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坦誠
如詩如畫，在陸嫿腦海中破碎。
這老師也是個狠人，連著就是兩戒尺：“坐下，繼續！背不完什麽也不許幹！”
“啊！”封齊錚疼得跳起來，同時，也看到了陸嫿與封玥。
三人均是一愣，封玥眉頭一皺，率先對著老師就是一通吼：“哪有你這樣的先生，且不說他是世子，又是京兆府尹，就算是尋常學子，讀那麽久的書，口渴了喝點水又怎麽了？這般迂腐之人，能教出什麽好學生來！”
“家姐！不可無禮！”封齊錚忙出口阻止，對著老師拱手一禮，恭敬道：“先生辛苦。”
老師看看陸嫿二人，又看看封齊錚，哼一聲：“今日事今日畢，功課不許落下，明日我會檢查，若過不了關，大人就另請高明吧！”
說完，老頭兒氣呼呼地走了。
陸嫿失笑：“這麽有個性的先生，世子是從哪裏請來的？”
“餘夫子原是皇上親封的教諭大人，後因不滿舉薦製度，辭官不幹當起了私塾先生。”封齊錚苦笑道：“老先生學富五車，就是脾氣不太好。”
話落，他尷尬又氣惱地瞪了封宇一眼。
有人來也不叫他，這下好了吧？
他不要臉麵的嗎？
封宇很冤枉，明明是世子妃不讓通報的。
封玥趁機揶揄道：“從前讓你讀書好比趕你上刑場，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你不懂！”封齊錚懶得和她爭，清亮的眸子盯著陸嫿：“你們怎麽來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看到她的那一刻，除了尷尬外，還有無聲的歡喜。
陸嫿：“……路過。”
“什麽路過，世子妃分明就是想你了，刻意來看你的。還以為你會高興的跳起來呢，結果……你好像也沒多意外開心嘛！”
陸嫿扶額，封玥這就叫急於求成。
封齊錚怔怔，不好意思地看陸嫿一眼，笑道：“跳起來你又該說我不穩重了。”
他愈發覺得，做男人挺難的，做成熟男人更是難上加難。
封齊錚眉頭一揚：“既然來了，帶你們逛逛京兆府吧！要知道，平常若不是犯了什麽大罪，想進來可是不容易的。”
這話說的……
封玥與陸嫿對視一眼，均是搖頭好笑。
京兆府的風景自然是比不過親王府的，逛了一圈，又回到原點。
封齊錚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好像也沒什麽可逛的，你們回去吧。”
陸嫿沒說話。
赤玄國使者明晚就到，這也許是她的最後一天了。
她不想回親王府，想好好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
封玥看看陸嫿，又看看封齊錚，會心一笑：“難得世子妃今天無事可忙，不如你們去四處走走吧。我可是得回府了，不然回頭母妃又要嘮叨個沒完！”
見陸嫿沒有異議，封齊錚更沒意見了，當即喚府上侍衛上前，交待一番，將封玥送了回去。
封玥一走，封齊錚微眯雙眼，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陸嫿。
陸嫿也不躲閃，“怎麽了？”
“你今天有些不一樣。”封齊錚說。
“哪裏不一樣？”
“看上去很輕鬆，但心裏很沉重。”
陸嫿愣愣，笑：“世子說是那就是了。”
封齊錚特別順手自然地牽起她的手，看到那串獸牙，微微皺眉：“哪裏來的？”
陸嫿坦誠道：“宮凜進城了，這是商桑托他送給我的。”
“商桑……”封齊錚唇角輕輕勾了勾，將話題拉回來：“是為明日劫明月珠一事煩憂嗎？”
陸嫿不想否認，點點頭。
封齊錚側頭看她：“怕有危險？”
陸嫿沒說話，危險是肯定的，但她不僅僅是怕。
封齊錚沉默了一會兒，道：“要不……算了吧……”
他想來想去，也沒什麽萬全之法。
程英傑的病連宮裏的太醫都沒辦法，她也不見得能治好。
再說，他又不是聖人，為了一個‘可能’犧牲自己家人的事，他做不出來。
‘家人’二字，令他的心微微熨燙，更加堅定道：“就這麽決定了，生死由命，隨其自然吧。”
陸嫿抿抿唇：“來不及了……”
該怎麽解釋呢？
她道：“這麽說吧，我已向‘醫神’提出交易，沒有退路了。”
封齊錚瞪大眼睛：“沒有退路是什麽意思？”
“不完成任務，我就會死。”說出這話，陸嫿頓然覺得心裏一顆石頭落下，是真正的輕鬆了。
前世，她無親無故，孤家寡人一個，什麽事都得自己扛。
到死，也沒留下一句話，沒人知道她的遺憾，她的留戀……
現在，終於有個人可以分享她的結局，那怕是死呢？
有人知道她來過，她活過，她努力過，最後又以什麽樣的方式離去……這大概也是一種圓滿吧。
封齊錚繼續瞪著牛鈴大的眼睛：“此話當真？”
陸嫿笑笑：“你知道的，在能坦白的事情上，我從沒隱瞞過你。”
關鍵是他也信，這很難得。
封齊錚揉揉臉，想了一會兒，“劫就劫吧，我替你去就行了。”
“那怎麽行？”陸嫿擰眉道：“你可是京兆府尹，而且，這件事隻能我自己完成才作數。”
還有這樣的事？
封齊錚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很奇怪，他總是容易相信她的話。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還挺麻煩。
“不管了！”
“不管了！”
沉悶了一會兒，二人異口同聲。
封齊錚：“你先說。”
陸嫿展顏，完全回歸自我，輕鬆道：“明日的事明日再去煩憂，說起來，這京城到底什麽樣子，我還沒好好看過呢？不如請世子帶我看看？”
“本世子正有此意！”封齊錚大手一揮，也沒什麽可安排的，吩咐封宇備好馬車，就帶著陸嫿出了京兆府。
這是陸嫿穿越以來，第一次真正用心去感受這個陌生的朝代。
封齊錚貼心地將轎簾撩起來，方便她欣賞。
京城，整個天宸國最繁華的地方，自然是美的。
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灑在紅磚綠瓦上，灑在顏色鮮豔的樓閣飛簷上，灑在那一張張或蒼老，或風雅，或稚氣，或世故的行人臉上，車馬粼粼，人流如織，不遠處，商販的吆喝聲，偶爾還有幾聲馬嘶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