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二章、生死一線
夜色已深,隻有燈籠。
精致的燈籠照亮著兩人的臉。
陳風、雷純。
也隻夠照亮兩人的臉。
陳風望著雷純,雷純打量著陳風。
一瞬,都移開了視線。
兩人仿佛都已經下定決心這一生一世,絕不再瞧對方一眼。
可也隻是似乎。
雷純又已經瞧著陳風,陳風又已望向雷純那靜止優雅的側臉,以及那宛如浩瀚星辰的柔和睿智的眸子。
“柳五公子此次回到京師,應當是為了滅宋計劃吧?”
“是的。”陳風:“你深夜尋我,難道也是為了滅宋計劃?”
“不是。”雷純:“我是為了一個人。”
“蘇夢枕?”
雷純點頭:“是的,蘇夢枕!我喜歡蘇夢枕,或許已經愛上了蘇夢枕,蘇夢枕也的確是一個值得人喜歡,也值得人愛上的男人。”
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
又有幾個女人會不喜歡蘇夢枕這種男人呢?
陳風不否認,蘇夢枕這種男人身上實在擁有太非凡的魅力了。
無語。
陳風無語,凝視雷純。
“隻可惜我和蘇夢枕之間有一件沒有法子化解的恩怨。”雷純:“你可知道三年前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為了爭奪京師第一武林幫派的決鬥?”
“我知道。”陳風:“這件事我當然不能不知道,當年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決戰你的父親雷損死在了蘇夢枕的手中,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不通為什麽為什麽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會連手做這件大事。”
雷純優雅一笑。
“我也想不到,世上有許多事情本就是想也想不到的。”雷純:“可有些事也是不能不去做的。”
“譬如報仇?”
雷純道:“是的,譬如報仇。”
“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以及權力幫以及神州結義的合作也隻止步於滅宋計劃,至於滅金計劃則看李沉舟等人的本事了,現在這個計劃的基本障礙都已經清除了,餘下不過已躺在病榻上的蔡京以及皇宮那位還是衷於玩樂的天子兩方勢力而已。”
“或許還要加上一個四大名捕、諸葛正我。”
雷純閃過了一抹異色:‘你認為諸葛正我已回到京師?’
“或許他一直都在京師。”陳風:“他隻不過是再等待局勢的變化,而乘著我們一不留神,給予我們致命的打擊而已,隻可惜諸葛神侯也隻是諸葛神侯。”
“哦?”
“我柳隨風在,即便諸葛神侯有通天本事,也苦於手上沒有人手,但我柳隨風有。”
他的言語冷淡至極,可言語中那種吞天蓋地的氣魄,足以令任何歎服。
這就是柳隨風,權力幫三巨頭之中最陰沉老謀算無遺策的袖裏日月柳隨風。
雷純心中輕歎,隨即笑了。
“我相信你的判斷,我也相信由你來施行這次滅宋計劃,當可萬無一失!”她說:“可我這次和你談論的並非是滅宋計劃,而是六分半堂和金風細雨樓的爭鬥,也是我和蘇夢枕的決戰。”
“你要殺掉蘇夢枕。”
尖銳的問題,又如刀。
插進了雷純的心中。
雷純淡淡一笑:‘如果你的父親被人殺了,你會不會為他報仇?’
“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這場對決,你為什麽要找上我?”陳風冷冷一笑:“你認為我會幫你?”
“你當然會幫我。”
“為什麽?”
這句話陳風已沒有問出口。
陳風身體已發生了變幻。
陳風已感覺自身的變化。
野獸,這一刻他甚至都要化作野獸要撲了上去。
可陳風還不是野獸。
他還有理智,盯著摟著他脖子的雷純。
雷純摟著陳風:“隻要你幫我殺掉蘇夢枕,你可以得到我所擁有的一切,即便是我也可以。”
陳風笑了。
他笑的時候,雷純就感覺自己已經飛起來。
她已坐在椅子上,陳風還坐在床上。
陳風望著雷純:“我差點真糊塗了,幸好我真沒有糊塗,雖然我希望可以糊塗一場,但我還是不能糊塗。”
“糊塗?”雷純皺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陳風:“難道你一點也不明白?”
“我一點也不明白。”
“或許你真不明白,但我明白。”陳風:“你是個極美麗的女人,隻要是男人,恐怕沒有那個男人不願意得到你,我也一樣,隻可惜我知道你這種女人是不會輕易讓男人得到的。”
雷純笑了起來。
春風吹過大地。
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如春風吹過大地一樣,天地都充斥著溫柔。
“在美麗在漂亮的女人如果輕而易舉被男人得到,無論什麽男人都不會太珍惜的。”雷純眉宇間流露出了譏誚之色:“對於男人來說,越得不到的東西,才是越好的。”
沒有人否認。
沒有人可以否認。
男人是這樣,女人豈非也是這樣。
陳風道:“我明白這一點,而且我也知道現在絕對不是應當談論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之間事情的時候,至少如今滅宋計劃就在眼前,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之間,就算有驚天動地的恩怨,也都隻能暫時放下。”
“這點你應當明白,蘇夢枕也應當明白,而且我相信趙師容、李沉舟也一定說過這種話。”
雷純不語,望著陳風。
陳風又道:“你實在不應當在這個時候談論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之間的事情,可你偏偏在這種時候和我談論起這件事,我想來想去都隻有一種可能。”
“什麽可能?”
陳風指著胸口:‘我是袖裏日月柳隨風,權力幫的三巨頭之一。“
雷純笑了。
“我似乎不太明白。”
“你應當明白的,倘若你連這一點都不明白,當然是沒有資格執掌六分半堂的。”陳風:“我是柳隨風,權力幫三巨頭之一,我曾經也沒有少為權力幫做出驅狼吞虎的事情,無論金風細雨樓還是六分半堂都忌憚權力幫在得到天下以後,會不會一句消滅金風細雨樓以及六分半堂,因此當然也就不能不試探我。”
陳風望著窗外沉沉黑夜。
“倘若我答應你,或許下一秒我已經倒下了。”陳風冷冷道:“男人最放鬆警惕的時候,就是壓在女人身上的時候。”
雷純有些臉紅了。
一瞬,黑夜中已出現了一雙極冷極銳的眼睛。
掌聲已響起。
刹那白天。
不是白天,燈火已照亮了踏雪尋梅閣。
人已走進了臥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