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梏

  “洛雨汐,好美的名字,不光名字美,人也美。”渡月看著眼前的女子,嘴角不由自主往上抬起。


  “雨汐!雨汐!聽說你帶回來一個人?”突然一個中年大漢魯莽得衝了進來,“就是這毛頭小子?”


  “赤鬼!勿在客人麵前放肆!”姑娘放下手中的貓,徑直朝大漢走去,“赤鬼,今天我醫館已經關店,概不迎客!恕不遠送!”


  渡月愣在床前,渾然不知兩者的關係以及接下去要發生的事,昏昏沉沉得身體,到隻是覺得很累。


  “雨汐!就為了區區一個凡人,一個毛頭小子?洛山村不需要外界進入,也不會有人知道洛山村,這裏不能有任何外人!這是大長老閉關給我們的警示!”那個中年大漢喋喋不休得說著什麽,但是對於渡月來講,並不是什麽好事。


  “赤鬼,我明白你的意思,長老閉關的警示。但是我不能親眼看著他死去!洛山村的村民們也不會同意我看著他死去!”青色的眼瞳滴落下來的淚珠,滴水穿石版的擊穿了大漢的心。


  “你知道就好,待他蘇醒就用失覺散送他去附近的村落。”大漢走出了房門,時不時回望屋內的情況。
……

  “這是哪裏,頭好痛。”紅玉拍著自己的腦袋,“這裏是?”


  “公主,你醒了?”身旁的律劫端起一碗清水送到紅玉麵前,“這裏是洛山村旁的一處山洞之中。”


  “我們在這裏多久了?之前發生了什麽?”紅玉不由自主得靠在了律劫身邊。


  “大概一個時辰的樣子,不過瑤族的失覺散確實厲害,連我都會不由自主得吸入,如若不是用量較低,或許我們今日並不能全力脫身。”黑色罩帽之中不顯山露水的人著實令人猜不透。


  “那莫非真的是瑤界在搞鬼?是白芨?”紅玉的眼神裏透露著不解,或許更多的還有憤慨。


  “沒有那麽簡單,瑤界向來不喜歡熱鬧,縱觀四界,唯瑤界最為避諱舞刀弄劍。但為何今日失覺散會出現,著實摸不著頭緒。”律劫摸著自己的下巴不斷的思考著什麽。


  “槐樹呢?太陽是不是馬上要落山了?我們來不及了,快點回去看看!”紅玉顧不得自己剛剛初愈的身體,拉著律劫就往洛山村頭跑去。
……

  “根據這個地圖.……似乎是往北走……但那不就是天桎.北?先找下附近有沒有客棧吧。”鳶尾向周圍望了望,除了雜草叢生的沙漠,什麽都沒了,“人界之北竟是這般景色,也難怪有個傻傻的人界長子,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誰?”鳶尾亮出劍鞘,“是誰,在這裏?”


  那種突如其來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栗。然而殺氣卻隱藏至深,讓人根本沒有辦法意識到危機四伏。


  “姑娘?幾百年來,沒有人敢闖入這悔鬥沙漠。在這裏,沒有一樣活物可以活著出去。但是很有幸運的是,你可以活下來,讓我猜猜,你能活多久?”


  說時遲那時快,沙漠中竄出無數盜賊。他們嘴叼短匕,手拿短劍,左眼綁鬼符,數量越來越多,將鳶尾團團包圍。


  “這麽多人對付一個女子,你們到時很有勝算啊。”鳶尾自己心裏也明白,麵對人數眾多的盜賊,她並沒有勝算。勾玉般的眼瞳開始泛紅,隨著眼瞳的泛紅,蔓延之劍身,整個劍身泛為黑色。


  “讓讓!聽到沒有!讓讓!”盜賊群中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黝黑的皮膚,一雙有神的丹鳳眼,短而標誌的頭發,寬大的肩膀扛著巨劍,巨劍上刻著天桎.北的活物—蒲牢。


