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激蕩
梨兒忙捧著熱水進來，敢說又不敢太明顯，清了清嗓子道“小姐，咱們今天去朱雀大街麽？晚上宮裏還有慶功宴，不知道陛下會不會讓內眷也一塊出席。”
華清如輕聲道“世宜說了，慶功宴酉時開始，申時才入宮。”
“那小姐還要去朱雀大街麽？”梨兒生怕華清如不想去。
華清如看了一眼她手上拿著的衣物，“去換一身方便出行的素色，這個太張揚了。”
可是不張揚，怎麽能讓將軍第一眼就看到小姐？梨兒老大不情願，但又不能把自己的心裏話說的太刻意，隻好按照華清如的吩咐去做，拿了一條她平時家常穿的淡紫色衣裙。
“小姐，你穿成這樣，再戴上麵紗，誰認得你呀。”梨兒嘟囔。
“我隻是去看看，根本不想讓人認出我呀，這樣才好呢。”華清如滿意地去了屏風後麵。
梨兒哀怨地看著她的背影，如果她有小姐這樣的相貌，恨不得上街拉個橫幅。
華清如沒耽誤，她換好衣服隨便挽了個發髻就帶著梨兒去了甘雲夢的院落，每日清晨，她都會為甘雲夢親自侍奉喝藥，心裏就算再急著去朱雀大街，舅母的身體，她卻不能不管。
甘雲夢剛好起身，正在看楊嬤嬤準備得過冬物件，打算讓忠伯送去虎丘。
“舅母。”華清如依偎了過來，“這些我早就看好了，一樣沒少。”
“今日不急著出門？”甘雲夢含笑問道，那雙眼睛裏，仿佛能看透人心。
華清如眸光微閃，“人那麽多，我怕是也擠不進去，不急得。”
“蕭家軍回京，若是能找到你那個恩公，你這心事也能放下不是？”甘雲夢在她的攙扶下坐到了椅子上。
華清如現在有些忐忑，怕告訴了舅母自己與蕭昊私底下見過，惹舅母說教，又怕舅母不讓她走，當下就沉默起來。
“好了，年輕人就該出去走走，鴻熙的東西，我這個做娘的，總不能都交給你這個姐姐不是，去看看吧，大軍回京可是盛況，一輩子也未必看上幾次。”甘雲夢拍了拍她的手背。
華清如默默鬆了口氣，“是。”
從院子裏出來，梨兒就跟麻雀一樣嘰嘰喳喳說著。
“小姐，蕭將軍會不會在人群中看到你啊，上次你們說什麽了？哎，你們上次若是見一麵就好了，幹嘛隔著簾帳嘛。”梨兒嘟嘟囔囔一路到了門口，才突然想起什麽，興奮道“大人跟尹大人今天是不上朝的吧？點將台上，大人肯定很威風。”
華清如笑道“終於想起世宜了？我看你滿嘴都是大將軍，怕是要去將軍府找活幹了。”
“那不行，梨兒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不喜歡我，我還能去伺候大人，伺候尹大人，再不濟，跟在管廚房的李婆婆身邊也行，梨兒才不想去蕭家，若是小姐去了蕭家，我倒是願意的。”梨兒說著說著，又幻想起了自家小姐穿著嫁衣，上了花轎，讓盛京城那些說小姐壞話的人統統羨慕的表情，想起來她做夢都能笑醒。
等出了三條街，馬車就停下了，小廝為難道“小姐，前麵過不去了，得下來走。”
“那下去走走吧。”華清如戴好麵紗，披上披風，跟著梨兒下了馬車，原先跟出來有四個小廝，幾個人就往人群裏擠，華清如不想錯過蕭昊進城的那個場麵，隻好往城門口去，百姓們的熱情已經出乎了她的想象。
梨兒被擠地滿頭大汗，卻還在用身體跟幾個小廝一起為華清如隔開一條道來，免得讓人碰到她。
華清如抽空給梨兒擦了擦汗水，主仆倆相視一笑。
而此時的盛京城外，浩浩蕩蕩地紫衣戰士們，正整齊劃一地朝盛京城行進而來，鐵甲在陽光下散發著奪目的光，他們的麵容肅靜，目光卻明亮有神，他們的內心是激動地，高昂地，這是他們的王都，這裏有他們的王，他們的家人或許天各一方，可這是屬於他們的榮耀時刻。
這條血路，是無數人用鮮血鋪就，是戰場上的弟兄們拚了性命才有他們的今日。
他們的榮光，也是死去弟兄們的榮光。
不知道是誰，開始唱起高歌，逐漸有人慢慢跟上，腳步不停，將士們的心中火熱，這樣慷慨激昂的旋律，由戰馬與鐵蹄的碰撞聲當伴奏，遠遠地傳入了盛京城。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是誰在唱歌？”
原本喧鬧的朱雀大街漸漸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用心去聆聽，放下了手上的物什，突然間，有人激動地高呼，“這是先古的戰歌！是蕭家軍的歌聲！”
城中的百姓們驟然間沸騰起來，紛紛翹首以盼，直把城門口望穿。
遠遠地，先是感受到了腳下地麵的震顫，隨後便是那紅黑交織的軍旗，大寫地楚字隨風招展，在漫天白色的雪景之中，紫色的軍隊仿佛看不到邊際。
“蕭家軍！蕭家軍！蕭家軍！”百姓們情緒激動地開始歡呼，生怕那些戰場上歸來的英雄們聽不到他們熱烈的呼喚聲。
“來了來了，越來越近了。”
鐵蹄聲，歌聲，歡呼聲，響在了一處，卻沒人覺得太過吵鬧，他們隻怕自己的熱愛與擁戴不能夠以最好的姿態傳達出去。
整條朱雀大街上彩帶翻飛，男女老少都大開窗門，把一條路堵的水泄不通，但無一例外的是將中間最寬闊的道路讓了出來，讓他們的戰士們可以迎接最光榮的時刻。
等第一匹戰馬從城門處昂首闊步出現時，盛京城內的呼喊聲又達到了新一波的。
他們的大將軍，大楚的戰神，以極其傲人的姿態出現在了城門口，陽光下，他的玄色戰甲散發著攝人的光芒，英俊的麵容靜靜掃視著那些熱情的百姓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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