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原來
記憶中那個少年的模樣早已模糊，但努力回想，還是有那麽幾分輪廓，少年郎的麵容與稚嫩的麵龐互相重疊，相似度竟然如此之高。
難怪第一眼看到太子殿下，會總覺得似曾相似，師隱……謝容……甘容……華世宜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蕭昊見她表情不對，沉聲道“怎麽了？可是謝容有什麽問題？”
“不……沒什麽問題。”華世宜沉沉應道。
“哦，琰之回來了。”蕭昊抬眸，看著朝這邊走來的衛卿。
華世宜一手扶著欄杆，抬眸朝他望去，少年身姿挺拔，眼眸含笑，她為什麽以前從未發覺，記憶中那個小哥哥，與衛卿是這般相似，是因為從未朝這方麵想過麽？
甘家的阿臨哥哥，阿容哥哥，為何阿翁突然會收留一個孩子，對著自己苦心孤詣的教導要對他好，師隱的氣質，都代表了他不可能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衛卿對自己的特殊，從盛京開始的跟蹤，夜晚窺視，提起阿翁時那永遠若有似無的隱晦苦澀，提起父母時那蘊含仇意的目光，提起陛下時那不屑的語氣，這都有了一個明確的答案。
你……你就是……
“姐夫……”華世宜的聲音都有些幹澀。
“嗯？”
“關於謝家的事情，衛卿還不知道，就當是咱們兩個的小秘密。”
“好。”蕭昊應下。
華世宜扯了扯嘴角，在他走近前，已經平複好了心情。
“說什麽呢？”衛卿低頭將披風抖開，給她披上。
華世宜攏手，對上他的目光展顏一笑，“也就是剛才那些問題，有些人多不方便問，回頭我跟你細細商量。”
衛卿沒懷疑，還有些不高興道“那也不用下雪天躲這來說，凍病了可是十天半個月好不了的，藥那麽苦，吃多少蜜餞才夠？”
“我喝藥，不一定吃蜜餞的。”華世宜慢悠悠來了這麽一句。
還沒等衛卿覺得古怪，蕭昊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先過去了。”
“好。”衛卿隨口應了，將帽子給華世宜戴上，把她包得像個小福娃才停手，他就喜歡她穿這樣鮮豔的衣裳，襯得整個人活力滿滿，讓人看著心裏滿足。
“難得下雪，陪我逛逛去？”
“現在？天都快黑了。”衛卿有些驚訝，照理來說華世宜應該窩著跟華清如她們守歲才是。
“好不好嘛？”華世宜拉著他的袖子，聲音微軟撒嬌道。
“嘶，犯規了啊。”衛卿佯裝皺眉，“說好了，撐著傘才陪你，不撐傘淋著雪不行。”
“好，小卿卿最好了。”
衛卿眼神無奈，嘴角卻已經不受控製地揚了起來。
讓人拿了傘跟燈籠，兩個人就這麽出了門，油紙傘下，他們兩人都穿著紅衣，遠遠瞧著就喜慶，有衛卿護著，倒也不擔心她出去遇到危險，華清如送到了門口才跟蕭昊一起回去。
街上沒人，都回家過年去了，衛卿伸出手，示意華世宜把手放在他掌心。
華世宜看著他手上的繭子，眸光一縮，不著痕跡地反握住了他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兩個就算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呆著，也覺得心裏安定。
“我挺喜歡的臨川的。”良久，衛卿看著她，慢悠悠道。
華世宜頓住腳步，隨即才慢慢跟上，“為什麽？好像你這是第二次來吧。”
“哪有什麽為什麽，因為這裏有你啊，是你成長的地方。”衛卿語氣裏透著一股理所當然。
華世宜仰頭看了看漫天落下的雪花，“是麽，那你呢，你生活在哪個地方，我好像從來沒聽你提過，都要成親了，你都不告訴我啊？”
衛卿的手指慢慢收攏，手背上青筋突起，表情輕鬆，“其實那地方很遠，夏天很熱因為靠近太陽，冬天又很冷，大雪封山的時候，打開門那雪都能漫過膝蓋呢，不是個什麽好地方，墳也多，我早呆膩了，也沒什麽地名，就是個山頭。”
華世宜咬唇，“這麽辛苦啊……”
小姑娘聲音清淺，仿佛能隨風而去，可他偏生就聽出了幾分心疼來，然後眉目舒展，摸了摸她的頭發道“辛苦什麽，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要說辛苦，我還心疼你呢，要是我小時候就遇上了你，定是不讓你做那些粗活的，我也要準備個大房子，將你妥善安置，讓你活得像個小公主，每天我就捧著你，陪你讀書寫字，彈琴畫畫，無聊了，咱們就出去遊曆山水，你不高興了就打打我，罵罵我，想當官了，我們就去考科舉，跟現在一樣，你養我也成，咱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多好。”
華世宜睫毛垂下，“你這是要嬌寵我啊。”
“嗯，你這麽個小寶貝，我能隨便對待麽？可不得藏心裏？”
“那要是小時候遇上我，我可嬌氣了，動不動就讓人背得。”
衛卿笑了，俯下身與她平視，“你才多少斤兩，我巴不得一輩子你都靠著我呢，我就背你一輩子。”
“好啊，那你背我，我給你打傘，好不好？”華世宜扯了扯唇角。
“鬼靈精，走累了吧，上來。”衛卿二話不說蹲下身，若這世上非得有個人能讓他心甘情願折腰臣服，也唯有她。
華世宜看著他的背影，默默俯身上去，衛卿輕而易舉就能背起她，力氣好像大得無窮無盡似得，他肩膀很寬，給人一種強力的安全感。
“前麵是什麽地方。”衛卿沒話找話。
華世宜眨了眨眼睛，將眼眶裏的淚意憋回去，“是張婆婆家。”
“每戶人家你都知道？”
“嗯，以前爹還在做縣令的時候，我都陪著他每家每戶上門記錄的。”
“這麽辛苦啊，老丈人是個好縣令。”衛卿點評道。
“嗯，隻是喻良洲那件事，讓他心寒了，就不做官了。”
大概華世宜提起了喻家，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我看扶風堂挺好的，要不，咱們在府上也重建一個吧。”衛卿沒頭沒尾來了這麽一句。
華世宜看著他的側顏，“為何？”
“就覺得風景不錯，你不是喜歡青梅樹麽，跟咱們家院子裏那些青梅也很配來著，等結了果，再釀青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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