘭人,該起床了!”
轟……
在火炮的怒吼中,芬蘭人的營地一下熱鬧了起來。
古代軍隊打仗的時候,軍營了人不許大聲喧嘩的,因為大家的神經都繃的很緊,稍有不注意就會發生營嘯,一場營嘯的危害可是比打了敗仗還要嚴重的。
歐洲軍隊還好些,每次打完一場戰鬥後,不管是失敗的還是勝利的都會喝酒慶賀。有條件的還會找一些占領區的女人,至於做什麽,好像也隻有一件事了。
可即便是有發泄的途徑,士兵們緊繃的神經依然很脆弱,最直觀的體現就是易怒。
第一輪炮火後,王擴就下令停止了。
中世紀的歐洲現在堪稱奇葩,重度封建的直接後果就像芬蘭人一樣。一個個領主豎起自己的大旗,很快就有人圍攏了過去。先是最小的領主,通常手下有幾個幾十個不等,在最小的領主理解完自己的人馬後,又向他的封主靠攏,然後,就這麽一層一層的向上,最後,場中就隻剩下了十六個大小不一的人群了,
“現在可以開火了,記住,專門給我打人多的,聽到沒有。”
“遵命,殿下!”
炮陣又開火了,炮兵選擇的陣地在一處小山坡上。而芬蘭人因為要躲避夜晚的寒風,選擇在了一處低窪處,所以從王擴這裏能很清除的看到他們的營內狀態。
隆隆的炮聲叫醒的不隻是芬蘭人,這麽大的動靜,維斯特城裏的人也被叫醒了。
打雷了?拜托,現在是冬天,打毛線的個雷啊!倒是城牆上的守軍,先一步看到了城外的景象。
這麽多天了,頭一次看到可惡的維京人狼狽的樣子,城牆上頓時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聲。
克裏斯聽到動靜後,衣服也沒穿,身上隻有一條單褲就出來了!當他看到那熟悉的旗幟時,也歡呼了起來。要不是現在城裏人手不足,他都要出城幫忙了。
早起的火炮精準度是很差的,所以一般都是用來攻城的,畢竟城牆又不會跑,而且目標也大。
東普魯士的火炮雖然進過改良,但由於技術限製,也隻能做到前裝滑膛炮的上限水準。要再往上,那就得提前進行工業革命了。然而,技術的躍進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需要長時間的積累。
六鎊炮在海軍中絕對是個小家夥,但在陸軍當中卻正好。和海軍不同,陸軍的炮彈可都是實心的!三十多門火炮射出的炮彈在芬蘭人中畫出一道道痕跡。
實心炮彈不會爆炸,但卻能造成恐怖的線傷殺效果,盾牆形同虛設。
猛烈的炮擊持續的半個小時左右,雖然強殺的人數有限,但未知的武器卻讓芬蘭人心驚膽戰。
“發令,進攻!”
嗚~~
沉悶中卻帶著高亢的號聲中,兩個步兵師的一萬四千名士兵出擊了。
“前進……”
踏~踏踏踏~踏……一個個的步兵中隊,在軍鼓的節奏下齊步前進。
芬蘭人也在從新整隊,兩軍步兵正麵作戰,陣型保持越好勝率越高,一旦架不住壓力導致陣型潰散,那被追殺的損失將會是正麵應戰的數十倍,古代戰爭的中,有相當一部分戰果都是在追擊中取得的。
在兩個師的主力步兵前麵,還有三排特殊的士兵。他們頭戴意式頭盔,身上穿著胸甲,在胸甲上還有一條從左到右的斜挎式皮帶,上麵掛滿了瓶瓶罐罐。
“第七師的兄弟們,讓敵人嚐嚐你們的厲害。”
沒錯,這就是王擴的新軍,第七師火槍兵。師長是十二圓桌騎士之一的維魯斯,指揮才能僅次於漢克。
第七師的編製目前還沒有滿隻有三千火槍兵和六十百名黑袍騎兵。黑袍騎兵的原型就是曆史上鼎鼎有名的黑衫騎士。。有了王擴這個理科生在,火槍兵跳過了火繩槍和燧發槍的過程,直接用上了火帽槍。
火槍兵沒有回頭,他們聽到了兄弟部隊士兵的聲音。雖然沒回頭,但卻把右手放到了後麵,做了個豎起大拇指的動作。
當步兵快到火槍兵後麵五米的距離時,火槍兵前進的鼓聲才響起。
對麵的芬蘭人可不明白對麵在耍什麽花樣,打仗就打仗嘛!吹吹打打算什麽?
