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3章 以命為賭

  金鑾殿是皇帝接受百官朝拜的地方，也是處理國家大事的地方。


  此時此刻氣派輝煌的金鑾殿中卻隻有不過四個人。


  鐵膽神侯朱無視、歸海一刀、段天涯以及楊廣。


  任何人都知道楊廣最信任的人隻有兩位，鐵膽神侯朱無視、靠山王楊林。


  隻有一些極少的人才知道，其實鐵膽神侯朱無視也是楊廣的叔叔，楊堅的親弟弟，更是楊廣的太傅。


  少年時候楊廣的一切都是朱無視傳授，迄今為止楊廣對於朱無視都敬三分畏三分懼三分。


  鐵膽神侯朱無視是坐在楊廣麵前的。


  這是楊廣允許的，而且還是楊廣親自搬來的座椅上。


  朱無視就坐在楊廣的龍椅旁。


  而段天涯、歸海一刀則立在身後。


  楊廣瞥了段天豔歸海一刀一眼，道：“皇叔，八月十五這一天，段天涯、歸海一刀就不必護佑我左右了，至於那個所謂的黃字第一號成是非也不用來了。”


  朱無視望著楊廣，問道：“難道陛下準備獨自麵對應付這種局麵？”


  楊廣微微一笑：“我當然不是一個人，兩位皇叔不是在我的左右？隻不過八月十五這一天我想獨自瞧上一瞧，看一看那所謂的天下豪傑，是不是真正的豪傑？”


  楊廣猛然站立起身，身上帶著一種帝皇一般的威嚴霸氣，他淡淡道：“朕登基不過十年，父皇的太平盛世的確也已被我弄得烏煙瘴氣，民怨沸騰，可阿摩無悔，這天下倘若再不變，那這天下將不是我楊家的天下，而是世家門閥的天下，我相信這也是父皇不願意見到的。”


  “昔日父皇願意將這天下交給我，而不是我那位大哥，原因豈非在此，我大哥的肩膀實在難以扛起這重擔，而我楊廣可以。”


  朱無視沉默不語，可心情沉悶。


  “也是朕太急功近利了，幸好得兩位皇叔坐鎮，暫時挽回了局麵，朕犯下的過錯是需要彌補，可這天下卻也還是繼續要變，否則將臣不是臣、民不是民，國不是國，至於所謂那些天下英豪，朕卻也不能不見，我到要瞧一瞧那些所謂的天下英豪到底有什麽理由自責朕的過失。”


  朱無視重重歎了口氣：“陛下願意一賭？”


  楊廣微微一笑：“昔年先帝可以賭下一個太平盛世，如今阿摩一賭，最多也不過身死而已，有兩位皇叔坐鎮，我大隋的天下還是大隋的天下，又有什麽人敢冒犯？”


  朱無視明白，楊廣已是心意已決，無論任何人都不能改變了。


  八月十五這一日，倘若有人心存歹意，那楊廣麵對的也隻有身死一圖。


  這一點楊廣卻也明白。


  可楊廣卻也願意一賭。


  這一賭之後，隻有兩種結果，一種是楊廣徹底離開人世，還有一種那就是大隋開疆拓土的步伐進一步加快。


  這場賭博在楊廣眼中竟然是值得的。


  朱無視第一次發現自己這位弟子的確已經長大了，至少心胸氣魄已大了許多。


  朱無視望著楊廣，以一種極其冷靜的語氣道：“此時我一定準備周全，絕不會讓阿摩有任何閃失。”


  楊廣笑了笑。


  阿摩。


  除開自己以及自己的皇後以外，他已經許久沒有聽人叫起了。


  朱無視以前是經常這樣叫的。


  而靠山王楊林也隻有發怒的時候才叫上一腳。


  楊廣忽然有些懷念了。


  他揮了揮手。


  朱無視、段天涯、歸海一刀都已退下。


  楊廣坐在這張天下至尊寶座之上。


  這些年來他在這個位置上發號施令，如今他也還坐在這個位置上。


  他猛然站起身，望著氣勢恢宏的金鑾殿，淡淡道：“今日之天下是大隋，明日之天下也是大隋，三世至百世，也都是大隋，我大隋之天下，又豈容宵小之輩窺視？”


  段天涯、歸海一刀心潮澎拜，迄今為止他們都沉浸在楊廣的一番言語之中，父皇可以賭，我為什麽賭？


  無論段天涯也好、歸海一刀也罷，都認為這場賭實在太大了一些。


  楊廣這一次賭，竟然已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義父，難道我們那一日真不用理會？”


  路上段天涯忍不住開口。


  朱無視居然很冷靜：“但凡是陛下做出的決斷，任何人都沒有法子左右陛下的心意。”


  “那位呢？”


  朱無視忽然停下了腳步，沉默了半晌：“她可以，但她不會。”


  金鑾殿的大門是合上的，如今已推開了。


  大隋的宮廷之中，隻有一個人可以進出所有的地方，即便是金鑾殿也不例外。


  這個人就是楊廣的皇後蕭皇後。


  蕭皇後身側一向都是有四個侍女跟隨左右伺候的，可這一次沒有。


  她是親自提著裝滿點心的盒子來到了金鑾殿中。


  大門打開，她就已瞧見了楊廣。


  楊廣此時此刻麵上已流露出了笑意，望著蕭皇後。


  “你怎麽來了？”


  蕭皇後瞥了楊廣一眼：“難道陛下說的話不算數？”


  楊廣笑了笑：“算說，阿摩對你說的話，幾次不算數過。”


  蕭皇後也笑了起來：“那就好。”


  楊廣吃著點心，望著蕭皇後，沉默了一下道：“美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一說。”


  他說話的口吻溫和了許多，竟然沒有一點剛才君臨天下睥睨蒼生的氣概。


  蕭皇後搖了搖頭，拉住了楊廣的手，道：“一些不應當和我說的，你就不要和我說，我隻希望阿摩記住無論如何，我們都是生死與共的。”


  楊廣笑了笑，他繼續吃著點心。


  昔年天下人對於他議論紛紛，群臣也對他表裏不一，他算得上眾叛親離，可隻要有這位妻子在，他這一生就從來沒有孤單過。


  過去是的，現在也是的，未來也是的。


  楊廣摟著蕭皇後，重重吸了口氣。


  什麽話也沒有說話。


  他已不用說什麽話了。


  世上倘若有一人還能懂他，那個人除開懷中的佳人以外，還有什麽人呢？

  蕭皇後也不說話。


  他知道自己的男人又要準備做一件大事。


  可那又如何呢？


  他的男人永遠不會敗。


  過去南征北戰的時候如此，如今也一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