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心聲
柳方也不生氣，看著華世宜道“下官死了，也不打緊，江州百姓永遠記得下官，可若是他們知道天下聞名的衛相乃是謝賊後代，該是多麽震驚啊。”
華世宜手指一頓，這下才真真正正的直視了柳方。
“謝賊？”
“清河侯有二子，一子為廣陵君，至於那第二子，華相大人還不知道吧。”柳方低低笑著，正準備看華世宜變臉，沒成想她神色不變，嗓音冷硬道“清河侯，乃我朝第一軍閥，至今蕭家軍內也有謝家軍，論功績，謝家替先帝開疆辟土，扶持朝綱，替大楚子民守護邊疆，你柳方也敢責問謝家為賊？若謝家為賊，當今司馬家，又如何能安坐皇位？”華世宜說罷，猛然轉身指著柳方道“你這樣不忠不義之人，也配提謝家，我當著你的麵，也要告訴你一句，若你覺得拿這件事能讓我不痛快，你可別想太多了。”
柳方沒料到華世宜會突然辱罵陛下，頓時一噎，難道華世宜知道……不可能，她才多大，怎麽會知道當年那些事。
華世宜目光如冰刀，“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會對天家如此態度，對謝家如此推崇，那我不妨告訴你，本來麽，我還想留著你到盛京公審，現在你這是拆我夫君的台，我就更容不下你了，你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知道是什麽麽？”
華世宜冷笑，“我殺得第一個人，叫喻良洲，他錯在看低了我，覺得我會跟朝廷那些人一樣，品行端正，不行鬼祟之計，更因為我是個女人，從而他一直沒將我看作是對手，然則你們都錯了，我想守護的人，就算讓我拚了這條命，誰也不能給他委屈受，所以，柳方，你還想吃一頓飽飯，再看看這個世界麽？不能夠了，衛卿究竟是不是謝容，你留著去跟閻王爺說去吧。”
她說罷，一腳將柳方的飯菜踢翻。
柳方終於變了臉色，“你竟是知道的？你竟然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你是誰的人，本來我還不確定，你偏偏要拿衛卿的身份做文章惡心我，自我暴露了吧。”
柳方顫了顫嘴唇，到現在，他終於意識到了害怕。
“司馬家和魏家欠謝家和我家的，也有你的那一份吧。”華世宜側目看他。
柳方眯起眼睛，血水順著他的額頭流下，刺痛著他的眼睛，眼前的少女身穿常服，可麵容堅毅，他下意識吞咽了一下口水。
“你等著看吧，謝家早晚會重歸天下人的視野，而你們這些魑魅魍魎早晚會煙消雲散，這世間會有清明。”她突然覺得很累，至於他是如何坑害了謝家的，已無心力去了解。
說完，華世宜轉身要走，柳方突然大聲道“你好大的口氣，我雖在江州一方之土，可是我在這被奉若神明，而你們這些愚昧無知，自以為正義之士的人在做什麽？你們隻不過是在驚擾他們的桃源美夢，在你們來之前，他們生活富足安逸，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是我統治之下的江州，我操控了他們，你們呢？你們又能為天下人做什麽，換一個人來江州，就能做的比我更好了麽？華世宜，你也早晚會被司馬淳忌憚，不止是司馬淳，就連我背後之人，你根本鬥不過他，他的本事遠在你們想象之上，我此生能為他知己，那也是我的無上榮光，你說得沒錯，師博明是死在我們手上的，謝弘也是死在我們手上的，你，還有謝家那小崽子，你們願意忍受朝廷傾覆的風險，為了你們所謂的正義去對抗麽！”
“有何不可呢？”少女背對著他，聲音淡淡。
“什麽？”柳方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淡笑，“謝家的公道，我要，謝容的身份，我也要，我不僅要，我還要修書立傳，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家欠了謝家全族，司馬淳若擋我，我便讓朝堂換個人來坐！”
“華世宜……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師博明家的，怎會出你這樣的狂言妄語！”柳方匪夷所思的看著她，這些朝廷養出來的廢物，不是一直都標榜著聖人準則麽？！
“功過千秋，是非成敗，從古至今都由勝利者來書寫，我的夫君，就該以真實姓名真實身份活在天下人眼中，至於你的那番謬論，別來髒我的耳朵。”
華世宜拉開了門，陽光傾瀉在她身上，她閉起了眼睛。
“大人。”
“衛卿呢？”
“剛才馬將軍來了一趟，說有緊急發現，好像是關於軍械。”
“知道了，這柳方骨頭太硬了，再審審他與國舅之間有所往來的消息，拿到罪證後，將他的舌頭割下來。”
那人一愣，不明所以。
“你照做就是。”華世宜吩咐完，才緩緩走上扶梯，沒想到迎麵就遇上了一群人。
紫珠領著一群姑娘，見到她就跪了下來，每個人臉上又是激動又是感激。
“多謝華相大人救我們姐妹於水深火熱之中，大人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華世宜趕緊道“都起來吧，這是我應當做得。”
紫珠她們知道她的脾性，也不繼續磨她，各自紛紛站了起來，華世宜看著她們年輕姣好的麵容，對她們溫和一笑，輕聲道“姑娘們，這件事情過了，咱們就能回家了，你們可以回家見爹娘了，到時候啊，你們都會有屬於自己的人生，不管遇到什麽風浪，都該記得，你們曾經差一步就跌入了深淵之中，可你們勇敢地挺過來，我也希望，這是你們此生最大的磨難，今後一帆風順，平安康泰。”
“大人，您怎麽哭了，是不是我們說錯了什麽？”紫珠問道。
“是啊，大人，我們隻是為了感激你。”
華世宜這才抹了一把臉，發現自己當真臉上有淚，她看著遠處，“沒有，我隻是突然說出了很多心裏話，情不自禁而已，這些話，既是對你們說，也是對我自己說。人活於世，總不能事事順心，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我與你們共勉。”
倘或將來真有柳方說的那麽一日，她也願自己有披荊斬棘之能，勇敢麵臨任何風雨，為他守護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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