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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是死是活

  此刻帶著竊廳器的白歌戈真是無比慶幸白震庭接聽電話喜歡免提的習慣。


  白震庭和令君權都是這條道上老狐狸。


  白震庭笑裏藏刀笑嘻嘻地在電話裏哈哈大笑著:“我就說今天怎麽老打噴嚏,原來是親家念著我啊!”


  雖然白震庭的笑聲震天卻也掩飾不住兩人之間的低氣壓。


  電話那端,令君權的氣壓更低。令君權聽了這話隻是冷哼一聲,“白震庭,你少在這裏跟我裝蒜!”


  白震庭的心情很好,沒有理會令君權,依舊樂嗬嗬地,“不裝蒜,裝蔥也行!”


  白歌戈帶著耳機,嘴角微微上翹。她想這會兒令君權可能氣得快要冒煙了吧!


  對於令君權,說不恨也許是假的吧!他當初是那樣絕情地要將她掃地出門,那樣堅決地要打掉那個孩子。


  白歌戈長長地歎出一口氣,還真是有種往事不堪回首的悲愴。


  白歌戈走了一會兒神,白震庭和令君權就已經唇槍舌戰了好幾個回合了。但是結果顯然是白震庭占了上風,因為他從來不端麵子,能上能下的貧嘴在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令君權那裏還是遊刃有餘的。


  “你到底有沒有屁要放啊?沒有我就掛了,爺爺我忙著下棋呢!”白震庭不耐煩地催促道。跟這老家夥磨嘰半天也說不到正題上麵去。


  但其實,老謀深算如他又怎麽會不知道令君權打這個遠洋電話來是為何事呢?但是他們都自己揣著,等著對方先說破,不就是想要把握著談判主動權嗎?

  可是白震庭就不說,反正現在一定程度上他還處於優勢,看他令君權能憋到幾時。


  果然,令君權沉默半晌,小心謹慎地試探道:“白歌戈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死了還是活著?”


  白歌戈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竟然是為這事來的!


  白歌戈緊張地故呼吸都忘了,屏著氣靜靜地等候著白震庭的回答。


  白歌戈現在就像一個被同學欺負的孩子,躲在爸爸身後期待著爸爸為她“報仇雪恨”。而白歌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和白震庭一個陣營的歸屬感。


  白震庭在電話裏的聲音也是一陣沉默,然後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嬉皮笑臉不改的散漫語氣,冷笑一聲,反問道:“你希望他是死是活?”


  令君權對這個問題自然是非常關心的。現在令子爵已經失憶,隻要這個孩子不存在,那過去的一切他都可以抹平。現在他最大的願望無非是自己那唯一的兒子能平安。至於影兒的血海深仇他不介意自己親自動手來了結這對自不量力的父女。


  可是白震庭那個老狐狸把醫院的消息封鎖得太牢固了,以至於他派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最後都是石沉大海。


  已經過去兩個月了,他竟然還不知道那個孩子的下落。這讓他徹底急了,所以隻好打電話親自找白震庭求證。


  “死了——還是活著?!”令君權的忍耐仿佛已經到了極致。一字一頓的話語裏仿佛都充斥著憤怒。


  但是白震庭卻並沒有將這些放在眼裏,竟然還吊兒郎當地吹起了口哨。


  白震庭的口哨聲很特別,也很神秘。哼哼哈哈的竟然已經有了節奏和曲調的感覺。白歌戈的緊張隨著這口哨聲一點一點地放鬆下來。對自己這十五年沒有見麵的爸爸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賴和依靠。


  白歌戈緩緩地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口哨聲。忽快忽慢的口哨聲顯得特別神秘,不知道為什麽白歌戈總覺得這聲音特別的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似的。


  她覺得白震庭此刻的這口哨聲一定不尋常,他到底是在表達什麽意思呢?她到底在哪裏聽過?!


  正當白歌戈冥思苦想之際,這口哨聲卻突然中斷,然後是白震庭肅穆低沉的聲音,“那孩子已經死了!令君權,你不僅欠我一個父親,你還欠我一個外孫!”


  “啪!”電話被還毫無預兆地切斷!


  聽著耳機裏傳來的忙音,白歌戈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或許她賭對了。


  爸爸就是爸爸,血濃於水,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


  白震庭竟然幫她瞞住了令君權。雖然現在她還不知道白震庭的全部計劃,但是至少這說明他沒有打算拿她的孩子當槍使。


  白歌戈摘下耳機,身體深陷在沙發裏,一個人在黑漆漆的暗室裏靜坐著。


  這邊令君權掛了電話也同樣一個人獨自坐在老板椅裏,但是嘴角勾起的弧度卻一點一點放大,直到最後的爽朗一笑。


  死了!那孩子死了!


  他心中的那塊大石終於可以放下了。


  令君權心情大好,推著輪椅走到落地窗前。


  低頭看著樓下花園裏,還未痊愈卻堅持要下床走動的兒子,心裏莫名地一陣欣慰。


  經曆了那樣多的大風大浪,他早已習慣了重頭再來的歸零。這一次也一樣,他和子爵也可以重頭再來。


  現在令子爵已經失去了大半的記憶,雖然他的性子依舊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這一次他想要努力做一個溺愛孩子的父親。


  令君權感慨地抬頭,長長地歎出一口氣。想起當初在醫院,知道令子爵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的時候。他最後悔的卻是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直接地表達過自己內心對這孩子的愛。


  現在他感謝上天,再給他這個彌補的機會。


  看著令子爵穿著灰白睡衣的清瘦背影,令君權竟然紅了眼眶。


  用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滾燙,推著輪椅轉身走了出去。


  此刻太陽已是黃昏,令子爵獨自一人在寬闊的草坪上走了一會兒,又有些迷惘地抬頭望向了天際那一抹濃重的夕陽紅。


  令君權推著輪椅緩緩靠近。正在沉思的令子爵有所察覺地回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令君權淡淡地收回視線。兩眼直視前方,眼神裏隻留下三十年軍旅生涯磨練出來的堅毅冷峻。


  很多時候,這不自知的行為習慣都讓他懷念過去的軍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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