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兩難
薑月茹說：“冰水就行。已經晚了，我不想再喝咖啡了。”
傅逸軒很快把冰水拿來了。他疑惑問道：“你怎麽這麽晚過來了？”
薑月茹道：“剛剛接到了一些消息，急著想告訴你。”
傅逸軒示意她坐下來慢慢說。
薑月茹小口抿了一下冰水，道：“我聽說吳瑞明最近也往頤城有動作，恐怕丁紹真的要成為敵人了。”
傅逸軒揚揚眉，道：“他去解救傅行了？”
傅行的情況，吳瑞明應該是不會知道的。可是也難說，畢竟一個大活人突然就聯係不上了，生死不知，吳瑞明一定不會放過這件事情。
薑月茹說：“沒有，但是丁紹對傅行的怒，大概是被吳瑞明給化解了。”
“你怎麽知道？”
薑月茹頓了下，才說：“我和丁紹的接觸並不順利。可以由此推測，他和別人的接觸應該挺順利的。”
傅逸軒點點頭，思忖的同時皺了皺眉，說：“丁紹那裏搞不定就算了，跟他打交道本來就有危險，你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撤下來。”
說完這句，他又不認同的看了看薑月茹。他太了解這個女人，她是不會因為自己的勸解就退縮的。有時候為了處理那些麻煩事，她根本就不顧自己隻是一介女流，衝鋒陷陣比男人還要勇猛，細算起來，這也是他時常心疼薑月茹的原因吧。
薑月茹不置可否，突然道：“有沒有酒？”
當然有酒。
傅逸軒給她找來了一瓶頂級的葡萄酒，兩人對飲起來。
一杯酒下肚，薑月茹突然道：“這樣的日子，好像很久遠了。”
“什麽？”傅逸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看向男人的目光充滿了柔和，薑月茹溫聲道：“很久沒有這樣了，和你安安靜靜地坐著，不談那些擾人心思的話題。”
傅逸軒的目光也漸漸柔和了起來，道：“阿茹，這幾年，辛苦你了。”
薑月茹搖搖頭，又和他碰杯、飲酒。
她利用“暮色”酒吧漸漸地暗中經營，並不是一開始的打算。而是傅逸軒在辛城的事業越做越大，麵臨的問題也越來越多。薑月茹在某次利用客源為他解決了一個小麻煩之後，突然反應過來，她可以這樣幫助他。
所以算起來，在傅逸軒看來薑月茹漸漸地過得辛苦，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
兩人喝完了一瓶酒，薑月茹晃著空杯子笑道：“這種酒和我調的酒，你喜歡哪種？”
“當然是你調的。”傅逸軒道。
“的確，我也覺得這些酒欠一些味道。”薑月茹說：“不如我看看你這裏有什麽，還是調製一下吧。”
傅逸軒渾不在意地揮揮手：“你去吧。”
其實薑月茹問的那兩種，是各有各的味道。傅逸軒都喜歡，不過當著她的麵，他一定會說“喜歡薑月茹調的酒”。
這有什麽關係呢？無關緊要的，連謊言也算不上。因為他，薑月茹過得太過辛苦。兩人之間的相處必然有一些**的必要模式。
也不知道她在酒櫃前搗鼓了些什麽，過了一會兒，薑月茹拿著一個看起來不太相稱的杯子來了，說：“你這裏的杯子太詭異了，我也不知道劑量把握的對不對，你先試試看。”
傅逸軒含笑接過，輕抿了一口，細品起來：“這杯好像沒有喝過。”
“嗯，即興發揮的。”薑月茹道：“我猜這酒的度數不會低，你悠著點喝。”
傅逸軒聳聳肩，他對自己的酒量很有信心，對薑月茹的這句話也不太在意，喝過一杯，又找薑月茹去討。
薑月茹唇角含了一絲柔婉的笑意，為傅逸軒添了一杯又一杯酒。
半個小時之後，牆上的鍾表時針已經走向十，傅逸軒漸漸模糊了意識，歪倒在沙發上。
薑月茹將手撫上他的臉頰，柔聲說：“我就知道，你會信任我的，逸軒。不管誰出現，你信任的始終都是我。”
“多謝你的這份信任。”
“我隻利用你的信任做這一件事，隻這一件事。”
“以後，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我永遠不會讓你失望。”
薑月茹所謂的“組個局”地點比較特殊。隻是關瞳在很久之後，才意識到這件事。
娛樂會所的派對之後，關瞳的神情就時常恍惚，有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不敢想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關瞳這些日子經常睡不好，晨間她有時還會做那種循環的、讓人趕到壓抑的夢境。比如她腳下猶如拴著千斤鐵塊，沉重得邁不開步伐，卻要被人追來追去，總也不得解脫。
手機鈴聲拯救了她，雖然隻是“嘀嘀”的兩聲輕響。
關瞳猛地睜開眼睛，喘息著瞪向天花板，反應了一會兒，才伸手去摸手機。
手機上顯示，現在的時間是北京時間早晨四點半。
“見鬼！”被吵醒的關瞳暗暗罵了一句，才按鍵來看新收到的消息。
