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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悍馬二話不說,又是一口乾,大黑也不示弱,也是端起一口喝盡。 

  步離瞧著這兩位,笑吟吟的也不阻攔,只是自顧自的喝著。 

  一大壇酒被這兩位三下兩下便喝了個底朝天,大黑喝的起勁,大吼一聲「拿酒來!」 

  侯在門外的侍者快步走了進來問道:「貴客有何吩咐?」 

  大黑此時剛剛喝完一碗酒,醉意微熏的說道:「再來三壇酒。」 

  侍者快活的答應道:「好嘞。」 

  轉身就走,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停住腳步,遲疑的轉過身,瞧著喝酒的大黑,揉了揉眼睛,一臉不可思議。步離見狀,說道:「還在這裡幹什麼?剛才我說的話你沒有聽清楚嗎?」 

  侍者有些疑惑,問步離道:「剛才是您在和我說話的嗎?」 

  步離道:「不是我還會有誰?難道會是這頭愚蠢的狗熊?」 

  侍者點頭稱是,一溜煙的下去了,心裡直犯嘀咕:「剛才明明瞧見是那頭黑熊在說話的,想來是自己的幻覺。」 

  侍者不大一會就又搬上三壇酒,秦悍馬幾碗酒下肚,已經有些醉醺醺了。大呼小叫的讓大黑喝酒,大黑也喝的起勁,咕咚咕咚的喝個不停,酒水灑到大黑的脖子上,晶瑩透亮。 

  秦悍馬醉醺醺的說道:「今天我總算是解開了多年的心結,龍魁怎麼了?花無恨又怎麼了?不論如何,我都要將龍丫娶回家不可。」 

  大黑瞧著秦悍馬說道:「那你早些時候幹嘛去了?有勇氣去讓人家捅個透心涼。沒有勇氣對人家說出那三個字?」 

  秦悍馬嘿嘿一笑,不說話。端起一碗酒,一干而盡。 

  這一喝,從上午一直喝到天色近黃昏,大黑和秦悍馬喝了七八壇酒,直讓端茶送水的侍者咋舌不已。 

  步離倒是沒怎麼喝,盡瞧著這兩人在閑話家常了,你講講小時候的糗事,我說說年輕時候的戰績。兩個人說完一句話,便傻傻的呵呵一笑,大有相逢恨晚的感覺。 

  步離對此表示無奈。大黑愛喝酒,而步離自己酒量很差,運用魂力倒是能喝不少酒,但是步離還是很少喝酒,所以。這一點,步離是比不上秦悍馬的。 

  瞧著大黑和秦悍馬的親熱勁,步離很是欣慰。別看大黑整日的嘻嘻哈哈沒個正形,其實大黑挺孤單的,這話大黑不說,步離也懂。只不過大黑從來不說自己想要什麼。只是因為步離想要什麼而去爭取去戰鬥去流血。 

  步離瞧著大黑現在的樣子,很是欣慰,大黑在這裡遇見了自己的愛,雖然這愛八字還沒有一撇,但是步離還是很開心。瞧著大黑和秦悍馬言談甚歡的樣子。步離更是覺得高興。 

  大黑的生活終於有了除了自己之外別的重心,像友情。像愛情,都在這個貧瘠的血獄荒原遇見了,大黑的生活終於不是僅僅圍繞著自己的生活來運轉了,大黑終於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愛人,自己的追求,這是很好很強大的事情。 

  就像從小撫養長大的弟弟終於有一天長大了娶媳婦了的感覺一樣,聽著大黑爽朗的笑聲,步離有些心酸有些欣慰,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只要是大黑想要的,自己就會去想盡一切辦法幫大黑爭取到手。恩,就像過去的日子裡大黑無數次的幫助自己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一樣,恩,是的,是該自己幫助大黑做些什麼事情了,就像大黑之前幫助自己做過的那些一樣。 

