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 兩個世界的對話

  破舊的老店，奇特的兩人。


  歐陽鋒、傅紅雪。


  他們的相見奇特，言語交談也很奇特。


  他們相見的時候，地上已經有兩具屍體了。


  屍體的鮮血，將屋中都彌漫了淡淡的血腥氣。


  他們的言語交談也很奇特。


  歐陽鋒的第一句話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出來的。


  “我叫歐陽鋒，也是他們的雇主，當然也是請他們來殺你的人。”


  尋常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應當說出這種話來的，可歐陽鋒說出來了，傅紅雪的回答也很妙，很絕。


  “我知道，他們是你請來了，可他們不是因為殺我而殺我，而是因為闖進這裏才殺我。”傅紅雪：“你似乎要在這裏做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因此將這裏變得如此寂靜。”


  正常人如果是歐陽鋒，聽見有人竟然以這樣平靜聲音冷靜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也應當會愣住了，可歐陽鋒居然沒有。


  歐陽鋒居然笑了起來。


  他的眼睛還是如刀似劍般鋒銳，可鋒銳的眼神中已帶著一種淡淡的笑意：“我一向不喜歡站著和別人說話，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坐下來了？”


  “我不是這裏的老板，你要坐著還是站著，我沒有權力幹涉。”


  歐陽鋒點了點頭。


  他果然坐了下來，而且就坐在傅紅雪的對麵。


  他沒有喝茶也沒有倒酒，隻是坐在傅紅雪的對麵，不過眼睛卻不忘記打量傅紅雪。


  他望著傅紅雪一字一句慢悠悠道：“你或許根本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可我知道你在江湖上的名氣，你叫傅紅雪，你的刀法很可怕，而且是江湖上從未出現過的刀法，這刀法當然也是你自創的，而且你這兩年內都在江湖上消失了，隻是你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呢？”


  “我是不是在不應當出現的時候出現了？”


  傅紅雪望著歐陽鋒。


  歐陽鋒點了點頭：“你的確在不應當出現的時候出現了，在我原本料想之中，這幾天時間內，鳳凰集中是不應當存在任何我不願意見到的人的，因此我才花費重金請了五行雙殺。”


  他的言語很誠懇：“可我知道凡事都是有意外的，但沒有想到這個意外是你，你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你什麽時候會離開這個地方？”


  他的言語居然很客氣。


  此時此刻倘若全真七子聽見歐陽鋒的這一番言語，一定是會很驚訝的。


  因為他們從未料想過歐陽鋒竟然會對人如此客氣。


  他們的確是從未瞧見過的。


  ——歐陽鋒對人客氣，隻不過是對自己認為應當客氣的人客氣，而他們是不需要客氣的人。


  “你既然如此了解我的事跡，那也應當知道我在很早以前是在這裏生活過的。”


  歐陽鋒點頭。


  “我知道。”


  “我原本沒有想過回到這裏，可忽然生出一種想要來到這裏的想法，因此我就來了。”傅紅雪：“我原本是要帶上一兩個時辰，在鳳凰集中走上一兩圈就走。”


  “可現在變了？”


  “是的，現在變了。”傅紅雪望著歐陽鋒：“我從你的眼中瞧出了一些事情，準確來說你這一次想要做的事情，似乎認為和我有一些關係，因此你希望我快一點走。”


  歐陽鋒居然承認了。


  他慢慢道：“是的，因此我希望你快一點走，而且在這種時候，我並不希望橫生枝節。”


  傅紅雪望著歐陽鋒。


  半晌。


  他才慢慢道：“我現在想知道兩件事。”


  “你說。”歐陽鋒不假思索點頭。


  “鳳凰集的人現在去哪裏了？”


  “他們當然被我趕出鳳凰集了，不過我也已給他們足夠的銀子，三天以後，他們會一個不少的回到這裏。”歐陽鋒：“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見他們。”


  “不用。”傅紅雪：“第二個問題，你們到底要做什麽事？”


  “有一個人約見了我們，也正如你們預料，這個人和你關係匪淺，叫陳風，而且他的劍法造詣之上，當今世上似乎也沒有幾個人及得上了，即便是我們那位已是一派宗師的黃裳，對於這個人也驚歎有加。”歐陽鋒很誠懇：‘其實我不願意見這種人，可如今也不能不見他了。“


  歐陽峰的言外之意很明顯。


  ——陳風若要見一個人做一件事，那是難以阻止得了的。


  歐陽鋒望向傅紅雪：“你的問題，我都已經回答你了，現在我是不是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傅紅雪望著歐陽鋒。


  他不說話，但歐陽鋒知道傅紅雪已經答應了。


  他從傅紅雪的眼中敲出來的。


  歐陽鋒繼續開口，問。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那是不是可以決定到底要不要離開呢？”


  這個問題在傅紅雪的意料之中。


  過去了半晌，傅紅雪慢慢開口了。


  他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很可能會使得自己陷入極其危險的境地，可他還是開口了：“原本我隨時都可以離開，可現在不能離開了。”


  “為什麽？”


  “因為陳風。”傅紅雪：“所以我現在不能離開了。”


  他的聲音還是沒有什麽變化，可歐陽鋒也已從傅紅雪的言語中聽見了堅定。


  而這一瞬間傅紅雪已經站起身。


  他站起身來的時候，姿勢都是沒有什麽變化的。


  他的左手還是握住刀柄。


  他的人看上去也仿佛就是一塊石頭，沒有任何變化。


  屋外已經出現了嘶嘶的聲音。


  也已不知道什麽時候，四周出現了上百條蛇。


  這些蛇的種類繁多，有些有毒有些沒毒，有些個頭很小，有些個頭很大。


  他們都向著這間砸爛了大門的老店湧進。


  傅紅雪長身而立。


  這一幕他很少瞧見，可也不是第一次瞧見。


  他很冷靜，此時也沒有任何動作，隻是望著歐陽鋒。


  歐陽鋒靜靜坐著，望著傅紅雪。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歐陽鋒重重歎了口氣。


  “我不殺你，現在我還沒有把握殺你，因此我不殺你，你可以殺我，你若不殺我，我就走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了。


  他站起身的一瞬間，正是傅紅雪最好出手的機會，因為這一瞬間，任何人都會出現破綻的。


  可傅紅雪沒有出手。


  等歐陽鋒走出大門的時候，傅紅雪還沒有出手。


  歐陽鋒走出大門，瞧見傅紅雪沒有出手，心中有的不是慶幸，而是可惜。


  他發現傅紅雪這個人實在他冷靜了。


  ——冷靜的人，一般都很難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