王擴在高處看到清楚,在雙方距離大約一百二十米時,火槍兵率先停下了。
“預備,瞄準,開火!”
砰砰砰,
濃煙彌漫,開完強的火槍兵原地裝填彈藥,第二排的士兵從第一排士兵的隊列縫隙走過。
“預備,瞄準,開火。”
又是一陣密集的的槍聲,第三排的士兵有又從第二排士兵的隊列空隙中穿過上前。
這種連體設計的戰術有個專業的名詞——輪射。不過王擴覺得這個詞不貼切,於是取名叫徐進射擊,不僅有徐進射擊,而且還有徐退設計,作戰狀態和名字一樣,都是和徐進射擊反過來的。
軍官一聲聲的開火命令,火槍兵的一次次齊射,隻有鏈甲的芬蘭人不停的有人倒在前進的路上。維京盾牌很厚實,可以有效抵擋弓弩和近戰利器,然而,在麵對化學能時,卻那麽的不堪一擊。
芬蘭人頂著猛烈的齊射快步前進,“隻要能衝過去,我們的斧子就能砍斷他們的脖子。”些就是芬蘭人咬牙堅持的動力源泉。
可是,當兩軍相隔不到一百米時,東普魯士軍的鼓聲又變了。
踏~踏啦啦啦啦啦啦
這是步兵的鼓聲,命令是堅守。
踏踏~踏踏……
這是火槍兵的鼓聲,命令是徐退射擊。
芬蘭人越來越近了。東普魯士步兵心中想道:終於該我們上了!
不到六十米,芬蘭人的弓箭已經射中了好幾個火槍兵。步兵中的盾牌手,舉著盾牌掩護受傷的友軍撤離,步兵中的弩手開始發威了。雙方槍林彈雨弓箭弩矢縱橫交錯,時不時就有人慘叫著倒下。
最後一排火槍手撤退但了步兵陣線後麵後,最前排的劍盾兵用劍用力的拍了兩下盾牌,然後在一身暴喝聲中,把盾牌用力的插到地上。
砰砰~喝!
這樣的動作當然不是無用功,這是他們一邊在挑釁敵人,一邊通過整齊的喝聲在告訴指揮官:我們準備好了,請下達下一步指令。
踏~踏啦啦啦啦啦啦……
命令,還是堅守。
東普魯士軍在麵前明著搞鬼,這可把芬蘭人氣夠嗆,憋了一肚子火的芬蘭人並沒有一窩蜂的衝過來,而是步兵前進,弓箭手在後麵放箭。
箭雨襲來,東普魯士軍的長矛手和弩手都躲到了盾牌後麵。好在盾牌夠大,掩護三個人錯錯有餘。弩手時不時地就會反擊一下,雖然看上去弩箭稀稀拉拉,但卻有大概率是能射到人的。不是弩手運氣爆棚,而是敵人太多,就和之前的火槍兵一樣,火槍換精度有限,但敵人人多又是紮堆的,瞄著張三打到李四也是賺了啊!
近戰開始了,又是盾陣打盾陣。
在高處的王擴看了看太陽,已經上午了。下麵,的戰鬥卻是不溫不火,都是隔著盾牌互捅。效率慢的王擴都看不下去了。
“傳令,告訴第七師,要是他們再偷懶,回去後給全軍倒一個月的馬桶!”
芬蘭人人數眾多,比東普魯士軍多出了一倍半。然而,他們的指揮官卻是個庸才。在指揮層麵上和同為維京人的塔西亞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說實在的,王擴和維京人的正麵作戰幾乎沒有。唯一的一次還是和塔西亞打的,結果王擴就以塔西亞為準,以為維京人都和塔西亞一樣厲害呢!這才不顧身體,托著病體也要來,如果真的是塔西亞那個級別的,東普魯士的將軍們獲勝的代價將會十分高昂。
同樣是盾牆戰術,塔西亞用起來靈活多變,王擴不得不耍一些小手段。可是,再看芬蘭人的盾牆,實在是太呆板了,空有人數優勢卻無從發揮。
維魯斯正在觀看戰局呢,就在這時,一個傳令兵策馬奔來。
“公爵殿下原話:要是第七師在偷懶,回去以後給全軍倒一個月的馬桶!”傳令兵說完後,對維魯斯敬了個軍禮後便離開了!
維魯斯對手下的兩個“水分不足”的團長說道:“都聽到了?”
