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故人造訪
王三爺的府邸。
如今陳風的居所。
已來了三個人。
青年,中年,老者。
老者在門口,中年人也在門口。
中年人當然是任平生,可老者是什麽人呢?青年又是什麽人呢?
任平生心中揣測推斷。
可揣測不出,推斷不出。
也不用推斷,至少老者的身份已不用推斷。
老者看上去如同朽木,可仔細瞧上去就可以發現老者其實並非是朽木,他已渾然天成,當世無雙了。
——光華內斂而不發於外,內外都已臻至樸實無華,劍法自然的地步。
“閣下是不是任平生?”
任平生當然不能不承認。
這雙眼睛並不銳利,甚至有些渾濁,看上去也沒有什麽特別,隻是這其中似乎蘊含了一種任何人都不願意開口說謊的力量。
任平生當然也沒有開口說謊。
“在下任平生,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獨孤求敗。”
中年、老者還在門口,青年已經走進了大門。
他和向雨田一樣,走得非常從容輕鬆自在。
隻不過他和向雨田不一樣。
向雨田是一躍而起,施展極其高明的輕功踏進這棟府邸的,可這位青年就從容自若,閑庭漫步一般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這裏他是明明一點也不熟悉的,可看上去仿佛就是這裏的主人。
而最不可思議的便是這人帶著兩個小童。
其中一個琴童背著一口古琴,還有一個也隻有七八歲的小童則提著一個並不算小而且分量也並不算輕的包裹。
青雲鎮已是風雨飄搖。
青雲峰已是風雲匯聚,幹戈隨時都將起。
隻要是個明眼人,都應當瞧得出青雲鎮青雲峰那種顯而易見的變化,如今青雲鎮身上不少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句的居民已經被迫背井離鄉。
並非他們願意,也並非其他人強迫。
而是他們已經感覺到了中不安,因此隻能做出果斷的決斷。
可這個人竟然非常悠閑,就如同早春踏青。
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春風得意馬蹄疾,一夜看盡長安花’的金錢美色權力勢力都如意至極的王侯公子。
無論任何人瞧見這青年的表現,都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這個人世上還小鎮上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相信。
唯一有些相似的,也就隻有陳風而已。
他是來見陳風的。
陳風不知道有人來找他了。
他原本也不願意見任何人的。
但很快他就知道有人來找他了。
兩位童子雖然學過一些極其高深的內功武藝,隻不過因為年紀太小,天賦也並不算絕佳,成就並不高。
即便武藝應當不凡的青年公子也沒有任何隱匿自己行走的意思。
——一個人倘若回到家裏,會不會隱匿行蹤呢?
當然不會。
青年公子的舉手投足,看上去就如同回家了一樣。
陳風除非是聾子,他不能聽不見。
陳風不是聾子,而且耳聰目明,因此他如何能聽不見呢?
他當然是可以聽得見的,而且還可以聽得非常非常清楚。
事實上他的耳朵之敏銳,比得上他的人,可並不多。
可非常碰巧,青年公子就是這種人。
陳風有些詫異。
他聽見了兩位童子的腳步聲,也聽見青年公子的腳步聲。
可這腳步聲聽見的一瞬間,就已止住了。
這個人似乎已經知道他已經聽到了腳步聲,因此故意在這一瞬間停了下來。
兩位童子,青年呆在院中。
陳風又已經聽見了聲音。
腳步聲,兩位童子的腳步聲,青年似乎已經不見了。
腳步聲不停在動,而且似乎在搬著花園中的某些東西。
應當是石墩石凳石桌之類的動心。
陳風在這間府邸呆的時間並不算長,可他早已經習慣,無論在任何地方都會將四周的環境都好好打量一麵。
因此王三爺的府邸,雖然他或許比不上王三爺了解,可也絕對不會遜色多少。
甚至在某些細枝末節上麵,王三爺也未必比得上陳風。
陳風詫異極了,驚訝極了。
他原本是坐著的,可如今已經站起身來了。
顯而易見他是非常好奇的。
院中。
兩位童子已經取下了東西。
一位取下了身後那口古琴,還有一位童子從包袱中取下了一下簡單的用具,這其中大部分都是文房四寶。
童子磨墨,青年彈琴。
琴音響起的一瞬間陳風就差點跳了起來。
一雙眸子瞪大了,仿佛聽見的不是琴音,而是魔音。
陳風直接跳了起來,而且是一瞬間就已經跳了出來。
瞬間就已衝出了屋子,瞪大眼睛盯著院子。
他的身軀騰躍在半空中,施展他那獨步天下踏雪無痕的超級輕功,心中卻在不停自問一句話: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這種情況?這難道是幻覺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可他自己可以。
他已出現在院中。
他聽著琴音。
琴音技藝絕對算得上當世第一流。
陳風瞧見過琴藝一流的人,這其中就有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尚大家,還有一位則是心無旁騖,劍走偏鋒赦天琴箕。
這位年紀輕輕,不過二十五歲的青年。
他彈奏的琴音,是一點也不遜色於這兩人的琴藝之高明,甚至也已在公子羽手下五大高手之一俞琴之上。
可這些不是陳風震驚的,也不是瞪大眼睛的原因。
這些在他眼中都不過是尋常不過的小事。
他驚訝的是彈奏的琴音。
琴音不是別的曲譜,正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定情的鳳求凰。
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彈奏這種琴曲,本就是匪夷所思的。
而且最不可思議的是這鳳求凰中,竟然沒有半點情誼,而且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淡淡譏諷。
琴音響起一瞬間。
陳風腦海就已冒出了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的主人也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這個人當然不是別人,正是無爭山莊未來的主人,如今的少莊主——原隨雲。
原隨雲怎麽會來到這第三世界?
他愣神,琴音已經停了下來。
原隨雲抬起那雙蕭瑟的眸子,朝著陳風方向瞧了一眼。
原隨雲當然瞧不見的。
可他已經穩穩抓住了筆。
宣紙敗在石桌上。
龍飛鳳舞。
四個字就已經寫上。
原隨雲對著捧著宣紙的小童,淡淡道:“交給他。”
陳風望著四個字,苦笑。
隻有四個字。
——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