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欲買桂花同載酒> 第87章 醉酒 既然要嫁人,那為什麼不能嫁我?……

第87章 醉酒 既然要嫁人,那為什麼不能嫁我?……

  窗外的天光,一寸寸悄無聲息落下去。

  月色不知何時,爬滿樹梢。

  酒過三巡,方喻同眸色仍舊清明。

  阿桂卻擔心得緊,攔住他又要斟酒的手,咬著唇瓣道:「小同,莫再喝了。」

  「今兒高興,左右明日又無事,為何不多喝些?」方喻同狹長的眸子微微挑起,微醺之意讓他眼底多了幾抹碎光,越發驚艷奪目。

  阿桂移開眼,琥珀色的澄澈眼瞳里泛著點點異色,似是咬著字地小聲疑惑道:「你怎能喝這麼多?」

  若換了她,早就醉得不省人事。

  可他明明是第一回喝酒,竟喝了快兩罈子酒,也沒見他醉趴下。

  若要說是天賦異稟,千杯不倒,也說得過去。

  但阿桂更覺得,是他從前偷偷喝過酒,還經常喝。

  在書院,或是在別的地方,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方喻同飲過酒,眸子更顯漆黑深邃。

  他舉起杯盞,又抿了一口,彎唇道:「阿姐,今兒高興,多喝些!」

  他又重複了一遍,他高興。

  阿桂唇角微微壓了壓,安撫道:「你中了狀元是一件高興的事,阿姐也替你高興,可也不能太過得意忘形,朝堂之上,要謹言慎行些才是。」

  她的說教,他從來都不會嫌煩。

  靜靜聽完,他點點頭,又抬袖想要斟酒。

  阿桂抱住他的胳膊,蹙起眉尖,不由溫聲道:「小同,這酒涼了,我去給你再溫一壺。」

  方喻同點點頭,眸光發亮似的追逐著她的背影。

  唇角始終勾著。

  過了一會兒,阿桂捧著白玉酒盞走回來,給他斟了一小杯。

  方喻同迫不及待飲完,卻皺起眉頭,「阿姐,這裡頭是水。」

  「是酒,你醉了。」阿桂淡淡看著他,不著痕迹地用身子擋住另外兩壇還未開封的酒。

  方喻同輕哼一聲,忽而湊近,「阿姐,我沒醉,是酒是水,我哪裡分不清?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他灼熱的帶著酒氣的呼吸全噴在她的臉上。

  阿桂心跳彷彿停了一般,臉燒得不像話。

  她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別開臉,用纖白指尖蘸了蘸酒盞中的水,再把指尖蘸起的水珠移到方喻同唇瓣上,輕輕潤了幾滴。

