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意料之外
朱小腰默然半晌,才慢慢開口。
聲音清亮明媚,帶著一種雍容的氣質。
“你在看我舞?”
“是的。”陳風:“我曾瞧過蝶舞、尚秀芳兩位大家的舞姿,而你的舞姿相對於她們來說,竟也一丁點都不遜色,足以和她們相提並論。”
朱小腰詫異。
“隻是足以和她們相提並論?”
陳風感覺自己的心已經忍不住加速跳了起來,這個女人的確有一種令人失魂落魄,甚至勾魂奪魄的奇妙魅力。
一陣春風拂麵。
朱小腰感覺陳風的笑容簡直就如春風拂過。
沉靜的聲音也已響起。
“我一向不說假話!無論姑娘還是蝶舞亦或者尚秀芳大家,你們的舞姿都各有千秋,足以一舞動天下,一舞顛覆天下。”陳風:“你們的舞姿特點不同,如仙如妖如魔。”
“我是哪一種?”
“顛倒眾生,但又遊離於眾生之外的魔。”陳風:“你的舞可以激起人內心最美好或最恐懼或最想的事,足以讓他們永遠沉迷於其中,這時候的觀者簡直如同嬰孩一般,即便是個尋常不過的小孩子就可以要了他們的命。”
一語中的。
溫柔、王小石已留下了冷汗。
特別是王小石麵色已蒼白得如紙了。
他想象得出剛才若真有人要斬斷他的腦袋,剛才他已必死無疑了。
朱小腰微微一笑,已長身而立,高貴典雅如女神下凡。
“隻可惜你偏偏是其中不受影響,專心致誌瞧我舞姿的人?”
“因為我心中並沒有胡亂的心思。”陳風:“而且我也的確想瞧一瞧姑娘的舞和蝶舞、尚秀芳兩位名動天下舞者的舞姿有什麽區別。”
陳風:“因此我瞧見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你。”
非常簡單的事情。
世間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悲歡離合,都會在瞧見舞姿的一瞬間起到了一種非凡的力量。
他們瞧見的已不是舞,而是自己的遭遇經曆以及夢想夢幻,亦或者說他們瞧見的本就是自己的心魔。
心魔幻化天下一切,幾乎無所不能。
朱小腰的舞隻不過是讓心魔出現。
亦或者說朱小腰的舞,控製著心魔的出現。
心魔一旦出現,人就陷入心魔之中。
而在這段時間,殺掉一個失神落魄的人,簡直再輕而易舉不過,甚至不需要一丁點武功就可以辦得到。
人是最堅強的,但也最薄霧的。
這不是朱小腰舞的精髓,偏偏是朱小腰創造的這種舞與武結合而成的精髓——召喚心魔,冷觀眾生百態。
這種本事普天之下也隻有朱小腰可以做得到。
陳風已明白為什麽即便關七都對這位年輕美麗的女子讚不絕口了,可以創造出這種奇妙武學的人,絕對是天才,不可思議的天才。
除開這種武以外,朱小腰的其他武學造詣,又已至何種境地了呢?陳風不知道,也不再去想了。
他已發現一雙明媚的眼睛非常驚詫的望著自己。
驚詫詫異。
這當然是慵懶美麗的眼睛。
這個人當然是極美麗極明媚的女人。
這人當然就是朱小腰。
陳風實在不太願意招惹女人了,他已越來越招惹不起女人了。
視線已轉到一臉笑意的關七身上。
關七已不知道飲下了多少杯酒。
“我是不是可以問一些其他的問題?”
他一點也不客氣。
關七笑著又飲下了一杯酒。
這是紹興大曲中一種非常烈的酒,可酒入咽喉,關七已沒有任何反應了。
或許他已經曆了太多風雨了,以至於他的身體靈魂都已是銅牆鐵壁,鋼筋鐵骨,萬物難侵。
“我說過你有資格提任何問題,無論你問什麽都可以,因為現在你的確已擁有這個資格了。”
“很好。”陳風:“我知道你一向不太喜歡出手,最近你消失的這些年更極少出手過,可這次偏偏為我殺了一臉二十幾個人,一定有其中的原因。”
“當然有原因。”陳風:“原因還是因為你。”
“當然是因為我。”陳風:“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我們都沒有任何交集,今天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麵!可你在我們第一次見麵以前就幫我做了這些事,我想來想去似乎隻有一個理由了。”
關七閃過了詫異的光。
“什麽理由?”
“當然是你希望我可以欠你一個人情。”陳風:“天下當然沒有任何人可以欠關七的人情,無論欠你的人情多久,那都是必須要還的,雖然這個人情我本不願意欠,可畢竟還是欠了。”
“是的,你已經欠下了。”關七盯著陳風:“其實你可以不用問我,因為你自己似乎已經推理得出了答案。”
“是的。”陳風:“可畢竟那隻是我自己得出的答案,沒有經過證實的答案,而這些答案唯一可以證實的人,似乎就隻有你了。”
“似乎是的。”
關七眯著眼,閃過了一抹雷霆般的光。
他望著斜射下來的太陽光線,悠然道:“你是不是已經明白我為什麽要和你交手了?”
“我當然明白。”陳風:“你和我交手,當然不是為了殺了我!你若要殺我,必然可以施展出比這更可怕更精妙的算計,而不是決鬥!你和我交手,隻不過是因為你想瞧一瞧的本事。”
“武功、謀略、智慧以及性情上麵的本事。”
關七拍手。
“你說得不錯。”關七:“你似乎比我想象中還要聰明一些。”
陳風淡淡一笑:“我應當感覺高興的,可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一定有事希望我可以幫你的忙,可我實在不太清楚關七究竟有什麽事還需要有人幫忙。”
笑意已不見了。
巋然不動,如山嶽。
關七望著遠方天空,半晌,那冷靜狂傲的聲音響起。
“京師似乎已經開始了。”
京師?
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
兩個幫派的名字冒出腦海。
隨即是兩個人。
蘇夢枕、雷純。
陳風重重歎了口氣,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明白了?”
“是的,我應當明白。”陳風:“是不是她?”
凶狠而詫異的光盯著陳風。
半晌,關七大笑。
“是的,就是她,我希望你可以還我這個人情。”
——她。
當然不是別人,是雷純。
雷純當然也不是關七什麽人。
她隻不過是關七和溫小白的女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