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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改裝戰船

  大漢鐵血尚武,關中又是民風剽悍,故而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王公貴族,抑或是平民百姓,都酷愛騎馬射獵,將之視為娛樂,彼此競技頗是尋常。


  正值初春,若依往常慣例,皇帝和群臣本應準備前往上林苑進行春狩,但因漢帝劉啟近年來頑疾難愈,故而暫時停了春狩。


  皇帝不去春狩,但宮中嬪妃可受不得悶,在深宮內苑裏住著,不尋些樂子可得怎麽熬?

  嬪妃出宮不易,又想騎馬行獵,便是在滄池之側設了獵苑,在林裏放養些野兔,山雉之類的飛禽走獸,權當讓她們射獵取樂。


  滄池位於未央宮的西南側,南鄰南宮牆,距西宮牆亦是不遠。


  滄池水由城外泬水從章城門引入,過宮內明渠,渠水由西向東注入滄池,然後又從滄池北部流出,經前殿和椒房殿的西側,由南向北流出未央宮。


  因滄池獵苑在未央宮內,故而也不是甚麽人都能輕易來的。


  南宮公主本是不喜這獵苑,隻覺射獵些小獸沒甚麽意思,平日多是在城西太液池畔的林苑行獵。


  然太子劉徹不許楋跋子離開長安城,南宮公主雖是身為阿姊,卻端是不敢逆了他的嚴令,也隻得領著阿嬌和楋跋子來這獵苑。


  她本以為到得獵苑,便可放開手腳,與楋跋子好好比試,以雪昨日賽馬的慘敗之恥,豈料卻是撞上了整個大漢最怕見到之人。


  皇帝老子!


  “兒臣見過父皇!”


  南宮公主雖怕見到漢帝劉啟,卻也不敢扭頭就跑啊,隻得裝出乖巧模樣,怯生生的挪步近前,見了禮。


  身後的阿嬌和楋跋子也趕忙緊隨其後,跟著行禮。


  漢帝劉啟擺擺手,示意眾人免禮。


  看著南宮一身大紅獵裝,在朝陽的映照下,襯著那張與皇後王娡像了六七分的俏臉紅撲撲的,他不禁搖頭歎氣道:“這模樣倒是像你母後,偏生脾性似足了你那姨母,端是憊懶無賴,終日鬧騰得緊,也不知多學學陽信。”


  南宮公主甚是無語,心道父皇偏疼弟弟劉徹也就罷了,畢竟那是日後托付社稷的兒子,卻對長姊也是寵愛有加,唯獨對她這嫡次女甚是不待見。


  她向來憨蠻,不禁撅了嘴,扯著劉啟的袍袖,不加掩飾的抱怨道:“都是一母所出,父皇怎的就那麽偏心?”


  漢帝劉啟劍眉微揚,謔笑道:“朕可不是偏心麽?若換了旁的皇子公主,敢如你這般驕縱,早就押往宗正府,好好吃頓祖宗家法!”


  “……”


  南宮公主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心知這話頭可不能再繼續下去,明眸提溜亂轉,瞧見皇帝老子身後站著的太子弟弟,忙是故作訝異的出言問道:“咦,太子殿下怎的也在?不用上朝麽?”


  “今日休沐,皇姊不知麽?”


  劉徹何等機智,豈會讓她輕易借他轉移話頭,複又道:“那皇姊怎的知曉西四巷那王氏今日無需上工,領著卑禾侯府的小姐早早登門?”


  “……”


  南宮公主再度啞然,心道自家這弟弟真真妖孽,半個多時辰前的事兒,都知曉的一清二楚,這得在城中布下多少耳目眼線?


  她卻不知,此時卑禾候瓦素各已在安夷將軍公孫歂的協助和督促下,重新在西域站穩腳跟,且實力愈發壯大。


  朝廷正準備在關外數百裏的焉支山北興建一座雄城,徹底切斷匈奴與西羌各部族的往來,並以此扼守河西通往西域的狹長走廊。


  值此關鍵之時,依靠卑禾候瓦素各分裂西羌諸部,使得羌人無暇出兵幹擾朝廷的築城計劃,乃是上上之策。


  故而瓦素各的獨女楋跋子就愈發重要,畢竟是瓦素各子嗣艱難,年近五旬卻唯有這麽個女兒,自是尤為珍愛。


  若非如此,當初他也不至一心為女複仇,徹底葬送了偌大的卑禾部族。


  近日來,劉徹已命麾下侍衛對楋跋子嚴加看護,故此南宮公主領她去見那王氏之事,也被迅速呈報於他知曉。


  劉徹倒從未想要禁製楋跋子與旁人接觸,隻要不鬧出亂子便好。


  “太子殿下……我不是……”


  楋跋子卻不知他的想法,聞言不由心焦,唯恐為王嬸一家招來禍事,急著趨步近前,想要出言解釋。


  劉徹笑著擺擺手:“無妨,你平日盡管隨意行事,在長安城內大可來去自由,隻需記得當日的承諾即可。”


  楋跋子忙是應道:“楋跋子牢牢急著,絕不離長安城半步,更不會與旁的羌人有來往。”


  “嗯,那便好。”


  劉徹頜首道,複又瞧了瞧阿嬌,倒是沒對她說甚麽,畢竟可不能把皇帝老爹晾在一邊不管。


  他轉身麵前漢帝劉啟,出言詢問道:“父皇,是否便去驗看那戰船的模型?”


  “模型?甚麽好物件?”


