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個故事
看完老娘發給四叔的視頻之後,還不等我開口,他就先問我,有沒有什麽想法。
我一臉的苦笑,別說是想法了,自己現在的滿腦子都是疑問,估計都能問出個十萬個為什麽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從哪個問題開始問了。
四叔說:“誌飛,你既然知道你娘還活著,那第一件事肯定就是想要找到她吧?”
我立即點頭,現在沒有什麽比我能和老娘團聚更讓我上心的,我有很多的疑惑想要問她,但是顯然不可能見到她,隻能先問問四叔,看看他知道多少,於是我內心總結了一些那些問題,便開口問起了四叔。
“四叔,你知道我老娘為什麽詐死嗎?”既然我老娘沒有真死,但她選擇這樣的方式消失在村子裏,讓我感受到失去唯一親人的痛苦,那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四叔仿佛早就料到我會這樣問,直接開口回答我:“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也啊該讓你知道了,你知道你娘姓什麽嗎?”
我告訴他知道,便是將前不久在村裏邊下古墓的事情大致跟他說了一遍,我不但知道老娘叫獨孤妙靈,而且還是獨孤後人,她在村子裏邊應該是為那位孤獨皇後守陵的守陵人。
顯然四叔沒有料到我知道這些,更加沒想到我已經下過那個古墓,上下不斷地打量著我,好像覺得我沒有少條胳膊少條腿兒是不正常的。
我見他躊躇不已,便是一股腦把自己想問的全部問了出來:“四叔,我先不問老娘為什麽詐死,你就告訴我,老娘提到的不讓你鑽牛角尖的那件事是什麽?她又為什麽去煮那個白玉魚,從裏邊想要得到的魚雷是什麽?為什麽你不回村裏?而且每隔兩年都要看一段老娘發過來的視頻?這些都是為什麽?”
現如今,我才是確少一個重要的結論,或者可以說是一個源頭,沒有這個源頭,這些事情都顯得特別的奇怪,給我平淡的人生畫出一個離奇的大問號,我完全沒有想過上一輩人竟然有一件非常特別的事情,將我完全蒙在鼓裏。
四叔給我遞了一支煙,他自顧地點燃,狠狠地抽了大半根,才再度開口:“誌飛,我給講個故事,聽完這個故事,你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如果找不到的話,你的問題我就不再回答,你也聽到你娘說了,她希望你的餘生是平淡而安逸的。”
“你就不能直接回答我嗎?這時候講什麽故事啊?”我的火就蹭蹭地往腦門竄,自己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變得坐立不安起來。
四叔卻非常沉著地說:“不能,如果你沒有一個聰明的頭腦和完整的邏輯,你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隻會徒增煩惱,甚至你要是不聽話的話,那有可能送命的,這算是我對你的一個考核,看看你是否有知道整件事情的資格。”
他把“資格”兩個字咬的格外的重,我再三央求他,但是他執意不肯直麵回答我的問題,自己隻能任由他去說那個所謂的故事。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個倔老頭,他家是村子裏邊的姓氏大戶,老頭的脾氣相當的暴躁,但對子女卻非常的祥和。
在倔老頭家的後院裏,有一片被院牆圈起來的空地,沒種過什麽莊稼,但也沒有雜草,整理出一塊平整的地方,用碾子碾的光滑如鏡,每到秋收用來曬糧食。
東北角處,很突兀地用茅草搭建了一個簡易棚,裏邊放著一口黝黑的棺材。
老頭的三兒子和小兒子經常跑到後院去驢打滾,每次都搞得滿身土,那口黑棺更是被他們兩個叮叮當當的爬來爬去,那不是普通的木質棺材,而是一口青銅棺。
在小兒子正處於懵懂的年紀,能記下的事情很少,但就在這一年發生一件事情,讓他現如今還記憶尤深。
半夜小兒子睡得正酣,忽然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嚇得他坐起來就哭,母親把他抱著懷裏安撫著,老頭就披著外套拿著手電跑了出去,很快就聽到他在院子裏邊幾個男人交談聲。
第二天才知道,後院的那片空地塌陷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老頭已經在門外跟村裏的老支書爭吵起來,具體原因不清楚。
大人們都聚集到了門口,後來幾個叔叔也來了,不知道因什麽沒談攏,跟老支書帶領的村民大打出手,後來被帶回了村委會進行批鬥。
