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家宴
韓夜悄悄坐到了衛卿旁邊，“羨慕吧。”
衛卿吃著點心，慢條斯理，仿佛手中的點心是什麽珍寶一般，“想說什麽？”
韓夜勾了勾唇角，“羨慕人家有家呀。”
衛卿手一頓，凝眸望去，嘴裏仿佛有苦澀的味道，就算這糕點再甜，也衝不散。
“你還不是一樣。”他冷冷道。
韓夜搖頭歎息，“咱們這種，一旦有了心裏想要的，就死命都想抓住。”
衛卿沒說話，半晌掀起眼皮，一副無喜無悲的模樣，“別拿你跟我比。”我還不如你。
“成成成，說你兩句就急，脾氣這麽差。”
這邊吃完糕點又閑話了幾句，甘雲夢才跟華慈悄悄商量什麽，華世宜正跟師鴻熙打鬧呢，扭過頭道“爹，舅母，你們說什麽呢？”
“什麽都瞞不過你這小機靈。”甘雲夢抿唇，“事關你姐姐。”
華世宜不解，“姐姐怎麽了？”
師鴻熙吃了一口糕餅，“難道是跟阮夫人有關？”
大家夥都看向了他，師鴻熙道“我看這兩日，阮夫人跑咱們家挺勤快，是不是為了清如姐的婚事。”
“這件事還沒告訴你姐姐，別到處嚷嚷。”甘雲夢瞪了他一眼。
“哦。”
華世宜放下糕餅，“我先說好了，必須得我掌眼，我可不放心把姐姐嫁給出去。”
“隻是讓你姐姐去看看，你可別搗亂。”
“什麽時候？可別挑我在上朝的時候。”華世宜是說什麽都要去看的。
“這哪說得準，接下去新幣的事情你可不忙的團團轉麽？讓你姐姐幹等著不成？”
這也確實，華世宜嘟囔著坐了下來，“那必須得姐姐同意才可以，不然我就不準。”
“好。”甘雲夢笑著應了。
廳外，華清如腳步一頓，臉色慘白靠在柱子上，梨兒擔心的看著她，“大小姐，你怎麽了？”
華清如抬眸，“沒什麽，有些累了吧，你端進去吧，我看看我熬的湯好了沒。”
“好。”
華清如怔怔下了台階，神思恍惚，總歸是逃不掉的，還是別有什麽妄念了吧。
她低下頭，拿出了那個虎頭香囊，若是無緣，又何必相逢呢？
-
華家的飯菜都是由華清如一手包辦，做的很有臨川風味，衛卿時常與人同桌吃飯，但到底都是阿諛奉承之輩，華家這樣一家子湊在一起吃飯，不分席的，對他而言，已經是久違的溫暖了。
“相爺吃得慣麽？”臨川的地方菜有些辛辣，不過為了衛卿，華清如今日沒放一點辣椒。
衛卿抬眸，“很好吃。”
華世宜夾了一筷子鰣魚到衛卿飯碗裏，“現在不是鰣魚的季節，不過今早居然買到了，有些小，這可是我姐姐的拿手菜，你嚐嚐，之前去臨川都沒請你吃過呢。”
韓夜眼睛亮起，一臉看好戲的架勢。
衛卿看著那白嫩的魚肉，咽了咽口水，臉色甚是凝重，華世宜眨了眨眼睛，期盼地看著他，“怎麽不吃呀？”
“我……”衛卿抬眸，韓夜笑的格外燦爛，“是啊，相爺，為何不吃呀。”
衛卿暗中歎氣，罷了，總不能讓她難過。
看著衛卿大口把魚肉吃了，華世宜又問道“怎麽樣？好吃麽？”
“好吃。”
韓夜抽了抽嘴角，這小子還真吃了？華世宜喂他喝毒藥也喝吧！
“沒想到你也愛吃魚，喜歡吃就多吃點。”華世宜又夾了一筷子，韓夜忙攔了下來，那魚肉直接滾到了韓夜的飯碗之中。
“你幹嘛呀？”尹靖雁皺眉，“魚肉你都要跟人搶。”
韓夜訕訕笑道，“我愛吃魚，相爺不會跟我搶吧。”
衛卿不自然的低下眼眸，“嗯。”
尹靖雁覺得古古怪怪的，但沒說什麽，韓夜又繼續粘了上來，華世宜倒是很熱情的再給衛卿夾了一筷子菜，“這也是我姐姐的拿手好菜，特地為你做的。”
“多謝華大小姐。”衛卿很是守禮，甘雲夢對他的印象，直接從穀底攀升到了頂峰，可見傳言不實，這相爺分明是謙謙君子，是時候讓鴻熙多跟相府親近一二，學一點人家的皮毛，她也就放心了。
華慈也越看越喜歡衛卿，順嘴就道“相爺年少英才，鴻熙啊，你也應該多跟著他學學。”
“嗯，我也覺得。”甘雲夢點了點頭。
“……”師鴻熙想起衛卿擲骰子的樣子，臉上尷尬了一瞬，“兒子知道。”
韓夜差點笑出聲，這師夫人要是知道衛卿這小子的真麵目，恨不得將他丟回相府，別讓他靠近華家三百米內吧。
“姐姐，今日你辛苦了，多吃點。”華世宜說完，發現華清如直愣愣的，神情有點不大對勁。
大家也都看了過來，“清如？”
“啊？”華清如恍惚回身，“怎麽了？”
“沒什麽，我是說你今日辛苦了，是不是累了？”華世宜擔心道。
“沒有，剛才我在想，馬上要入冬了，明日我想出去給家裏人買點皮子和布料，做點禦寒的。”
“那也別太辛苦了，要注意休息。”甘雲夢關懷道。
“嗯，舅母放心。”
一頓飯安安靜靜的吃完，華家人照舊一塊坐下來閑話家常，華慈聽說衛卿會下棋，連忙拿出了棋盤，二人對弈一番，師鴻熙百無聊賴，原本沒把他們倆下棋放在心上，看著看著，臉色就不大對了，這衛卿的棋藝，竟然十分高明，開局便是龍騰虎賁之勢，反而華慈的棋藝頂多過得去，但是衛卿明明好幾次都能立刻贏了華慈，卻隱隱按兵不動，這到底是為什麽？他堂堂丞相之尊，沒必要這麽讓著自家姑父吧？
華世宜坐在一旁剝石榴，抽空掃了一眼棋局，也詫異地看向了衛卿。
此時天色已黑，燭光下悠悠，天上一輪明月，地下笑語連連，他的眼眸中好似有萬千星辰。
華世宜對他笑了笑，張了張口無聲說了句多謝。
他眨了眨眼睛，並未多言，這樣的小動作，無人察覺，他們二人卻心知肚明。
華慈額頭冷汗沁出，師鴻熙忍不住想出言，又不能說話，急的火燒眉毛，“姑父，你不行，讓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