  漢帝劉啟不待發話,南宮公主已是滿臉好奇的問道,聲音端是脆亮,蘊著濃濃的期待。


  她知道自家太子弟弟自幼就愛擺弄些精巧新奇的玩意,平日沒少纏著他討要,這甚麽模型若是好物件,可得訛回府去。


  “你也想看?”


  漢帝劉啟顯然並非表麵上那般不待見自家嫡次女,見她搶先插話,非但不惱,反是笑著問道。


  南宮公主忙是連連點著小腦袋,似那啄米的小雞。


  劉啟抬手按住她的腦袋,偌大的手掌楞是覆住她發髻後的腦勺兒,半推半拎的撴著她,轉身朝滄池的池畔走:“那便隨朕去瞧瞧。”


  “父皇!”


  南宮公主鼓著腮幫子,卻又不敢動手撥開那龍爪,不免怨聲連連。


  劉啟卻是毫不理會,自顧自的走著。


  “你們也都同去吧。”


  劉徹看阿嬌眼中亦是滿滿期盼之色,不由輕笑道,亦是領著她和楋跋子往池畔行去。


  到得池畔,便見一群人已是早早候著。


  領頭拜見的乃是橫海將軍荀世,所謂“橫海”,即為橫行海上之意。


  大漢自立朝,每歲立秋之後即行課試,以選拔樓船、輕車等武官晉用,樓船即是官職,亦是對戰船的統稱。


  橫海將軍,便是統轄諸多樓船將官的主掌仆射,雖屬雜號將軍,品階卻是不低,位居諸營校尉之上。


  落後荀世半步的乃是太子詹事陳煌,拜見過後,便是領著皇帝和太子等人入得水榭。


  這水榭從駁岸突出,以立柱架於水上,漢帝劉啟憑欄而立,細細看著池麵尚未離岸的數艘奇特戰船,正是太子所謂的模型。


  早在春秋末年,楚、越和齊等國,已建立了舟師;到得戰國時期,秦國為了東出巴蜀之地,沿流而下直取楚國,更是擁有萬艘輕舟快船,操舟之兵數以萬計。


  大漢立朝後,各郡縣雖有不少舟兵,但真正的水師唯有三處,西漢中,南豫章,東琅邪。


  巴郡雖臨大江,但因河道險峻,水流湍急,難行大船,隻有輕舟快船,故而不設水師。


  漢軍雖將戰船統稱為樓船,卻可分作六大類,是為大翼、中翼、小翼、樓船、突冒和橋船。


  大中小三翼皆為戰船,其中大翼數量最多,長逾七丈,寬丈餘;

  樓船建樓三重,列女牆,戰格、樹幡幟,開駕窗矛穴,置拋車、壘石、鐵鬥,狀如城壘,將帥居之,以旗號指揮其餘戰船;


  突冒船首高翹,配以金鐵,用以迎擊衝撞敵船;


  橋船用以接舷及運載騎兵之用。


  故而大漢的水師戰法,多是先靠弓弩射擊,進而衝撞,最後派水兵接舷,衝上敵船甲板,格鬥奪船。


  前些日子,南陽水匪案爆發後,複又牽扯出劉駒及閩越國,漢帝劉啟不免開始重新重視起往常忽略的水師,便想命橫海將軍荀世盡速前往漢中的水師駐地,加緊操演練兵。


  太子劉徹卻是出言製止,建議暫且緩行。


  劉徹以為,大漢水師的戰法太過落伍了,尤是當他已能製造出燃燒管和高爆炸藥,若再像過去那般打肉搏戰,那真是蠢到家了。


  在這個年代,敵船都是木質的,幾發裝著高爆炸藥的中空弩箭射過去,哪有不沉的道理?


  即便在河道狹窄處,為避免敵方沉船阻塞水道,仍需采取接舷戰,但也能先往敵船甲板投擲燃燒管,在登船前讓敵方水兵承受巨大的傷亡。


  故而劉徹讓皇帝老爹且等上些時日,先讓他改裝出幾艘戰船模型,試試效果。


  至於後世皇朝那些赫赫有名的戰船,還是先別妄想了。


  造船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光有圖紙就行麽?


  防腐防火的塗料,製造龐大龍骨的工藝,乃至足夠堅固的鉚釘和纜繩,哪個不是需要鑽研多年的係統工程?


  新中國當年早已買到瓦良格航母的圖紙,卻還非要耗費巨資將空船殼運回國內,真當那是錢多燒的麽?


  劉徹現下能做的,就是改裝,改裝,再改裝!

  在大漢現有戰船上加裝新武器,並逐步推動水師戰法的變革。


  滄池內雖沒有戰船,卻有不少遊船畫舫,供皇帝和嬪妃遊湖之用,不少船隻並不比樓船小,造型也頗為相似,無非船側不設女牆和戰格,換做門窗和圍欄。


  劉徹尋來數艘大小不一的遊船,讓工匠在其上架設桅杆和風帆,同時用硬木板將三重樓的側麵盡數遮嚴實,每層隻留若幹可從內裏開合的大舷窗。


  他又命羽林衛往船上安裝了小型城弩,每個舷窗內一具,前甲板兩具,後甲板一具,端是有了幾分船堅炮利的架勢。


  漢帝劉啟看著滄池岸邊那些造型新奇獨特的戰船,饒有趣味的問道:“徹兒,你造的這模型,可有甚麽名頭?”


  劉徹眸光熠熠,重重點頭:“有!此船名為戰列艦,我大漢的戰列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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