  對於步離來說,大黑是夥伴,是兄弟,是不離不棄,是生死相依。 

  就在步離瞧著大黑和秦悍馬說說笑笑,心裡想著那些有的沒的事情的時候,觀海樓下,開始瀰漫起一絲薄薄的霧氣。 

  秦悍馬伸手倒了倒壇中酒,發覺之剩半碗了,便與大黑一人一半分喝乾凈。大黑意猶未盡,還要再要,秦悍馬笑著說道:「已經喝不少了,待會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不能再喝了。」 

  大黑滿不在乎的大手一揮,說道:「那都不是事,在你秦悍馬追求真愛的道路上,咱們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區區一個小小的花無恨,還不至於讓你家熊爺爺認真對待,他不是對手。」 

  秦悍馬瞧著大黑喝的有點多,輕輕笑了笑,走到窗戶口瞧著觀海樓下的霧氣,岔開話題道:「你看,現在已經起霧了,再等最多半個時辰,咱們就會見到輝煌美麗的金黃海洋的景色了。」 

  果然,這話一出,大黑忘了喝酒,跟著秦悍馬來到窗戶之前,向窗外瞧去,瞧著窗外灰濛濛的霧氣,奇怪的額說道:「這些狗日的霧氣和你們口中的金黃海洋有什麼關係?我怎麼也感覺不到這有什麼奇怪的?」 

  「待會你就知道了,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秦悍馬神秘一笑,並沒有回答大黑的問題。 

  「哎呦,你這小子,在這時候,還給你家熊爺賣起關子來了,是不是皮癢了找挨打啊?」大黑摩拳擦掌威脅道。 

  秦悍馬瞧著大黑巨大的熊掌,笑著說道:「好吧,我服你,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的,既然你要問,那我就告訴你吧。」 

  說完這話,秦悍馬瞧著樓下越來越濃的霧氣,緩緩說道:「落日谷的地形很是奇怪,四面環山,風吹不進,身在谷中,幾乎感覺不到風的流動。這是其一。其二,落日谷每一年這段時間,總是會起很濃很濃的霧,這裡的霧氣起來,身處霧中的話,伸出手看不見自己的手指,很是奇妙,這是其二。其三就是每年這個時候,天上的血日會與落日谷形成一個非常恰到好處的角度,夕陽的光芒照在極北的碧藍腰子海然後折射到這裡。期間陽光不知道被什麼樣子的力量所改變,變成一種全新的光線。然後落到這裡的濃霧之中,就形成了現在的金黃海洋的奇觀。」 

  大黑聽見秦悍馬這樣說,頗不以為然,說道:「聽起來也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嘛,陽光灑在霧上,這有什麼好看的?」 

  秦悍馬笑了,說道:「每一個沒有親眼見到金黃海洋的人都是這樣說的,但是在他看過金黃海洋之後。就會生出見過此景,死而無憾的感慨出來。」 

  大黑詫異的說道:「還有這事?」 

  秦悍馬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大黑明顯不相信,說道:「你不是見過金黃海洋的景色么?怎麼不去死而無憾呢?」 

  秦悍馬聽到這話,辯解道:「每年確實是有大量的人瞧過金黃海洋之後,神智失守,然後自殺身亡的,所以觀海樓從很久之前就不再對普通人開放。成為一個半私人半公開的類似飯館客棧一樣的產業。」 

  見大黑還是不信,秦悍馬又說道:「以前這觀海樓不叫觀海樓的,人們都稱之為殉情樓,從這樓上跳下去的人,不計其數。之後橫山城強力介入,禁止普通人出入。這樣,這個殉情嘍才改名為觀海樓。」 

  大黑奇怪的說道:「不讓普通人出入,怎麼會讓我們進來的?」 

  秦悍馬沖大黑笑一笑,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一個小小木牌,說道:「凡是參加英雄大會的。都能得到一個小木牌,有了這個木牌。你就能自由出入觀海樓。」 

