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一仆二主
馬應天在令子爵警惕的目光中,緩緩挪開視線。
目光正視前方,
在這個清冷的早晨,聲音清冷地說道:“救您回來的那天晚上,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著一女人的名字。”
馬應天的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聽不出態度。
這含蓄委婉的一句話,算是解釋吧!解釋他為什麽能看出令子爵對白歌戈的關心,解釋為什麽他知道他想要的東西,解釋為什麽現在他會出現在這裏。
聽到馬應天的話,令子爵的臉上的表情僵了僵,牙關下意識的緊咬。
左手緊緊地握著馬應天交給他的那一包沉重的物品,沉默著沒有說話。
車內一時間,陷入了死寂。
不過馬應天和令子爵都是沉靜的人,這樣的死寂不會讓他們覺得不自在。相反地,這樣的死寂讓他們更加清醒。
良久令子爵將手中的東西,往邊上輕輕一放,目光空洞地看著正前方,語氣疏淡甚至有些敵意地問道:“你怎麽知道白歌戈沒事?”
馬應天扭頭看了一眼令子爵堅毅冷漠的側臉輪廓,低聲說道:“那個人我跟蹤有一段時間了。他是白家的臨時施工的工人,沒有什麽可疑。他不是你要找的人。”
有一段時間?
聽馬應天的回答好像他已經開始介入白歌戈的事了。是令君權的安排?
盡管馬應天的回答解決了他心中疑惑,但是令子爵卻警惕地意識到另一個更大的威脅正在迫近。
令子爵的眼睛微微眯起,扭頭看著馬應天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四周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當好一條忠心的狗,將所有的事全都如實地告訴令君權?”
令子爵的麵部表情僵硬,看著馬應天的眼神咄咄逼人的氣勢更甚。
馬應天看著籠罩在陰暗中的令子爵,早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馬應天的身子往身後的靠墊倚了倚。對於令子爵話語裏不客氣的冷嘲熱諷完全不在意。
兩手環胸,泰然自若地迎上令子爵危險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目光,語氣輕挑而淡漠,“告訴老將軍?可能少爺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吧?”
馬應天的目光從令子爵的眼睛緩緩下移,落在令子爵藏在身後緊緊握著槍把的左手。
馬應天老辣的目光一眼就看穿了令子爵內心的真正想法。
令子爵握著搶把的手,下意識地一鬆,但是臉上的神情依然強自保持著鎮定。
馬應天看著令子爵冰冷的麵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不以為意地說道:“真沒想到我為你們令家賣命,最後還是死在你們令家人的手上。”說著馬應天兩手環胸,挑著眉,扭頭看了令子爵一眼,緊接著說道:“不過出來混了這麽久,生死我也早就看開了。一條“狗”而已,對你,對令家來說自然死不足惜。但是“狗”最悲哀的是,自己的一顆忠心被主人忽視!”
馬應天目視前方,不動聲色地從後視鏡裏靜靜地觀察著令子爵的反應。沒有留給令子爵反應的空隙,馬應天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早就向您表過了忠心。不論是行動上,還是言語上,該做的,該說的,我都做了。我死而無憾!”
馬應天的語氣不緊不慢。這爽朗豁然的態度,一點兒也沒有將死之人的惆悵。
馬應天一席話,斷斷續續地說完,令子爵握著搶把的手鬆了許多。
警惕的目光從馬應天的臉上掃過,沉冷的聲音說道:“一仆如何二主?”
一聽令子爵這樣說,馬應天就知道有戲。
其實在他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自己的右手已經悄悄地伸到了車門邊,手中堅硬的鋒利的匕首,隨時準備著奪門離開。
他不是令家的人,也不是令君權的狗,他真正的主人隻有白震庭一個,他此生的任務也隻有一個——保護白歌戈。
如果他的死能換來白歌戈一生的平安,那就像他說的,一條“狗”而已,死不足惜。
但是現在白歌戈身邊危機四伏,沒有看到白歌戈平安之前,他絕對不能死。
不過現在令子爵的這句話,卻陡然讓馬應天看到了希望。
他動搖了,不是嗎?
馬應天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匕首插進車靠背的軟體填充物內,若無其事地將手收回來,鎮定自若地看著令子爵說道:“我服務於令家,何來二主?”
令家?
這個範圍可就將他和令君權同時包含了進去,也沒有說到底是令君權還是他。
馬應天的話中話,令子爵自然聽得真切。如果馬應天這顆灰色的棋子可以重新啟用的話,那他的棋局就能活一大片。
馬應天的能力,令子爵一點也不懷疑。如果他能為他所用,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但是令子爵心中仍有疑慮。
令子爵看著馬應天,問道:“如果我的命令是讓你保護白歌戈,而令君權的任務是讓你殺了她,你執行哪一個?”
令子爵的胸口微微的起伏,足以見得這個問題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這個問題對於三天前還在令子爵的麵前信誓旦旦說永遠忠誠於令君權的馬應天來說,還真是有些難回答。
才這麽短短幾天,還真是不好意思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出爾反爾。
不過那都是表象,以保護白歌戈作為終身使命的馬應天,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他此次的目的不也正是想要借勢在令子爵的羽翼下悄悄保護白歌戈嗎?
可是要怎樣回答才能讓令子爵正真信服,不會懷疑呢?
馬應天短暫地沉默一會兒,伸手拿起剛剛被令子爵丟在角落裏的沉甸甸的包裹。
馬應天在令子爵的眼前,一層一層地拆開外麵的包裝紙,將手中沉甸甸的紙本資料和幾卷錄音帶雙手捧在令子爵的麵前,目光堅定而從容的說道:“這是我最大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