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鬥法

  不是來瀟灑的官人，兩位老嚒嚒臉上的笑容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滯，但旋即又緩和。


  在這個圈子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就算是個平頭百姓，那也得笑嗬嗬的侍奉好，前提當然是對付出得起明碼標價。


  雖然這人口中說是來尋生計的，但看身段氣質，也絕不是一般人，眼力界兒倍兒強的老嚒嚒有的隻有好奇罷了。


  “這位小相公到紅樓裏尋什麽生計？”


  紅樓裏的生計，除了小廝就是保鏢。


  這位相公手溫如玉，綢子一塵不染，就是風塵仆仆趕路發絲有些錯亂，但也覺沒有弄髒，絕不是幹活的料。身板與尋常人相若，但總有一種手無縛雞之力的錯覺，也不是人高馬大幹保鏢的料。


  那一個男人，能在紅樓裏做什麽？

  廚子？


  “卻不知你們還缺不缺琴師？”蘇壞出言試探問道。


  投石問路。


  蘇壞投出的石頭，就是藝師。


  紅樓不比茶樓酒肆，這三處都是江湖中人經常出沒的地方。


  茶樓酒肆，蘇壞並沒有合適留下的身份，唯有風花雪月的紅樓，蘇壞還有些靠譜的手段。而且較之人人都可出沒的茶樓酒肆，紅樓這處所在，顯然更加高端一些，所接待的客人自然身份地位會高些，對於蘇壞搜集情報，更添幾分助力。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投出去的“石頭”能否真的問到路。


  琴師？


  兩位老嚒嚒都怔了怔，紅樓藝館裏麵的清倌樂師，清一色的都是女子，況且為了多才多藝，姑娘們更願意自己彈奏，如此賣藝賣笑，檔次可比賣身的姑娘高多了。招一個男琴師，那讓姑娘們幹嘛？四仰八叉的等著客官寵幸？

  兩位絕對都是人精，第一反應都覺有些不妥，但都沒有開口婉拒。


  “不若公子先來萬花樓，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這琴師不似那些粗人的體力活，還需公子展示一番，好叫姑娘們心悅誠服，許先生留下。”那萬花樓的老嚒嚒反應倒是快，雖不曉得這年輕公子的琴藝如何，但隻要有一點能打擊到樓外樓生意的機會，她都不願意放過。


  若是這公子真的琴藝出眾，倒也是個噱頭。


  樓外樓的老嚒嚒聽到這話，心中咯噔一下頓感不妙，也開口跟上：“小相公還是先來我樓外樓小憩，隨後展示琴藝。”


  兩人的開口已經代表她們的態度立場，蘇壞抽絲剝繭，自是聽出兩人的意味。


  萬花樓的老嚒嚒，且不說是否真心實意，但能搶在第一個開口，足見果斷。而且從一開始的小相公，改稱為公子，也有親近尊重之意。


  而樓外樓的老嚒嚒，隻是不願讓萬花樓獨出彩，卻不論蘇壞真的是否是這塊料，隻是單純的不想讓萬花樓得了這份便宜，雖然這份便宜隻是一定概率。


  蘇壞微微一笑，轉過身對樓外樓的老嚒嚒行禮：“老嚒嚒深情厚誼，蘇壞在這裏先謝過了。”


  蘇壞對著樓外樓，萬花樓的老嚒嚒臉上平增幾分尷尬、錯愕。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明明自己相邀在先，這小子最終還是選擇了樓外樓。


  但接下來就是峰回路轉。


  “但萬花樓相邀在先，蘇壞就先往萬花樓一行，等改日空閑，再來叨擾嚒嚒。”


  萬花樓的老嚒嚒美目流轉，白了蘇壞一眼，沒想到這小子看上去初來乍到，這手段玩的連她們兩位久經人事，見識非凡的老嚒嚒也給騙了去，但嗔怪之於更多的還是愉悅，就算這公子琴技真的一般，但在大庭廣眾之下選擇了萬花樓，不就代表著打了樓外樓的臉麽？


  樓外樓的老嚒嚒尷尬一笑，心情頓時壞到了穀底。沒有氣急敗壞，反倒迅速將這份尷尬掩飾，對著萬花樓嚒嚒說道：“姐姐得了蘇公子這般出眾的琴師，想必生意就更好啦，我們樓外樓就慘咯~既然蘇公子待會兒要演奏，不若讓妹妹一同見識下。”


  百煉鋼成繞指柔。


  隻是一句話，這優勢就變成了劣勢，萬花樓嚒嚒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蘇壞樂的見兩位嚒嚒唇槍舌劍，這兩人鬥法那叫一個精彩，完全不亞於什麽宮鬥。


  捧殺，先將蘇壞誇得天上有地上無，若是蘇壞並值不上這稱讚，那對萬花樓來說，絕對是一次打擊。因為樓外樓顯然是想讓事情鬧大，怕是到時候去得，不知是萬花樓的嚒嚒，順帶樓裏的名角豔麗，都會跟著去湊熱鬧，更準確的說是去踢場子。


  若是直接拒絕，豈不是說萬花樓平白矮了樓外樓一籌？

  所以不能拒絕，也無法拒絕。


  萬花樓的嚒嚒略帶愁容的瞧了瞧蘇壞，隻能指望於蘇壞這個看上去氣質不凡的公子，真的有與之相配的琴藝吧。


  蘇壞並不需要摻和到兩人的明爭暗鬥中，因為無論是萬花樓還是樓外樓，招攬他這位琴師，目的都在於招攬主顧，刺激生意，打擊對方。


  所以蘇壞並不用感恩，或者說是報答所謂的知遇之恩。隻要展現出自己的實力，然後安身立命，在琅琊這塊地方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近而放眼北地三川，完成任務。


  蘇壞氣定神閑的樣子，萬花樓的嚒嚒心中沒來由的有種預感，這位公子實力不俗。而相應的，樓外樓的嚒嚒眉頭微蹙，有些發虛。不過話既然已經如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隻好硬著頭皮跟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