  大黑哦了一聲,說道:「想不到一個普通的觀海樓,也有這麼多的說法。」說完這話,連連搖頭,顯然很是不以為然。 

  秦悍馬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安靜的瞧著窗外越聚越濃的霧氣,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大黑秦悍馬在樓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著的時候,在濃重猶如實質一樣的霧氣裡面,緩緩行駛過來兩輛馬車,高大威猛的鐵角馬在霧氣之中重重的打了個響鼻,將鼻子周圍的霧氣吹得淡了幾分,之前的華服老者早就侯立在觀海樓門口,見馬車停下,連忙跑到馬車之前,彎腰跪倒,異常謙卑的說道:「劉福恭候小姐大駕。」 

  馬車裡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阿福伯伯不用多禮,快快請起。」 

  馬車帘子掀開,車內少女清麗無雙,正是秦悍馬朝思暮想的龍丫。劉福將少女從馬車上扶下來,少女並沒有走向觀海樓,而是沖著身後的那一輛馬車說道:「白雪,我們到了。」車內一聲懶洋洋的低吼,就看見一頭潔白神駿的大熊從車裡面爬了出來。 

  劉福瞧見這頭白熊,驀地想起什麼似的臉色一變,對龍丫說道:「前幾天小姐通知大夥尋找的那頭大黃熊出現了,就在我們樓子裡面。」 

  龍丫聽見這個,也是一愣,龍丫身後的大白熊本來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聽見劉福說的話,愣了愣神,然後就是一聲憤怒的咆哮,龍丫趕緊輕輕撫摸大白熊的腦袋,安慰道:「白雪,冷靜冷靜。」 

  劉福繼續向小姐介紹情況,對龍丫說道:「今天上午來了兩個人,對赤峰城少主的名頭一點也不害怕,非但不害怕,其中一個人還用一種古怪的手法打暈赤峰七虎之中的三個,赤峰七虎去搬救兵去了,想來也快來了。」 

  龍丫聽見劉福這樣說,臉上露出的好奇的神色,對劉福說道:「現如今居然還有敢和赤峰城花無恨唱對台戲的人?這種英雄,倒是少見。」 

  劉福笑著對龍丫說道:「這兩個人,正是那頭金黃狗熊的夥伴,我尋思著他們來歷蹊蹺,就把他們安排到了觀海樓七樓。」 

  龍丫聽見劉福這樣說,嘻嘻一笑說道:「阿福伯伯,這樣一來,花無恨待會過來勢必要和樓上這幾位衝突不可。」 

  劉福笑著說道:「花無恨和這頭黃熊的夥伴們,小姐不是都不喜歡嗎?」 

  龍丫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於是阿福伯伯就安排了一場好戲,想讓他們狗咬狗,一嘴毛?」 

  劉福笑著點了點頭,龍丫還是有些不放心,說道:「那花無恨可是九品上的武道強者。萬一起衝突,不會把我們樓子給拆了吧?」 

  聽見這話。劉福豪氣大發,說道:「他花無恨再狂妄自大,還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小姐放心,咱們兩萬金吾衛也不是吃素的。」 

  龍丫點點頭,又問道:「阿福伯伯,我父親這次非得要我嫁人可怎麼辦啊?」 

  劉福瞧著眼前的少女,眼神之中儘是溫柔。劉福笑著對龍丫說道:「小姐長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 

  「我不要,我不要……」龍丫撒嬌一樣的說道,「即使要嫁,我也不嫁花無恨這樣的娘娘腔。」 

  劉福笑了笑,正想說什麼的時候,一聲懶洋洋的聲音從前方的霧氣之中傳了過來:「某人又在背地裡說我壞話了,這樣可不好哦。」 

  龍丫聽見說話的聲音。有些不悅,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那聲音又一次響起:「龍丫郡主,今天天氣這麼好,不如咱們一起去樓上喝點小酒,看看美景。然後一起談談人生理想可好?」 

  龍丫厭惡的朝霧中瞧了一眼,沒有說話,轉身便朝著觀海樓走去。 

  這時候,霧氣之中聲音的主人這才施施然的走了出來,只見這人臉上的肌膚比女子還要細膩。身段婀娜妖嬈,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睛里流露的是一股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神色。這人身穿一身翠綠衣衫。袍角和衣袖之上綉著深黃色的花朵,金線滾邊,腰裡系著一根金黃色的腰帶,隨著這人的不斷走動,閃閃發光,十分華麗燦爛。 

