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一曲思襄肝腸斷

  樓外樓跟來的幾位姑娘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蘇壞，充滿好奇。


  沒想到一個前來求職的俊朗小郎君，居然引得萬花閣和樓外樓的又一次對抗。


  來到萬花閣，蘇壞觀察目之所及，卻沒有如剛進城劉姥姥進大觀園那般四處打量，驚呼不斷。


  萬花閣的廳堂極大，擺有幾十張桌子，這些桌子如眾星拱月，圍簇在一個十米見方的舞台周圍。舞台上裝飾華麗，綾羅綢緞輕紗微醺，朦朧感十足，若是有幾位身姿曼妙的女子伏在輕紗後，絕對是引人入勝的一道風景。


  “就是這裏嗎？”蘇壞出言問道，眼神卻是盯著麵前的舞台，任誰都明白他在問待會兒是否在此獻技。


  萬花閣的嚒嚒心中有些忐忑，但既已至此，已無退路，還不如放手一搏。


  “蘇公子，你且拿出實力來，若是當真一流，妾身願意以重金聘之。”


  萬花閣的嚒嚒這算是極為明顯的提示，不僅是要求，也是希冀。


  “公子這般年輕，卻是琴道中的好手，不若讓在座的客官和姐妹們欣賞一下蘇公子的琴藝。”樓外樓的嚒嚒催促道。


  她現在唯一希望就是蘇壞將彈奏搞砸，隻要是普通或者一般，就不枉她數次捧殺，那樣她樓外樓不僅沒有落麵子，還狠狠的打壓了萬花閣，實在是不錯的很。


  “不知蘇公子有什麽需要，盡可道來提前準備。”


  蘇壞微微頷首，算是應下了這個情，雖掛著笑容，但表情之中依舊拒人千裏、生人莫近：“蘇某隨身備琴，不勞費心。若是妥當，那便開始罷。”


  聽到樓外樓的嚒嚒帶著姑娘們上門挑釁，兩家嚒嚒因為一個琴師言語爭鋒，姑娘們嘰嘰喳喳從房裏跑出來，倚在欄杆上望著一樓的情形。


  一樓的客官們瞧著被眾星攬月般的年輕琴師，也都摟緊身邊陪酒的姑娘，笑嘻嘻的看著在紅樓裏不常見的好戲。


  “你猜這琴師技藝如何，是否可以留下來，我賭一兩銀子他能留下！”


  江湖人好酒、好賭，隻因為蘇壞這樣一個引子，就可以讓他們開一個賭局。


  “這小子太年輕，就算是自打識數就開始練琴，實力也不過與尋常而立之年的琴師相當，這萬花閣可是琅琊第一的紅樓，豈是隨隨便便的樂師可以擠進來的。我賭一兩他留不下來。”


  “兩位大爺好情趣，那我和小姐妹也賭上一賭，輸了一個人要喝完這一盅酒哦~”被摟在懷中的女子美目流轉，既參與到這場賭局中，又不經意心甘情願的讓幾位江湖人花錢買了酒。


  “這個提議好，男的出錢，女的喝酒！來來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蘇壞步伐從容的走上台，將係帶解開，又小心翼翼的把油紙布拆封，露出了鮮紅如血如三月桃花的瑤琴。


  “哇，好美的琴！”


  隻是看到這弦古色古香，散發奇異光彩的豔麗瑤琴，眾人已莫不驚呼。就算是不懂弦藝的粗手漢子，也能感覺到這瑤琴不似平日裏藝妓彈奏的庸琴，而是頗有來頭。


  樓外樓的嚒嚒此刻臉色發黑，隻是這具瑤琴，她雖看不透到底是何來曆，單已異象來看，她樓外樓上下沒有一具琴，可以與之比擬。


  以琴觀人，已看不透。


  萬花閣嚒嚒神采飛揚，大喜過望。


  她尚不知這隻是蘇壞帶來驚喜的前奏，待第一道琴音從弦上湧出，思念的哀愁隨音彌漫全場。


  不知不覺眾人眼中的眸子，反射出的，都是融入骨髓的曾經的風花雪月，刻骨銘心。


  蘇壞的顏，映在血紅的琴上，眸子裏閃過的，卻是昆侖山巔，觀海亭畔。


  那道寂寞如雪的撫琴背影。


  蘇壞還清楚的記得這首曲開始彈奏時候，整個昆侖山脈鳥噤聲，人蹤滅，猿哀啼，雲愁容，甚至地上的小黃花，都無由的弓下身子的畫麵，那畫麵，永生難忘。


  而當曲子結束後，不知凡幾，蘇壞的衣襟早已shi透。


  原本熱鬧的萬花閣，頓時變得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彌漫著淡淡哀傷但又飽含懷戀的溫柔。


  或是憶起兒時隔壁緊緊抓著手生怕她摔倒的小哥哥，自己俏紅的臉；或是一牆之隔梨花盛開，傳來的脆如黃鶯般的吟詩聲；亦或是一街之隔，遠遠相望心中牽掛，但從不敢上前搭話，直至歲月衝刷下痕跡，唯留下心中早已模糊不清的掛念。


  聽者百人，思念相同，卻又不同。


  直至半晌之後，所有人不約而同傳來的掌聲、讚歎聲。


  以音律引人入勝，牽扯心中最深處的羈絆，這首曲子、這等技藝，足叫人驚歎！

  便是不足以一曲封神，但矣足以位五弦之列的翹楚。


  樓外樓的嚒嚒從追憶，再到慘白，隻是頃刻的渲染，蓋因她已知道，樓外樓與萬花閣艱難維持的平衡默契，從今開始就將被打破。


  “恭喜萬花閣遇到蘇先生這般的琴道高人，我們不便叨擾，這就告辭了。”樓外樓的嚒嚒對身旁的老對頭說道，語氣中隱有失落。而那些隨她而來的姑娘們，此刻也都一臉希冀，恨不得自己是萬花閣的人，以後有蘇先生高才，輔以伴奏，那絕對可以成為全琅琊最出眾的藝妓。


  而萬花閣那些有一兩手樂藝的姑娘們，早已各懷心思，要如何接近這位年輕帥氣的樂師，請教一二呢？


  蘇壞收起瑤琴‘桃花’，從台上走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