  阿桂雙眸澄澈,淡聲從容道:「你且仔細嘗嘗,到底是酒還是水?」

  她篤定,他是有些醉了的。

  雖他眸色清明,面頰皙白,可他若是在平日里,決不會像現在這樣,一直望著她笑,笑個沒完沒了。

  阿桂的指尖似蜻蜓點水一般,只在他溫軟的唇瓣上碰了一下,留下幾滴晶瑩透徹的水珠。

  見他彷彿被她點穴,獃滯著一動不動,只望著她傻笑。

  她挑起琥珀色的眸子,又重複了一遍,「小同,你嘗嘗。」

  聞言,方喻同這才抿住唇瓣,舔著嘴角嘗了嘗。

  只一瞬,他唇角勾得更深,染墨似的眸子里翻湧著灼灼的笑意。

  「阿姐,是酒。」

  水不醉人,人自醉。

  「說了是酒吧,阿姐何曾騙過你?」阿桂心中悄悄鬆了一口氣,將那溫好的酒盞推到他懷裡,「你繼續喝吧。」

  裡面是溫水,她隨他喝,不會再醉到哪裡去。

  方喻同笑著接過,不明就裡似的,對著酒盞口,仰頭飲下。

  喉結滾動,有晶瑩剔透的水流從嘴角滑落,淌過他的下頜,勾勒出明朗漂亮的線條。

  直到喝盡酒盞里的水,方喻同才抹了一把下巴尖,把酒盞放回桌上,「好酒!阿姐,替我把那兩罈子酒也都啟了,我今日全喝完!」

  「不能再喝。」阿桂按住他躁動不安的手,忽略掉和他掌心相接時的那股灼熱滾燙,她強自鎮定道,「小同,時辰不早了,你得回去睡了。」

  「阿姐。」他一字一頓咬字清晰地喊她,「我今兒高興,多喝幾口,沒事的!」

  「你已經高興很久了。」阿桂摁住他,「從放榜到今日,也有好幾日了,你合該收收心,人不能總是沉溺於過去的榮耀。」

  「不是的,阿姐。」方喻同陡然抬眼,直勾勾地望著她溫柔如水的眼睛。

  「阿姐,我不是因為中了狀元才這樣高興的,那算什麼?」他的視線,他的嗓音,都像有溫度一般,灼得阿桂有些心慌的移開眼。

  可他清潤又熾烈的聲音還是隨著晚風,清晰又直白地飄進她耳朵里。

  「阿姐,我高興的是另外一件事。」

  「值得我高興一輩子的事。」

  「你想知道嗎?阿姐?嗯?」見她別著臉,不答話,他又湊過來,灼灼的呼吸直往她露出的一截雪白細嫩的脖頸上噴。

  阿桂身子顫了一下,頗有些搖搖欲墜。

  她抿著唇瓣,心跳快得不像話。

  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卻直覺她不該聽,不能聽,不要聽。

  可他卻不等她回答,彷彿迫不及待一般,直接說了出來。

  「因為阿姐,不會再嫁給左曄春了。阿姐見了他,不想再理他。阿姐不肯再要他送的東西,甚至連看一眼都懶得再看。」他像在自言自語,又像是故意說給阿桂聽。

  尾音上揚,歡快喜悅,彷彿恨不得抱起她的腰在原地懸空轉上一圈。

  幸好,他還沒醉到瘋成那樣。

  還只是撐不住腦袋的重量,所以將下巴支在她的頸窩,帶著醉意的嗓音和呼吸都輕飄飄地往她耳朵尖子上燙。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阿姐,我好高興。」

  還忍不住伸出手,捻著她發尖的一小撮,輕嗅著她四溢的發香,是桂花味的。

  方喻同笑得眼尾泛起濃烈的紅色,「阿姐,真好啊,你不會嫁給左曄春。」

  四周浮動著濃濃的酒意,阿桂有些喘不過氣。

  她身子被他壓得稍稍彎下去,精緻白皙的臉龐露出淡淡的迷惑,「你那麼討厭左曄春嗎?」

  就著搖曳的燭光,方喻同臉頰俊朗清雋的線條都彷彿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

  他半眯起眼,又漸漸要笑不笑地勾起了嘴角。

  「左曄春?」他眸色變得深邃而漆黑,「我討厭他,但也不止是討厭他。」

  他埋在阿桂的脖頸間,一動不動。

  只有纖長睫毛微微掃動,劃過她細嫩如酥的肌膚,激起一片細小的漣漪疙瘩。

  阿桂聽到他的嗓音,清晰可聞。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但凡妄圖搶走阿姐的,我都極其、特別、非常討厭。」

  這話說得,再明顯不過。

  阿桂呼吸凝滯,脊背僵直,半晌未動。

  還是方喻同扯著她的胳膊道:「阿姐,為何這天地好像在轉?你能不能扶我坐下?」

  喝了那麼多酒,後勁上來,他清明的眸子惺忪許多。

  阿桂抿著唇瓣,望著他眼角眉梢因醉酒而倏然多了幾分的昳麗風流,一直支著他,她的雙腿也有些發麻。

  但更發麻的,是脖頸,是頭皮。

  是他方才那句醉話落入心底,如巨石激起的千層浪。

  他說,但凡想要搶走她的,都是他的敵人。

  太過偏激,太過極端。

  太過不像,一個阿弟對阿姐的感情。

  難不成他對她也.……

  阿桂不敢想下去。

  她咬著唇瓣,眸光微顫,為他辯解,也像是在為自個兒辯解。

  「小同,阿姐總要嫁人的。不是被搶走,我永遠都是你的阿姐。」

  這話,她顫著嗓音說出來,在寂寂夜色里,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方喻同眼尾的紅痕仍在,也不知是被什麼激出來的。

  他抬眸看她,忽而笑出聲來。

  不說話,只是笑。

  跟瘋了似的。

  酒瘋子。

  阿桂長睫微顫,別開眼,不願再和他對視。

  可他剛被她扶著坐下,這會兒又忽然站起來,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小同。」阿桂警告般的喚他名字,琥珀般澄澈透亮的眸子里似是蒙上了一層薄輕紗。

  方喻同置若罔聞,垂眸勾唇,越靠越近,「阿姐,既然你總要嫁人的,那麼為什麼那個人不能是我呢?」

  他這話就落在阿桂的耳邊,半啞的嗓音又輕又低,卻燒得阿桂全身的血都在往胸口涌。

  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也無法再替他辯解。

  他真的,和她一樣。

  有著那些不該有不該想的.……心思。

  「阿姐?嗯?」方喻同指尖微微用力,逼得阿桂垂下的眼帘重新抬起,那雙水氣氤氳的眸子對上他的。

  深邃,幽暗。

  不可見底。

  就像他藏了這麼多年的心思,一直藏在不見天日不可見人的最深處。

  無人知曉,沉重濃烈。

  卻都在今日,那麼熾熱,那麼明白的,袒露在了她的面前。

  「阿姐.……」他喃喃著,臉頰是不自然的潮紅,低啞的嗓音繾綣,還帶著少年人那一往無前的就算撞了南牆也不會回頭的孤勇,「阿姐,那個人一定會是我。」

  「好不好?」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