  “你是他們的首領?”鳶尾的發色已經完全變紅,“如果是的話,那就好解決了。”


  “你就是那個不知死活的丫頭?報上你大名來!我也許會考慮留你全屍。”男人將巨劍單手插入沙漠之中,隨後而來的巨響響徹整個沙漠。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因為知道我名字的人,一個都沒活下來!看劍!”鳶尾的劍體幻化為血鈴蘭,直直刺向那個男人,所到之處萬物皆枯。


  “魔界之花!魔界之人!”正當男人震驚之時,鳶尾的劍已經刺穿男人的心髒。


  “我說了,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現在是,你死了也是。”鳶尾收起了劍,“你們的首領已經沒救了,快逃吧!”


  “魔界的絕技—死亡血鈴蘭。”


  “你怎麽知道?”鳶尾吃驚的看著身後早被刺穿心髒的那個人,竟然重新站了起來。


  “因為我誅殺過魔界之人,而你並沒有把這招練得出神入化,不能傷我分毫而已。”男人看著眼前的鳶尾,拿起巨劍朝她砍去。
……

  “白澤,放我下來吧。”白芨拍了拍自己的坐騎白色獅虎獸。


  “這裏就是地梏.北,聞香便知。”


  純白的雪景彌漫著百合的香氣,整座漂流的小島上,散布著各種生物,以及丟棄的靈魂還有那無可放置的活物—睚眥。


  地梏被稱為四界遺棄之地。在四界之中,有四座地梏分別是人界的北、魔界的西、瑤界的南、神界的東。每個地梏擁有一個四季變換,在島上擁有各種生物,各界丟棄輪回的靈魂,以及各種中立族群,以及不可一世的活物。地梏和天桎不同之處在於,地梏是地獄,而天桎是天堂。


  “你終於還是來了,白芨。”不遠處,一個男人的身影從雪中顯現出來,他白色的頭發格外顯眼,微細的嘴唇微動著,帶著些許的不羈。右邊的長劍包裹著厚重的雪漬,待慢慢雪化,露出些許紅色的斑紋。


  “你還是如此讓我驚訝不已,樊溪。”白芨向前跑去,一個擁抱抱住了眼前的男人。“多少年,我藏了多少年,也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你可曾明白?”白芨的眼裏被這個男人占去了所有。


  “你不應該來這裏,如果我沒有猜錯,四界終究還是難逃這一劫。”這個男人看著眼前的白芨,不由自主的撫摸著頭發,眼神裏充滿著寵溺。


  “今天我隻是來向你道別的。”白芨的眼睛瞬間濕潤了,“在人界發現了血鈴蘭,300年前,我們都經曆過那一次曠世之戰。南燭最後對我的詛咒還是發生了。”


  “白芨,放棄你瑤仙的位置,回到我的身邊,我們不管什麽詛咒,我們一起度過。”


  “樊溪,如果300年前我沒有接替瑤仙,如果300年前我選擇和你回到地梏,如果300年前我放棄瑤界,也許沒有如果,我的命運也不允許我有如果。”白芨推開了那個男人。


  “今天就當你我不識,白芨在此別過,望珍重,白澤我們走!”


  “區區人界左副將,如今的地梏.北首領,還在騙姑娘那!哈哈哈!”此時樊溪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影子。


  “你懂什麽!”樊溪望著遠去的白芨,轉身離去。


  “現在才剛開始,瑤界。”影子隨後消失。
……

  “姐姐,陌生人。”


  “妹妹,外族人。”


  “你好,我叫渡月,你叫什麽?”渡月看著眼前兩個女孩,嬌小的身體,卻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製。讓你不禁哆嗦一下。