  這名少年施施然走到觀海樓之前,劉福輕輕彎腰,說道:「不知花少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這名華服少年正是花無恨,只見花無恨比女子還要陰柔美麗的臉上閃現出一絲譏諷的神色,對劉福說道:「我要和我家媳婦一起欣賞金黃海洋的景觀,你們這裡不是有個說法是兩名男女一起看到金黃海洋的景色的話,就會收穫幸福的嗎?」 

  劉福笑著說道:「小孩子們流傳的東西,哪裡能信。」 

  花無恨嘴角輕翹,瞧著劉福,說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我今天都說好了,七樓,帶著你家小爺過去。」 

  劉福笑了笑,朝著花無恨笑著說道:「好的,花少裡邊請。」 

  劉福沒有瞧見,花無恨走進觀海樓的那一剎那,眼角閃現出的狡詐兇狠的眼光。 

  街上的霧氣越來越濃,實質一樣的霧氣瀰漫整個街道,什麼都看不清楚。 

  如果有人能看清楚霧中的情況的話,就會大吃一驚,街道兩旁,滿滿的全是蒙面人,他們穿行在濃霧之中的街道里,神不知鬼不覺,在這一幫蒙面人之中,有幾個光頭格外引人注意,正是早間在步離手底下吃過暗虧的赤峰七虎。 

  大黑和秦悍馬站在窗口已經靜靜的聽了一會下面的動靜,先是龍丫的到來,美女熊的到來,再是花無恨的到來,最後,是隱藏在濃霧之中,流露出若有若無殺意的那些人的到來。 

  大黑和秦悍馬都有些緊張,當然,不是因為花無恨,不是因為濃霧之中的那些殺手,而是因為即將面對自己曾今虧欠過,卻又深深喜歡這的女人。 

  大黑深呼一口氣,對秦悍馬笑著說道:「緊張不?」 

  秦悍馬笑著點點頭,說道:「早知道就再喝兩罈子酒啊。」 

  步離見大黑和秦悍馬站在門口,一副如臨大敵誠惶誠恐的神色,心裡好笑,說道:「你們兩個能有些出息行不行?來來來,我陪你們再喝一會酒。」 

  於是,大黑和秦悍馬又重新回到酒桌之前,添酒回燈重新開宴。三個人又開始喝了起來。 

  但是這一會就不像剛才喝酒那樣肆無忌憚了,秦悍馬和大黑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有時候前言不照后語,顯然心思就沒有放在喝酒和聊天之上。 

  等待許久,終於樓梯上想起了一陣腳步之聲,大黑和秦悍馬心頭都是一緊,心裡不免有幾分忐忑不安,心裡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扇木門,酒杯端在嘴邊都忘記了喝。 

  『吱呀』一聲,門終於打開了,然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劉福那張紅潤肥胖的微笑著的臉,然後,劉福身後,花花綠綠的就進來一個人,秦悍馬仔細瞧了一瞧,原來不是龍丫啊,大黑也使勁瞪著一雙小眼睛瞧著劉福身後的來人,見到這個人比龍丫生的還要俊俏風流,也是有點意外,但是見不是龍丫,也沒有見到美女熊,大黑也是鬆了一口氣。 

  秦悍馬和大黑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裡同時都放鬆下來,放鬆的同時,心裡不免又有一絲淡淡的失望。 

  順帶著瞧著眼前的這名穿的花花綠綠的少女,心裡也就沒有了什麼好感。 

  之後劉福的一句話,就讓秦悍馬和大黑對眼前的少女的好感下降至最低的冰點,因為劉福很簡單的說了一句話:「花少,裡邊請。」 

  花無恨!這位居然就是花無恨!大黑和秦悍馬腦海之中此時呼嘯而過一千頭草泥馬。這個長得比龍丫還要婀娜風流婉約美麗的人,居然是個男的,這個男的居然就是囂張跋扈的凶名在外的赤峰城少主,傳說中的花無恨,居然就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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