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絕境
未免打草驚蛇，柳方這邊的水路先並沒有中斷，陸陸續續有船隻抵達江州，女子們一連串的被運往早已替換成自己的人的私館之中，而原本被解救的那群姑娘也自發組織了一群娘子軍，專門幫忙錄口供以及記錄女子檔案，方便幫她們找到家。
衛卿去了整整一日，隔日一早才迎著晨光回到船上，一登船元九就攔下了他，衛卿帶著他去了甲板上，元九才拿出了柳方的供詞，“折騰了幾日，總算從柳方大兒子身上問出了關於謝家當年的事情。”
衛卿接過他手裏血淋淋的認罪書，好，很好，原來他不知道的事情，竟還有這麽多，在謝家軍營裏安插自己人，在軍中故意傳播謝家欲取先帝而代之等種種言論，還有地方官員將貢品給了謝家卻沒有送入宮廷之中，全然都是他做的，衛卿眯起眼睛，將供詞交給元九，“這件事，世宜不知道吧。”
“我們沒說，隻是將與江州有關的事情告知了華大人。”
“嗯。”
“當有一件事很奇怪，我們拿下了柳方的妻兒子女，柳方居然不為所動，也不隨意攀扯國舅，咬死了這些事是自己幹得，還說他們本就因為他享受了榮華富貴，現在要一起死，也是他們的榮光，當真是個狂徒，驚鴻還將他老娘都抓來了，那老太太也是個狠角色，知道柳方寧可看著她死也不願意說出什麽東西來，幹脆跳起來要打死柳方，結果柳方一口咬住了老太太的耳朵，硬生生咬下了半隻耳，倒是真跟那金婆子湊了一對。”
衛卿聽完臉上也沒什麽表情，柳方這個人雖然接觸不多，但也知道心性跟人品異於常人，仿佛有自己獨特的一個看世界的角度，還有許多歪理，但總歸是個極其在乎顏麵的人，不然就不會花費那麽多年的時間去做一個百姓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爺，享受著所有人對他的愛戴與崇拜，能幹出咬人耳朵這事，看來他那老娘也是養成他這毛病的其中一個誘因吧。
“這柳方被折騰得差不多了，看樣子，是當真寧可認罪也不願意說出國舅，若是再審，人怕是不行了。”
“先讓他緩口氣。”
“那國舅那邊……”
“司馬淳隻是想看我們鬥，但可不希望我們一方真的能鬥贏了……”
元九沉默，帝王之心，豈是他們能夠揣測的。
衛卿仿佛已經習以為常，沒有期待，便不會有失望，所謂忠君愛國之心，他早就沒了。
走到二樓甲板上的時候，他在門口站了站，這才推門而入，華世宜已經披著外裳給華清如她們回信了。
衛卿進來時，華世宜抬眼對他一笑，輕聲道“你回來啦。”
衛卿定睛望去，她一頭青絲披在肩上，額上兩縷小碎發，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語氣平淡溫和，仿佛他們已經成婚了很久。
衛卿點頭，“回來了。”
她擱下筆，“姐姐跟韓夜都傳信來了，她跟姐夫到了盛京了，家裏人一切都好，就等著咱們回去呢。韓夜那邊，抓住了慕容丞，但是因為王妃病了，耽誤了幾日，又派人回頭去尋慕容丞，所以還沒到江州。”
衛卿順手將她撈進懷裏，摁在腿上，捏了捏她的手，聲音有些嘶啞，“那些軍械並不能證明與魏然有關。”
華世宜頓了頓，那看來這一趟，是白去了，而且到時候說起來，隻能說柳方在這一方土地上自立為帝，私自養兵鑄造兵器，左右與那位德高望重的國舅爺沒什麽幹係，可當真是做的清清白白。
“柳方受刑一晚上了，也沒說出什麽跟國舅有關的東西，他底下的人自然也不知道，看來還得從別的事情上做文章。”華世宜給他倒了一杯水潤潤喉，看來昨日柳方是為了刺激她，才說得出謝家那些事情與他有關，但是這些事，朝廷上誰在乎？誰會在乎一個已經絕跡於世間的軍閥呢？可憐她的阿容，可憐她的阿翁，都是活生生被這些人算計的……
衛卿就著她的手將茶飲盡，見她神思恍惚，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江州的事情盤查的差不多了，我已經讓底下的人把柳方多年來的罪證都刊印成大字幅，讓他們廣發下去，等慕容桀到了，咱們就來個甕中捉鱉，再料理了柳方，早點回家去吧。”華世宜想了想，“好不好？”
見她居然在暗暗撒嬌，衛卿沉鬱的心頓時驅散了不少烏雲，在她臉上啄了啄，“嗯，我們在這等韓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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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不遠的翠山腳下，慕容桀剛發完了一頓脾氣，魏然派來的兩人麵麵相覷，終於忍不住道“河南王，咱們兄弟可是說好了護送你們到江州就要走的，你們一會要回去找世子，一會王妃又病了，整整耽誤了不少時辰？真被人逮住，要命的可不是我們。”
“是啊，奉勸您一句，還是配合些，先到江州再說吧。”
慕容桀眼眸陰沉，隨手抽出了一旁的配刀，直接割了話最多那人的脖頸，另一個人一見也拔出武器，奈何慕容桀動作更快，將他二人殺完，慕容桀這才隨意將刀上的血抹幹，冷笑道；“既然都快到江州了，我還留著你們做什麽？”
慕容錦並不在乎這兩個人的死活，她跑上來道“阿爸，阿媽燒得好厲害，你把人殺了，晚上誰替咱們去找哥哥。”
慕容桀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這個死丫頭一天到晚喊著去找丞兒，你阿媽會病麽？不中用的東西，不找了，直接跟我去江州。”
慕容錦跺腳，“阿爸，去了江州就是走水路走了，哥哥他腿不好，在山裏那麽久哪撐得住啊。”
“你要留下是麽，那你自個留下。”慕容桀甩開了她，想去撈靜姝起來，不曾想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輕笑。
“世子，你這一路都聽到了吧？你阿爸根本就不想找你呢，可憐你的阿媽跟妹妹倒是對你念叨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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