  “渡月,她們兩姐妹,姐姐叫庸自憐,妹妹叫庸自惜。”洛雨汐走了過去,走到兩個女孩身後,給渡月介紹了起來。


  “兩姐妹是長老路過下庸之地時,看到兩個孩子倒在路邊,救回來收留的孩子,不過他們不怕生,也沒給長老徒增煩惱。”洛雨汐看著倆孩子,“能來洛山村的,都有自己不想回憶的過去。”


  “渡月,或許你也有自己不想回憶的過去吧。人就是這麽一種神奇的動物,他有煩惱,他有感情,但也許唯一不變的就是貪婪和無止盡的悲歡離合了吧。”洛雨汐的眼神裏翻滾著什麽,也許是關於以前的回憶。


  “如果每個人都有不想回憶的過去,那我想我一定沒有,因為每一段回憶都是需要銘記的,無論他是痛苦的,還是美好的吧。”渡月看著眼前的三個姑娘,內心的困擾也越發突出。


  “不好了!不好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出了叫喊聲。


  “大事不好了!雨汐!村莊外突然出現了一群蒙麵人,頭戴骨帽,甚是嚇人。“這個突然闖入的大爺,眉頭緊鎖,雙眼已經沒有辦法正常眨眼。這時他突然向渡月這邊看去,“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我是柏叔,是這裏洛山村的村長,您好好休息。”說完,他就抱著自憐、自惜兩個姐妹離開了房間,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長老的預言,是真的?”雨汐的眼瞳長大,突然雙手抱住頭,“不要,不要,不要.……”


  渡把手把她拉住,雙手捧著雨汐的臉,“雨汐,看著我,發生了什麽到底?為何會讓你如此恐懼?”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就在此時,赤鬼帶領著洛山村的壯年在村口等候著。


  “我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但是隻要你們交出我魔界的叛徒,我們自然而然會給你們留全屍的。“黑壓壓的一片全是頭戴骨帽,手拿長劍,黑色披風在月光的映襯下格外顯眼。


  “什麽魔界的叛徒,你知道你在誰的地盤說這種事,是需要主人同意的。好狗不擋道,今天爺爺我累了,速速退下,不然沒你們好果子吃!”赤鬼拿出手中的巨斧,他也明白,最後的打算。


  “啊!“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長矛從赤鬼身邊掠過,完完整整的擊中一名蒙麵人的喉部。


  “是誰?!”,“是誰!”無數的疑問拋向四處,就連赤鬼都分不清現在的狀況,他唯一明白的是廝殺已經箭在弦上。
……

  “乒……乒.……”


  “力大如牛,他究竟是誰.……”就當鳶尾分神之時,巨劍掠過她的側臉,留下一條血痕。


  “魔界之人,是如何來到人界?也罷,每天都有魔界的小老鼠來我這裏自尋短見。不過死在我手裏,比死在嘴裏痛快多了!“男人扛著巨劍來到鳶尾身邊,”不會很痛的,就一瞬間,你就會明白什麽叫快活!“


  當巨劍正要砍上眼前的鳶尾時,“為何有股力量托著我的劍?這股力量之大甚至已經能將我拋出,為何!“


  “究竟是誰!”鳶尾看著眼前的男子,“你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誰嗎?”


  那宛若勾玉般的眼睛裏,紅黑色似綢緞的頭發裏印刻著來自魔族的血。


  “你是!我知道你!你是魔族的二公主!”男人驚慌失措,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魔界久負盛名的二公主會出現在他眼前,那個被稱為血鈴蘭的女人。


  “我不是我姐姐,但是你不見得就不怕我!”鳶尾手中凝聚成一股劍氣,血紅般的劍氣,劍氣中黑色的點綴,猶如天空般星辰。


  而就在這個時候.……

  “那個不是鳶尾嗎?你看,律劫!“紅玉激動地示意律劫。


  “公主趴下!”律劫看到後將紅玉頭死命往下低。


  “大膽!你.……”沒等話說完,突然頭頂飛過無數玄鳥。看呆了眼前的紅玉,”這是什麽?“


  “她在搏命。”律劫盯著眼前的死鬥,“公主,你暫且躲在此處,待我去看看情況,記住,千萬不要過來!”


