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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國事家事

  殿上眾臣不由愣怔,循聲望去,卻見出言嗬斥之人竟是禦史中丞石建,皆不禁麵露訝異,紛紛將目光移向危坐九卿之列,恍若未聞的太仆石奮。


  石家父子向來謹小慎微,怎的今日竟急著跳將出來?


  還當眾直斥竇浚居心叵測,豈非硬生生與竇氏外戚撕破臉皮,徹底杠上了麽?

  石奮少時隨侍高祖劉邦,後其姊入宮,深受恩寵,石奮則晉為中涓,為高祖親近之臣。到得文帝朝,石奮已官至太子太傅,太中大夫。


  漢帝劉啟即位後,在西北六大邊郡廣置馬苑,設牧師官,圈養數十萬匹戰馬,任用年愈古稀的石奮為太仆,位列九卿,掌管天下馬政。


  石奮膝下四子皆位列朝堂,官居高位,尤是長子石建位居禦史中丞,為禦史大夫劉舍的兩大輔丞之一。


  禦史大夫佐丞相理國政,兼管監察,故而設有兩丞,一為禦史丞,一為禦史中丞。


  禦史丞輔理國政,禦史中丞輔理監察。


  兩者看似平級,但禦史中丞居在殿中蘭台,外督部刺史,內鎮侍禦史十五人,受公卿奏事,舉劾按章,監察公卿諸侯,所握實權絲毫不亞九卿。


  石奮身為曆經四朝的元老重臣,向來忠君,與丞相袁盎同執保皇派牛耳,若是領著位高權重的四個兒子盡皆靠向太子……


  大漢朝臣皆是心有七竅,瞬間便已觀出幾分風向。


  太子勢大,朝堂要變天!


  遭到痛斥的竇浚更是心下墜墜,陰沉著臉,視線掃過石奮和石建父子,冷哼了一聲,卻未出言駁斥,似是頗為不屑。


  朝臣們卻心知肚明,他哪裏是不屑,分明是慫了!

  大行署的諸多屬官更是裝聾作啞,壓根不敢如往常那般跳出來攪合,向自家大行令表忠心。


  偌大的正殿,竟是鴉雀無聲,顯出甚為詭橘的沉寂。


  “咦?”


  老宗正劉通緩緩睜開本是半闔的眼瞼,恍若大夢初醒般疑惑道:“退朝了?”


  他渾濁的雙眸緩緩環視殿內,最終將視線落在劉徹身上,滿臉迷茫道:“太子殿下,政務都已裁示完了?”


  劉徹頜首輕笑:“皇伯祖年事已高,仍是日日上朝,恁的勞心費神。”


  “都是為咱劉家社稷,哪有甚麽勞神之說?”


  劉通兩眼微翻,吹著胡子,不以為意的擺手道:“我這老不死但凡尚能動彈,總要賴在這朝堂之上,替列祖列宗好生看護著,免教旁人偷了去!”


  劉徹笑意更甚,全然不顧殿內群臣,頹自向劉通躬身作揖道:“日後還得多多仰仗皇伯祖。”


  “恁多廢話!”


  劉通喚過內侍,將他攙扶起身,環視群臣道:“既已無事啟奏,都該幹甚麽便作甚麽,賴在這白吃我劉氏俸祿不成?”


  見得殿內朝臣皆是愣怔,他複又扭頭衝掌印太監孫全道:“你這廝也是白養的,退朝都不會喊麽?”


  孫全雖憋著笑,卻是不敢怠慢,忙是高聲宣道:“退朝!”


  劉徹隻得無奈的搖搖頭,邁步下了禦階,徑自朝內殿行去。


  “還不扶本王回府?”


  劉通則是衝攙扶著他的內侍瞪了瞪眼,朝殿門行去,口中頹自喃喃道:“可得好生睡個回籠覺……”


  眼見老宗正出了殿門,朝臣們也紛紛醒過神來,跟著退出正殿,朝位於未央宮正西的中央官署行去,一路雖皆默然不語,心內卻盡是暗潮洶湧,各自盤算。


  禦書房內,漢帝劉啟聽罷孫全的稟報,亦是不禁失笑:“老宗正端是個妙人,父皇倒是真未錯看,如今三公九卿中,唯有大行令竇浚……”


  “若竇浚近日前往長樂宮求見太後,便來報朕知曉。”


  劉啟那對狹長鳳目中寒光微閃,複又冷聲道:“宣中尉張湯入宮。”


  ……


  漢帝劉啟為穩固朝堂而苦心謀劃時,太子劉徹正在椒房殿內,被皇後王娡揪著耳朵,一通亂擰。


  “母後這是作甚?”


  劉徹好不容易掙開魔爪,揉著通紅的耳朵,滿臉怨念道。


  “作甚?你還有臉問?”


  王娡柳眉微揚,沒好氣道:“你平日若多放些心思在阿嬌身上,為娘也不至如此操心勞神。”


  “阿嬌?她怎的了?”


  劉徹疑惑道,與那小蘿莉訂下婚約不久,他便被封為太子,數年來諸事不斷,忙得腳不沾地,哪裏顧得上管她。


  倒是聽聞她平日素與姨母王兒姁甚為親近,時常入宮相伴,想來也是兩人脾性相投,都是沒甚城府,隨行直率之人。


  近年來,劉徹與她不過匆匆數麵,隻瞧出小蘿莉成了大蘿莉,眉眼倒是長開了幾分,端是個麵容姣好的嬌俏少女。


  可劉徹這身子可還是半大少年,即便生出甚麽歪心眼,也是有心無力,何況還有諸多正事要籌劃……


  唔,色即是空!