號碼是陌生的，內容卻有些熟悉：“現在，紅廷別墅。”
這個時間？紅廷別墅？
她熟悉的紅廷別墅隻有一座。
關瞳想，這號碼大概也是薑月茹的。
缺覺的腦子有些混沌。她迷茫地盯著屏幕，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薑月茹是說，讓她現在到紅廷別墅去看看。
……那裏有什麽在等著？
大清早的，哪裏來的出租車呢？關瞳想來想去，還是把小於叫起來了。小於是她的貼身司機，之前有幾次她在外麵和朋友玩得太晚，江玥實在不放心她，就安排小於也住到關宅來。現在倒是方便了她。
小於是個年輕小夥子，很憨厚，隻安心做事，話不多。雇主都會喜歡這樣的孩子。
平時在路上，關瞳偶爾會跟小於聊聊天。這一次兩人起了個大早，誰也沒有閑聊的心情。關瞳想到自己的目的地就滿心忐忑。
小於開得是關家專屬關瞳的車，之前為了方便關瞳，傅逸軒在紅廷別墅區這裏給這輛車做過登記，現在進門十分方便。
到了傅逸軒的住處外，關瞳讓小於在外麵等著，自己按了密碼進去了。
這一路走過來，她自以為冷硬的一顆心又有了融化的跡象。傅逸軒在意她嗎？是在意的吧。紅廷別墅這裏的車輛登記，還有傅逸軒的門鎖密碼，種種種種，都在表明著他真心實意地在接受她進入自己的生活。
關瞳這樣解讀、也這樣期望著，直到看清楚了紅廷別墅內等著她的“驚喜”。
客廳的地板上散落著衣物，款式有男有女，有外傳有內搭，痕跡一路通向樓梯。
……就這麽等不及嗎？
已經意識到什麽的關瞳苦中作樂地想。
慢吞吞地上了樓，關瞳聽見傅逸軒的臥室裏有動靜，窸窸窣窣地分辨不清楚，唯一聽清的倒是那麽一句——“咦？！”
是個男聲，語氣很是疑惑。關瞳心裏閃過這句話之後，又想扇自己兩巴掌。
故作冷靜的吧？裝給誰看呢？
如果臥室裏的情形真的如她所想，她還能受得住嗎？
臥室裏的人似乎沒有聽到門外的動靜，裏麵傳來細微的交談聲。
關瞳站在門外，腦子已經亂成一團，根本聽不清楚房間裏的動靜。她深吸了一口氣，猛地推開了臥室的門。
屋裏的兩人都赤-裸著，齊刷刷朝門口看過來。
關瞳脫力地往門上一靠，門板碰到牆壁發出響亮的碰撞聲。她的眼眶霎時濕潤了。
“瞳瞳！”傅逸軒驚惶地叫了一聲，想要起身，卻將被子下的身軀暴露得更多。他不得已又縮了回去。
他身邊的薑月茹拉高被子掩住自己的身體，神情有些悲痛，沒有說話。
關瞳整個人貼在門板上，視線對著床上，但其實已經看不清什麽了。她的眸中不斷地湧出淚水來，淚珠落得越來越急。
“瞳瞳……”
傅逸軒又叫了一聲。他手忙腳亂地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撲上來抓住關瞳的肩膀，急道：“瞳瞳，你聽我解釋！我……”
“別碰我！”關瞳哽咽著想要推開他。然而傅逸軒著急之下用了很大的力氣，關瞳一時掙脫不開，更加急躁，兩手在他胸前捶打起來：“放開我！別碰我！別碰我！”
隨著傅逸軒的靠近，他身上那種釋放過後的氣息也更加強烈。關瞳隻覺得鼻尖充斥著那種味道，又被傅逸軒越抓越緊，情急之下俯身幹嘔起來。
“瞳瞳！你怎麽了？”傅逸軒看得擔心，終於鬆開了鉗製著她的手。
關瞳一得自由，猛地推開他跑了出去。
“瞳瞳！”
那是一聲徒勞的喚。驚惶逃走的女孩已經被眼見的一切傷透了心，不會再回頭了吧。傅逸軒有些絕望地想。
他在原地怔了片刻，聽到身後的啜泣聲，又緩慢地回過身來。
“阿茹……”
床上的薑月茹香肩裸-露在外，被子敷衍的掛在身前。她環抱雙膝，目光下垂，淚水不停地淌落。
傅逸軒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輕聲道：“阿茹……這、這是怎麽回事？”
他隻記得昨天晚上，薑月茹來找他，和他談了頤城、丁紹那邊的情況，然後兩人開始對飲，然後……就沒有了。
他最後的記憶，就是兩個人在客廳裏相坐對飲。至於他們怎麽上了樓、怎麽到了床上，又怎麽成了現在的樣子，他全無印象。
薑月茹的頸間有著那事過後的痕跡，自己身上也有。不用說，那件事真的發生了。
薑月茹沒有說話，隻是低泣著。
事出突然，他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看著床上傷心難抑的薑月茹，他呆怔在原地，沒有離開，也沒有再說話。
良久，漸漸平靜下來的薑月茹低聲問：“你打算怎麽辦？”
傅逸軒呆呆地看著她，問道：“什麽？”
薑月茹的眼睛沒有看他，依然低垂著，重複道：“你打算怎麽辦？”
傅逸軒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她需要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