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巧計相助

  屋內的樂姬轉軸撥弦三兩聲,慷慨時如間關鶯語花底滑,凝澀時若幽咽泉流冰下難,婉轉的樂音繞梁之時,玉妝已將一副美人芭蕉圖緩緩鋪就。


  構景蕭疏,花果精雅,美人纖纖擢素手,撥弄著芭蕉葉上的凝露,背景濃墨渲染,更顯得美人姿容姣姣,細潤工致。


  畫美不及人,麵前的美人兒更是驕國色,讓晏世風根本移不開眼睛。清揚婉兮,顧盼生姿,凝然愁望靜相思,一雙笑靨嚬香蕊,態生兩靨之歡,嬌襲一身之媚,稍不留神兒就得被她勾了魂去。


  他舉起酒杯,語氣裏頗有些輕浮和放蕩:“本世子方才問那老鴇,是玉妝姑娘正在陪客,怎麽,莫不是想念本世子得緊,拒了客來見我,嗯?”話間白皙的指尖輕挑了一下美人精致的下顎,一雙眼睛充斥著毫不掩飾的欲望。


  玉妝無言,雖她不喜這般委身與人,但是無奈身在青樓,根本沒得選。她微微側開了晏世風的手,媚眼如絲:“瑞王世子風流倜儻,這攬月樓哪一個女子不為您神魂顛倒啊?”


  晏世風勾唇,不過是一個青樓的賤貨,長得有幾分姿色又如何,給點錢,還不是想做什麽都可以。


  晏敬堯坐在一旁飲茶,眸光深邃,表情淡淡,“既然美人都特意來作畫助興了,世風不如賞臉題一幅字如何?”他嘴角勾著淡淡的笑意,向玉妝微微頷首。


  玉妝明白他的意思,眼裏流露出幾分感激之色:敬王殿下向來不近女色,又為人清冷,身份尊貴,也不知道雲姑娘到底用了什麽法子,竟然請得動他來相助。她嘴角笑意盈盈,不論雲姑娘用的是什麽關係,這都不是她一個風塵女子應該過問的,但願真能脫困,以後過安生日子便好。


  晏世風眉梢微挑,眸光裏多了幾分打量和好奇,沒想到自己這個一向不近女色的王兄,竟然會對這花魁高看一眼。


  晏世風並不是什麽草包,為人世故聰明,又生性多疑,他不會相信晏敬堯真是對那幅畫高看一眼。自己這個皇兄是什麽品行性格他清楚得很,平日裏惜字如金,又心思深沉,哪裏是真的要為畫題字。


  斂去眸色,晏世風仍舊輕慢地勾起一抹邪笑,朗聲道:“既然敬堯兄都發話了,世風自然卻之不恭!”完隨手拿起桌邊的羊毛軟毫。


  心下卻是一沉,晏敬堯好深的心思,平日裏他多用草書,筆跡卻娟麗仿若女流,為的就是遮掩自己真正的筆法。他看著手裏的軟毫,心裏閃過一抹冷笑:羊毫筆細長最適宜大字鋪就,軟毫滋潤飽滿不如硬豪易於起倒得勢。這便罷了,青樓女子作畫向來柔媚婉約,必得用楷書行書一類與之相襯,他便根本不能使用一貫的草書風格。


  罷了,他從習字,即便不用草書,字跡也容易隱藏。他大手一揮,頗有幾分瀟灑淩厲的氣勢,起筆如遊龍之勢,落筆氣勢卻稍欠,字跡細長,給人以定力不足,虎頭蛇尾之感。


  晏敬堯狀似不經意的緩緩掃過那一幅畫,將杯中佳茗一飲而盡。極好看的瘦金體,轉折勾勒鋒芒畢露,卻有些刻意表現出來的女氣,在原本縱橫的筆鋒下選擇收筆;右側墨稍濃,見微知著,倒顯得左側開筆微微急促,字體中心偏向於左上。


  晏敬堯眸色微收,嘴角的微笑仿佛暗夜裏浸了星光的湖泊:晏世風的字體雖看起來中規中矩,無甚特色,但是他仍然能看出他的捺被壓抑的有些刻意,原本應是瀟灑放筆,無回勾之意,卻時時提醒自身回勾。


  不過他最想看的不是他的瘦金體,晏敬堯的目光落在卷尾的署名上——“翼城贈。”翼城是晏世風的字,明顯的流暢肆意,風華難掩,縱使為了整卷的協調加以克製,仍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嗬,原來他真正的筆跡是行書,這倒是新奇。


  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晏敬堯雲淡風輕的將手中的白玉粉釉盞放下,廣袖下卻不動聲色的將手中葡萄往前一擲,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在旁侍候筆墨的玉妝不明所以,狠狠向前撲去,不慎將硯台翻倒,墨色霎時間吞噬了整頁畫卷,不由可惜。


  黑色的墨汁毫不吝嗇的渲染了他的錦服,晏世風亦是一驚,旋即眼眸裏陰鷙更甚,聲音煩躁:“你做什麽!”


  玉妝嚇壞了,瑞王世子是出了名的難伺候,自己得罪了他,今日怕是難逃一劫,隻是她方才明明沒看見腳下有東西啊……她悄悄打量了眼晏敬堯,卻發現後者對她微微一笑,眼神鎮定,示意她動作。


  原來是他。玉妝心下的恐懼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寬慰和了然。她撫了撫頭發,像是完全沒看見晏世風的神色,扭動著纖細的腰肢,一帕子香味盡數甩在了晏世風麵前,聲音柔媚道:“慌什麽,世子殿下。您方才還玉妝好看,難道連區區一副畫都比不上嗎?”


  下心卻是平靜如水,敬王殿下既然毫無動作,甚至示意自己上前,這恐怕就是他所為。那麽看來自己便是要激怒這位世子,再看敬王下一步如何打算。


  晏世風被那刺鼻的香味徹底惹惱,語氣裏甚至帶了幾分殺意:“賤人!爺給你題字,那是給你臉,弄髒了本世子得錦服,你這條賤命怎麽賠!看爺不弄死你!”


  字跡受損是好事,畢竟他可不想讓晏敬堯逮住空子。但盡管有些做出來給人看的成分,晏世風也的確惱怒,好歹是青樓花魁,怎麽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也沒有!不僅不認錯,倒還自以為是地這麽把自己當回事。


  晏敬堯上前一步笑道:“世風何必跟她動怒,左右不過是一條賤命,饒了又何妨。”完傾身一躍,隻見一道玄色的光暈旋轉而過,一件染墨錦袍已經到他手中。


  畢竟是他請得晏敬堯,晏世風不好駁了他的麵子,因而心下雖惱,終究不再開口,隻是頗具警示意味的朝那搔首弄姿的女子瞥了眼,語氣裏盡是不屑,“敬王爺都這樣了,我便饒你這條賤命。隻是你以後走路多長眼,別再落到爺手上!”


  ------題外話------


  影十分抱歉昨斷更遼,dbq~今晚上雙更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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