  皇後王娡瞧著自家的傻兒子滿臉疑惑,不似做偽,不禁扶額道:“怎的了?再過半月,便是阿嬌的及笄之禮,你莫不是當真忘了吧?”


  “及笄?”


  劉徹此時方才想起,他已十一虛歲,阿嬌尚比他大了三四歲,可不將將年滿十五麽?

  自周代起,貴族女子在許嫁後出嫁之前當行笄禮,受笄即在行笄禮時改變幼年的發式,將頭發綰成一個髻,然後用一塊黑布將發髻包住,隨即以簪插定發髻。主行笄禮者為女性家長,由約請的女賓為少女的加笄,表示女子成年,已可婚嫁。


  笄禮多在十五歲舉行,如果一直待嫁未許人,則年至二十也行笄禮。


  阿嬌早與劉徹訂下婚約,言定待劉徹十五成丁,行過束發之禮後便即大婚,迎娶為正妃,故而阿嬌年滿十五即行笄禮。


  “不過就是笄禮,自有姑母為她籌備,母後又有甚可操心的?”


  劉徹愣怔片刻,依舊鬧不清自個的耳朵為何慘遭皇後老娘的毒手,阿嬌及笄之事自有她的生母館陶公主費心,與他這太子有甚麽關係?


  “說得輕巧,本宮真真為此事操碎了心!”


  王娡搖頭苦笑道,她身為皇後,執鳳印,掌內宮,何曾有過半日輕省?


  阿嬌身份特殊,生母館陶公主乃是當朝長公主,外祖母乃是東宮太後,舅父乃是大漢天子。


  尤是她與劉徹訂立婚約時,劉徹還隻是膠東王,如今卻已貴為儲君。親王妃和太子妃自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太子妃將來會是母儀天下的大漢皇後。


  這等天之驕女,其及笄之禮自不能隨意應付了事。


  何處舉行?


  何人主賓?


  正賓、讚者、讚禮、擯者……


  此等種種,都需籌劃周詳,半分輕忽不得。


  劉徹聽得皇後老娘叨叨半晌,端是頭暈腦脹,不由出言打斷道:“母後說來說去,無非是要辦得隆重盛大,不若便去做那正賓,親手替她加笄便是了。”


  王娡搖頭:“阿嬌日後要為太子妃,為娘這做婆婆的,不宜為她加笄。”


  “那姑母要請誰,不會是……”


  劉徹想到自家姑母那心高氣傲的脾性,咧嘴笑道。


  “可不是麽,長公主還真請動了太後。”


  “既是如此,母後還操甚麽心?”


  王娡苦笑道:“長公主還請了陽信做讚者。”


  劉徹不由愣怔:“大姊不會私自應下了吧?”


  “可不是,也未與為娘商量,便是隨口應下,再想反悔也不行。”


  王娡無奈的連連搖頭:“你說這叫甚麽事?自古何曾見過大姑子為自家弟妹禮讚的作法?”


  王娡為漢帝劉啟誕下兩女一子,長女陽信公主年方十七,次女南宮公主去年方才及笄,兩女皆是待字閨中,未曾婚配,又是阿嬌的表姊,自是可做讚者。


  阿嬌身為長公主之女,區區堂邑翁主,其笄禮卻有當朝太後為之加笄,皇帝嫡長女為之禮讚,這派場端是不能再大了。


  大漢立朝數十載,端是沒有哪位公主能比得上的。


  劉徹心下亦是苦笑連連,自家大姊和館陶公主母女二人真是孽緣深重啊。


  劉徹的長姊陽信公主,正是為後人熟知的平陽公主。


  據史書記載,衛子夫本是平陽公主府上的歌姬,漢武帝即位後,皇後陳阿嬌數年無子,平陽公主便將衛子夫獻給武帝。


  待得衛子夫身懷有孕,阿嬌的母親館陶公主劉嫖命人綁架衛子夫正在建章任職的弟弟衛青,意圖殺害,幸虧衛青的同僚公孫敖及時救了他。


  武帝知道後,封衛青為侍中、建章監,衛子夫為夫人,衛家從此富貴。衛青和外甥霍去病後來更在征伐匈奴時立下赫赫戰功,使得大漢北方邊境得以長治久安,衛青官至大司馬(太尉),拜大將軍。


  之後便有武帝廢黜陳皇後,另立衛子夫為後,寡居多年的平陽公主亦下嫁衛青。


  罷了!

  家和萬事興!

  為了宮闈和諧,劉徹想著日後必得管好自個褲腰帶,切不可學漢武帝那般四處留情,弄個佳麗三千。


  何況史上的衛子夫雖費盡心機成了皇後,衛家也一門五侯,卻又引得武帝猜忌,皆是落得悲慘結局。


  外戚尾大不掉,終是心腹之患。


  尤是衛青和霍去病這類將帥之才,還是不要和皇室扯上關係,方能放心重用。


  何況……


  等這兩人冒出頭來,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誰知到時是虎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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