小兒子和三兒子跑到後麵去看熱鬧的時候,發現十幾米深的巨坑裏全是黑黝黝的棺材,足足有上百口之巨,款式和樣式正和草棚裏邊的那口如出一轍。
三兒子年紀大膽子賊大,找了根繩子讓小兒子給他拽著,他自己就要下去看情況,小兒子當時就答應了。
他們兩個都太高估小兒子的力氣了,三兒子身子一沉,小兒子就握不住身子脫了手,直接就摔到了底。
小兒子當時嚇傻了,站在那裏好一會兒無所適從,反應過來就探身往下去看,哪裏還有自己哥哥的影子,而且三兒子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哭喊著去找家裏人,卻不知道那時家裏就剩下小兒子自己,門還被反鎖了,他就靠在大門上哭著哭著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都快晌午,小兒子在老頭的懷裏,家裏來了很多人,沒有一個小兒子認識的,他們直接到了後院,就開始用繩子往下拉棺材,一直拉到的傍晚才把那些棺材全部從深坑中拉出來,前院後院堆滿了棺材。
那些人就像是在自己家似的,自己做飯自己吃,當時小兒子好像挺生氣,覺得他們在自己做飯為什麽不給他吃,就一個勁跟倔老頭說我餓了。
倔老頭卻是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小兒子,“嘭嘭”地抽他的老汗煙,什麽話都不說。
吃完飯,那些人就開始撬棺材,在第一口撬開,立即就有腥臭的味道撲鼻,那味道比小兒子家的露天廁所還要難聞。
還有人繼續撬著,小兒子看著距離自己這邊比較近的一口,棺中躺著是一具高大男屍,衣衫佩戴保存完好如新,但屍體已經幹癟,皮膚猶如粗樹皮似的,顯然是具古屍。
“這口棺材裏有個孩子,已經斷氣了!”遠遠的,我聽到有人在喊。
小兒子心裏咯噔一聲,這才想到自己的哥哥掉下那個深坑中,倔老頭抱著他大步流星跑了過去,那口棺材裏邊也有一具屍體,卻不是古屍,而是自己兒子的屍體,他麵部扭曲,皮膚蒼白的嚇人,嘴唇卻發青。
棺材裏邊有半棺的液體,堂哥就肚皮朝上漂著……
有人說:“這是屍涎,隻有跟那東西一起下葬才有的。”
倔老頭把我放下,搶奪了一個人手裏的撬棍,上去就把對方打的頭破血流,小兒子嚇得更是哇哇大哭。
好幾個人都摁不住倔老頭,不斷有人被打的抱頭鼠竄,但總歸好虎架不住狼多,更不要說是一頭年邁的老虎,很快就被幾個人壓在了地上,倔老頭破口大罵,他已是老淚縱橫……
倔老頭掙紮著吼叫:“你們這些天殺的,居然殺了老子的兒子,他還是個孩子。”
“人不是我們殺的,跟我們沒關係。”
“放屁!”倔老頭不斷地掙紮著,我親眼見他被人狠狠擊打了一下後腦,便不再動了,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些人就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東西到底是誰拿了?交出來既往不咎。”
一個帶著稚氣的聲音說著,停頓了片刻,又說道:“這樣,都到墓葬坑去坐一分鍾,我希望在最後一個人離開後,東西在下麵。”
小兒子對其中一個人印象很深,確切地說是個孩子,年齡跟他三哥相仿,他走到小兒子麵前,給小兒子擦了下淚,然後摸出一個棒棒糖給吃。
小兒子不要他的糖,而是繼續哭,他強行塞到了我的嘴裏。
那個孩子的眼睛很可怕,就是成年人也不會有那麽可怕的眼神。
“再哭我就把你丟到墓葬坑去!”
當時根本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麽,但小兒子很害怕那個深坑,嚇得立即停了下來,就是忍不住繼續打著哭嗝。
“還是沒有。”
在那些人都到墓葬坑走了一遍,便是有人對著那孩子說了一句,然後又問他怎麽辦?
孩子低著頭想了想:“互相搜身,要是再沒有,就是被這家人藏起來了,知道怎麽做吧?”
他的這句話,改變了整個家,也改變了小兒子的人生,後來他被塞了棺材,隻剩一個角還隱約有光,不管他如何害怕怎麽哭怎麽鬧,完全沒有人搭理他。
等到小兒子重見天日的時候,他的一大家子就像是憑空消失了,家裏隻剩下二哥和嫂子,而且已經是披麻戴孝,沒有一口棺材,隻有一個個嶄新的靈牌。
還沒有等到脫喪服,小兒子被送走了,從此他就在異鄉為客,家變成了遠方,而遠方則變成了家,其實他很想回去,但是他不能回去。
在他離開沒有多久以後,他年輕的二哥意外死亡,如果他回去可能也會死。
說完這個故事,四叔一臉陰沉地看著我:“好了,故事就到這裏,把你的想法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