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此戰無殤
堪比嵇康之絕唱廣陵散的笑傲江湖，終於在蘇壞的手中，再度臨於九州。
半月穀，位於琅琊府二十裏外的一處無人山穀。亙古前是一處深窪湖泊，滄海桑田逐漸演變為一處三麵環山的小穀，進出隻留有西麵一行隻能容納三人並肩的小道，曲徑通幽。
蘇壞迎著眾人熱切的目光，穿過山穀小道，通往開闊的半月穀中。
“蘇先生，你可要為我們帶來好消息啊！”今天前來觀戰的人極多，蘇壞放眼望去，琅琊一半以上的武林人士都至此，不過唯有蘇壞一人受邀作為見證人，能出入這山穀，他們這些人隻能眼饞，等待最後見證人傳出消息。
“人都已經到了嗎？”蘇壞開口問了一句，身旁的年輕人先是一愣，隨後點點頭。
蘇壞並無多說，默不作聲的走進山穀。
今天來的人，大多都是江湖上的年輕人，老一輩自持身份，兼之未受到邀請，所以並無屈尊來此之意，不過還是派了門下弟子或是家中仆役，一有消息就忙快馬加鞭回去報告。可以說最近的琅琊府，所有人都被戈繁城與燕勞飛的第三次決鬥叼著胃口。
循著小道一路向東走進去，步行百步身邊景色驟然開闊，穀呈半月狀，三麵覆蓋著常青的闊葉、鬆柏，唯有中央一裏範圍內地勢平坦。最叫蘇壞拍案驚奇的是，這小穀內月牙處，竟還有一汪湖泊，此水無根，但又不曾消逝，當真是一奇景。
在小湖旁找到一塊圓潤極大的鵝卵石，蘇壞坐上去取下瑤琴‘桃花’，戈繁城與燕勞飛兩人分立左右。
戈繁城背靠著樹，嘴裏叼著一根草，神態輕鬆。燕勞飛則站在烈日擋下，雙手抱肩懷劍，紋絲不動。
蘇壞掃了一眼兩人，頓覺這樣性格的兩人成為對手，當真是有趣。
“蘇某有幸作為兩位的見證人，在決鬥之前，還請二位先欣賞一下在下這段時間苦練的新曲。”蘇壞這段時日苦練《笑傲江湖》一曲，就是為了在兩人決鬥之際，獻上此曲助興；當然，還有一點就是參悟掌握後無來者的《笑傲江湖》，讓蘇壞的境界亦提高不少。
翠穀嶙峋，空穀餘音，絕不會叫人想到此跡不過冬去春來的三月初，倒是有些繁盛夏初的味道。
當第一聲琴音響起的時候，萬籟無聲，而當蘇壞的歌聲響起時，卻牽動了某些人的情緒。
戈繁城與燕勞飛同時感覺，自己的心緒仿佛被曲子牽引。他們本是武道之上道心堅定之人，又怎會輕易被琴音撩撥，論其原因，隻因為曲如人心，所彈所奏，正是他們心中所念所想，又如何不心甘情願被這曲調吸引。
整個半月穀中，獨剩下蘇壞的琴音歌聲。
一方站在穀外心係牽掛戰局的江湖中人，透過狹長小道傳來的琴音歌聲頓時吸引了他們。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隻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朝聞此曲，夕可死！”在場所有人都忘記穀中的決鬥，此刻隻想大笑、大哭。
而穀內戰局，燕勞飛突然出聲：“此曲何名？”
“笑傲江湖。”蘇壞答道。
“好一個笑傲江湖，好，哈哈哈哈！”戈繁城突然拍手叫好，手中酒壺搭在手中高高揚起，醇香的美酒劃出一道曼妙弧線，在陽光的映襯下落入口中。
燕勞飛亦開懷大笑。
戈繁城突然將酒壺扔在空中，在酒壺緩緩飛到最高處的時候，一道淩厲劍光閃過，酒壺迸裂，落下晶瑩剔透的酒珠，仿佛瓢潑大雨無數。
快劍無影，隻見戈繁城的劍在空中綿密反複，每一擊都拍在水珠上。水珠化作百道水箭嗖嗖襲向燕勞飛
穀外眾人焦急等待，對他們而言這次決鬥的時間格外的長，長到太陽從東邊跑到了西邊，在狹長的小道內留下滿滿的金色餘暉。
終於，在餘暉落盡的刹那，有一道影子蓋住黃昏，漸漸從中走了出來。
戈繁城，完好無損的攜著佩劍，步伐穩健的從小道中走了出來。
幾聲歎息。
是從燕勞飛支持者口中傳來，“最終還是戈家快劍勝了。”
“恭喜戈兄，今後成為城陽郡當之無愧的不二快劍。”戈繁城出來，麵對的自然是支持者的恭喜之聲。
隻是
戈繁城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在眾人看來那就是勝利的笑容。
可是，這真的算是贏了嗎？戈繁城想到。
在戈繁城離開不到二十個呼吸的時間，燕勞飛踏著同樣的步伐從穀中走出。此刻圍觀的人已離去有三分之一，燕勞飛完好無損，抱著細劍，臉上看不到任何失敗留下的痕跡。
“燕兄，唉！”
“輸了此陣沒關係，英雄好漢哪裏跌倒哪裏爬起來，以後還有機會！”
沉默寡言的燕勞飛卻揚起一抹笑容：“輸，誰說我輸了？”
眾人為之一怔，是啊，誰說燕勞飛輸了？
戈繁城沒有說，燕勞飛同樣沒有說。
那
眾人糊塗了，這兩人三緘其口，無一人提勝敗之事，卻讓大夥兒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隻是
真的沒有輸嗎？
燕勞飛想了想，苦惱的搖搖頭，離開，留下一道蕭瑟背影。
最後出來的是二人決鬥的見證人蘇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