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過敏

  陸嫿猶如置身於一幅色彩斑斕的豐富畫卷中,她情不自禁閉上雙眼,仿佛要將剛剛所看到的一切全部刻在腦海中。


  自從前世父母前後離世,她就一直處於靈魂無處安放的飄零狀態。


  而在這一刻,陸嫿突然就找到了那太久違的歸宿感。


  “很奇怪,這些日子,有時我走在街上,會突然害怕。”


  封齊錚沒頭沒腦一句,陸嫿睜眼看他:“為何?”


  “不知道,說不出來……”封齊錚努力形容:“總覺得眼前這些盛況就像是一場夢……”


  陸嫿大概明白了;“怕夢醒了,會失去一切?”


  “我不怕。”封齊錚單手靠在窗沿上,看著外麵來來去去的行人,道:“父王常說,他九死一生,能活到現在是知足的。我就更知足了,過去的每一天都在及時行樂……”


  “我隻是在想,一個國家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玻璃瓶,玻璃瓶握在君王手裏,而百姓則活在玻璃瓶裏。”


  “你看他們活得多純粹,一日三餐,朝起暮歸,為生計而忙碌著,努力著……孰不知,他們的命運其實並不在自己手裏。”


  陸嫿看著少年郎認真的眉眼,無比動容:“可大多數君王看到的隻是至高無上的權利,他們極少有人會把這份壓力放在心上。”


  “可能吧……”封齊錚笑笑:“這兩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中邪似的,盡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陸嫿心裏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兒,默了默,冒出一句:“說明世子爺長大了。”


  封齊錚怔怔,笑出聲來:“你呀,永遠都端著一副老成!”


  “京城也看得差不多了,你還想做點別的什麽嗎?”


  陸嫿默了默:“京城有什麽好玩的嗎?”


  封齊錚想也不想,脫口而出:“最好玩的那自然是賭場了!”


  “賭場?”陸嫿好奇道:“你們都玩些什麽?”


  封齊錚見她並不反感,便熱情地推薦起來:“混天和地,骨牌,會嗎?”


  陸嫿搖搖頭:“不會。”


  “無聲落葉蕭蕭下呢?”


  “是什麽?”


  “葉子,馬吊,紙牌呀!”


  “不會!”


  封齊錚開始皺眉了:“一片寒微骨,擲地問大小,這個總會吧?”


  “這個是?”


  “骰子戲呀!”


  陸嫿抿著唇,還是搖頭。


  封齊錚徹底投降了:“算了算了,那你且說說你會些什麽,我帶你去就是了。”


  “我……隻會治病……”陸嫿說。


  封齊錚愣愣,崩潰了:“你這也是一種病,得治啊!”


  “對!”陸嫿居然點了下頭,爽快承認。


  她這副少見的憨憨樣兒,倒到把封齊錚給逗笑了:“賭場沒法去,煙花之地……”好像更沒法去。


  最後封齊錚決定:“走,爺帶你去京府最好的酒樓吃酒去!”


  “吃你總會吧?”


  陸嫿趕緊點頭:“會的會的。”


  封齊錚幾時見過她這等嬌憨模樣,眼眸漸深,終大著膽子捏捏她的臉道:“明晚的事有我在,別擔心。”


  …………


  明月樓。


  老板娘扭著水桶腰過來,絲巾一揚,拂過封齊錚的臉:“喲,今個兒是什麽風把世子爺給吹來了!”


  封齊錚看陸嫿一眼,故意肅色道:“勞煩老板娘準備最好的包間,把你們店裏最特色的菜,最好喝的酒,通通都上上來。”


  那老板娘瞟一眼陸嫿,收起玩色,恭敬道:“這就為世子爺安排。”


  陸嫿失笑,走去包間的路上,小聲對封齊錚道:“世子爺不必拘著,今日,我們都做自己吧。”


  相識一場,就當是告別。


  做自己是吧?

  封齊錚嘿嘿一笑,這個他最拿手了!

  隨而又一想,什麽才是自己呢?


  紈絝世子?被趕上架的京兆府尹?


  瞧他臉色變了又變,陸嫿莫名其妙:“怎麽了?我說錯話了?”


  “沒。”封齊錚坦誠:“我隻是突然不知道自個兒是誰了。”


  陸嫿:“……”


  上好的包間,裝修奢華,不僅能看到臨街風景,一眼望出去,視野遼闊,仿佛能看盡這天地。


  “喜歡嗎?”封齊錚頗為得意道:“從前,我和梁文博等人幾乎每天都來。”


  “像這樣的包間,花費得多少銀子?”


  陸嫿其實隻是隨口問問,沒曾想封齊錚一下臉紅起來,支支吾吾道:“不算飯錢,大概一百來兩銀子吧。”


  陸嫿又問:“那普通百姓一個月的開銷大概是多少?”


  封齊錚愣住:“大概七八兩吧……”


  陸嫿笑笑,什麽也沒說,封齊錚卻揪著眉頭,想了很多。


  很快酒肉飯菜上桌,琳琅滿目,令人垂涎。


  看陸嫿胃口大開,封齊錚也不想了,倒上酒,舉杯道:“我是萬萬沒想到你我還能坐到一起喝酒,來,這杯本世子敬你!”


  陸嫿盯著酒杯,舔了下嘴唇。


  “酒也不會喝?”這封齊錚就有些不理解了,天宸被稱為酒香之國,男女老少都能飲上幾杯,不至於吧?

  酒能麻~痹大腦,對一個隨時可能會上手術台的醫生來說,是斷然不敢碰的。


  但今天,陸嫿想做些不一樣的事。


  她迎著封齊錚鄙夷又期待的眼神,舉杯微笑:“能與世子相識,三生有幸,敬你。”


  酒液穿腸過,辣心又辣肝,陸嫿隻覺整個人都快燒起了一般。


  然後,就聽某係統哼地冷笑一聲:“不作死就不會死,唉!”


  電光火石間,陸嫿猛然想起一件事——原主對酒精過敏!


  來不及了,她開始全身奇癢,可見的皮膚瞬間布滿紅疹。


  啊!!!

  陸嫿快被自己蠢死了:“善良可愛的小甜甜,求你給我一些抗過敏的藥好不好?”


  “宿主是醫生,應該知道這點點量死不了人的。”係統無情道:“且,你現在可沒資格申請任何藥物。”


  陸嫿:“……”


  見她突然變成紅臉怪,封齊錚嚇得跳起來:“你,你怎麽了?”


  陸嫿癢得想死,痛苦道:“酒精過敏……”


  封齊錚猛拍腦門兒,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兒。


  大婚之夜,她還差點因為這個死掉。


  封齊錚內疚又無措:“那現在該怎麽辦?需要什麽藥,我馬上讓封宇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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