兩個團長點點頭。
“聽到了還不給我行動,如果因為你們而讓第七師去給所有人倒馬桶,我就先把你們兩個給摁在馬桶裏。”說著,維魯斯眼裏一瞪,嚇的兩個新兵團長麻溜的跑來了。
這時,王擴的最號高號令台又下達了新的命令。
步兵盾牆堅守,第七師出擊,騎兵準備。
盧克是第七師的一名普通火槍兵,剛才他從軍需官的馬車上領了兩個鐵球,這東西他當然認得,是手持炸彈。
很快,就有人把點燃的火繩發到了他們手裏。軍官告訴盧克他的小隊長,小隊長又告訴小隊裏的所有人。
“待會聽命令,每個人三顆手持炸彈,用你們最快的速度點燃扔出去,記住,一定不能扔到友軍頭上,不然就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遵命!”
火繩點燃了引信,引信呲呲的冒著白煙。步兵早就接到命令躲在盾牌後麵了,被戰友無傷可是件十分丟臉的事。
呼呼的鐵疙瘩冒著白煙,飛過了友軍的頭頂,落到芬蘭人中間。
轟轟轟……
接二連三的爆炸,四處亂飛的破片,從物理到精神都在被摧毀。恐懼來源於未知,火炮、火槍和手榴彈,這些東西是芬蘭人所沒見過的,不僅是見,就是聽也沒聽過。
當輔助重騎兵沉悶的馬蹄聲響起時,被摧殘了幾個小時的芬蘭人,終於崩潰了。
人馬具甲的重裝騎兵跑起來並不快,但那股無形之中的壓迫力卻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
“後退,重新整隊”一個一看就是高級貴族的芬蘭人在後麵大叫著。
後退?戰場上你敢在戰場上下達後退的命令,那就注定離失敗不遠了。
看到敵人在緩緩後退,東普魯士步兵也同樣架盾推進,令敵人始終無法撤出戰鬥,更別提重新整隊了。
芬蘭人每退一步,士氣就下滑一點。終於……
“重騎兵,衝鋒!”
已經小跑逼近到不足一百米的輔助重騎兵終於開始衝鋒了。
“擋住騎兵。”芬蘭國王驚恐的叫道。
“推進!”東普魯士軍官下令。
“父王,快走吧!”芬蘭王子說道。
“好,就你了!”盧克舉起手中的火槍說道。他的準星已經鎖定了芬蘭國王父子,火槍精度有限,能不能打中目標有很大幾率是靠運氣的。
砰,
盧克懊惱的放下了槍,看來他注定是沒當將軍的命了。剛才一槍沒有打中芬蘭父子中的任何一個,之前打斷了他們身前大旗的旗杆。
一根旗杆才幾個錢啊?芬蘭到處都是優質的樹木,做一根旗杆用不了多長時間。
然而,在遠處的王擴卻激動的站了起來。
“這是誰幹的,真是好樣的!”王擴激動的都有些手舞足蹈了。
盧克一個小兵隻覺得敵方首腦值錢,卻不知道大旗對於敵軍的重要性。
一般來說,一直軍隊的大旗不僅是指揮用的工具,很重要的是它標注了主將的位置。大旗通常和主將是在一起的,為的就是讓戰鬥的士兵看到。隻要大旗不倒,士兵們才會安心。一旦大旗倒了,那主將也就凶多吉少了。沒有了主將,以古代士兵的普遍質量,十有八九會潰散。
一聲槍響在嘈雜的戰場上不算多大動靜,然而,當驚慌失措的維京戰士回頭看大旗等待命令時,卻發現大旗不在了。這個維京戰士丟下斧子盾牌就往海邊跑,在他看來,國王都跑了,他還打什麽呀?送死嗎?
潰逃這這種事,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然後迅速蔓延到全軍。隨著第一個士兵當了逃兵,其他人紛紛看向國王所在的方位。近處的還好,能直接看到國王本人,可是稍遠處的呢?
“國王跑了!”
這短短的幾個單詞帶來了毀滅性的後果。前方士兵還在苦戰東普魯士軍的步騎夾擊,而後方的人卻呼啦啦的跑了。
“都給我回來,不然我殺了你們!”芬蘭國王憤怒的咆哮著,可他卻沒有堪比高音喇叭般的嗓門。
“父王,我們快點……”
王子還沒說完,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脖子,年輕的王子在馬上搖晃了幾下,撲通一聲,墜馬了!
“兒子——”芬蘭國王撕心裂肺的呼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