  “律劫!你當心!”還沒等紅玉說完,律劫已經不見了。


  “那這位魔界三公主?哦不,應該叫魔族小公主,耗盡自己氣脈來打贏我,是不是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


  “啊!”鳶尾被巨劍砍中左臂,瞬間窒息般的疼痛遍布全身。


  “我還以為和魔界二公主一樣,殺人如麻,不過如此,但是你一心求死,我怎麽能不答應呢?”


  隻聽見啪噠一聲,“誰!”


  “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麽?”鳶尾往回一看,那熟悉的氣息,但又似乎不太一樣。


  “你又是誰?你和她是什麽關係?”男人撿起自己的巨劍,看著不遠處的律劫。


  “要麽逃,要麽死。”


  “得寸進尺可不好!”男人徑直衝向了鳶尾。


  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劍刺中男人眉心。男人向後倒退了幾步,瞬間倒下。此時,附近的強盜們四散而逃。看到眼前的場景,鳶尾躺在地上止不住的喘息著,長舒了一口氣。


  躺著的鳶尾側臉看著眼前男人的背影,那個熟悉的輪廓,和熟悉的氣息,但卻怎麽也想不出他是誰。但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此刻在心中搖擺不安。


  “你還好嗎?“那種自然的口吻,像極了以前的一個人。


  那種不可拒絕的口吻,似曾相識。


  “給我看看你的傷。”律劫來到鳶尾身邊,“左臂的砍傷十分嚴重,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靜養。”邊說邊將自己的氣息轉移給了鳶尾,“好好休息。”


  在昏迷中,鳶尾聽到了他的名字——律劫。


  “好一個律劫,你知道你擅自和陌生女子一起,你進過我允許了嗎!“此刻的紅玉似嬌寵的姑娘一般撒著氣。


  “公主,她已沒有大礙了。目前需要休養,暫且就和我們一起,也好有個照應。”律劫看著眼前的紅玉,並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抬起頭望著那晝夜相連的奇景,“有大事要發生,我們先找一處休息地。”
……

  “道魔魔指人,悟道道指人。若宛相遇之,則奇為何人。”山穀中不斷回聲傳來,如蠶絲吐繭般層層逼近。


  赤鬼聽著回蕩著的聲音,並沒有認出這個聲音,究竟是誰,在這個關鍵時間出現?

  “究竟是誰!敢在魔界軍麵前戲弄我們!”


  原來是魔界之人,怪不得在之前他們的氣息就和人界不一樣。赤鬼邊想邊覺得不對,為何魔界之人能夠隨意進出人界,這在幾百年中根本就不會發生的問題。難道真的是驗證了長老的預言?


  “我在你們身後,沒見到嗎?”一個黑影串到魔界軍身後,隨後開始在魔界軍之間來回穿梭。


  “鬧夠了嗎?”為首的男人,手持黑色長矛,肩甲的巨型骨頭修飾物赫然在目,也是唯一一個露出自己臉部的男人。臉上布滿著血絲,右眼被割破,隻留下深深的刀疤。隻見他左手一揮,將黑影打碎。


  “原來是魔界左將軍焚骨,南燭被封印之時,唯獨沒有見到你,原來是做逃兵了。”不遠處的霧中,一個老人身形的人走了出來,“我原本以為魔界軍早就在300年前溟滅,而如今似乎還有剩餘的魔界軍。不過我萬萬沒想過,竟然是身為前左將軍的焚骨。”


  “葉來飛,你老了。300年前,我們的實力可能還在伯仲之間的。可如今人界的身軀,根本就沒有抵抗歲月的清蝕。如今新的機會已經出現,魔界將再次站在這裏,拿回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實力越過我這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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