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花繩
華世宜沒聽懂他平靜語氣下的旖旎溫存,回了房,衛卿側身看去,他細細看著她的房間,小巧,溫馨,書架很大,案上擺滿了各種書籍,硯台上的墨已經幹了。
她悶頭找了會,又走了回來,衛卿見她手裏多了一個籮筐,“做什麽呢?”
她扯過他腕子,坐到了走廊那,雨幕下,衛卿瞧著她細嫩的小手取出了五色的彩繩,“來,拿著。”
他乖乖聽話,捏住了繩子的一頭,她雙手翻飛,迅速的打出了一條五彩的繩結,然後把那枚銅板也穿了進去,“這個叫五色結,能保佑平安團圓,好看麽?”
他眼眸亮起,直直盯著她,喉結滾動,“給我的?”
“當然啦,你吃到的嘛。”華世宜抬眸笑道,隨後一條繩結已經打好,她從衛卿的指尖上抽出了出來,套上了他的手腕,她的手微涼,帶著沐浴後的香氣,混合著今夜若有似無的花香,鑽入了他的鼻息。
她所觸碰過的地方,都像重蓮業火焚燒著他的心田,他強忍著將她的手包入掌中的衝動,隻把目光放在了那五色繩結上。
“剛剛好呢,看來我預估的沒錯。”她眉頭上挑,很是開心的樣子,長發垂著,頭上不倫不類的戴著一個髒兮兮的花環,他卻覺得比什麽時候見到的她,都美上幾分。
她拿了剪子將剩餘的花線剪掉,然後給最後左右一抽,五色結就牢牢地綁在了他的手腕上,“呐,這樣你以後都會平安康泰啦,百毒不侵。”
她做的五色結手藝的確不大好,歪歪扭扭的,配上他一身白衣,更是滑稽地難看,但是他低頭輕笑,在指腹上摩挲著上麵的紋路,“很好看。”
“可惜今晚沒月亮了,天公不作美。”華世宜歎了口氣,仰頭看著暗夜中的雨幕,還想一起賞月呢。
“是我不好,來遲了。”他語氣悵然,心裏卻十分滿足,能不能與她一起賞月有什麽要緊,她便是這世上最皎潔的月亮。
“對了,今晚你去哪裏了?我去你家都說你沒回來呢。”華世宜扭頭,“然後現在又突然出現在了我家。”
“我去跟……多年沒見的老朋友見麵了。”他目光幽幽,輪廓分明的臉上,噙著一抹悲涼的笑意,華世宜平白覺得他好像很悲傷。
“這樣啊,那如果你趕不及,可以不用過來的。”
“自然要來,若是不來,哪能得到好彩頭。”他晃了晃手上的五色結。
“你若是喜歡,明年我幫你再編一條更好看的吧。”
“明年?”他嘴裏慢慢咀嚼著這句話,欺身逼近了些許,手肘撐在腿上。
“是啊,咱們是鄰居嘛,同朝為官,逢年過節的一起過也正常,就看相爺賞不賞臉啦。”
他低頭淺笑,“華大人相邀,自然必來。”
外頭的行腳僧敲響了三更的更鼓聲,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滯,他起身,“天色不早了,明日見。”
“啊,明日見。”華世宜回過神,卻見他沒動,想了想還是納悶道“你到底怎麽進來的。”
衛卿無奈搖頭淺笑,“你進去吧,我馬上走。”
華世宜蹙眉,不過還是打了個哈欠,“我是真的困了,你翻牆也好,讓元九來接你也罷,可別驚動我家裏人了。”
衛卿挑眉,她進了門,再一轉身回來,剛才衛卿站著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華世宜搓了搓眼睛,難道……自己大半夜見鬼了?!
她忙把門關上,把窗戶也給關上了。
遠處樹枝上,衛卿見屋內燭光熄滅,才無聲無息的從樹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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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內,甘雲夢將最後一疊紙燒完,輕輕撚動佛珠,嘴裏念念有詞,楊嬤嬤在一旁守著,等把那經文念完,二人才起身。
“夫人,慢些。”
甘雲夢披著厚重的披風,仰頭看了看天,“今年的中秋怎麽下雨了。”
“是啊。”
她們剛把燈籠點燃,門房守夜的小廝跑來回稟,“舅夫人,外頭有人鬧事。”
甘雲夢神情一凜,“什麽人。”
“一個瘋婆娘,嘴裏喊著要殺了咱們大人,還說要見您,我們想把人丟出去來著,結果她說她是郡馬爺的娘,誰敢動她,我也聽說郡馬爺的娘是個瘋子,就來回稟,看看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丟出去呀。”楊嬤嬤氣惱道,什麽東西,還敢來他們家叫囂。
“打傘,我親自去會會她。”甘雲夢沉了臉,將肩膀上的披風係的更緊。
“我要見甘雲夢,華世宜!天理昭昭,她們害死我夫,還想害我兒子,該死,該死,我咒你們華家家破人亡!哈哈哈哈。”
還沒到門口,甘雲夢就聽到了這惡毒的咒罵聲,小廝無奈,“她就是這樣喊著,我們都拿她沒辦法。”
甘雲夢隻是輕哼了一下,快步走到了門口。
韓琴赤紅著眼睛,誰敢靠近就咬誰,嘴裏罵罵咧咧,隨後她看到了在雨中走來的甘雲夢,她喉間溢出痛快的笑意,咒罵聲剛要出口,甘雲夢已經跨上了台階,扯過她的衣領“啪啪”就是兩巴掌,用力十足,將她打爬在了地上。
“怎麽,喻家的人死絕了,便以為我師家也無人了麽?”甘雲夢打完她,手迅速收攏到了袖子中。
韓琴被打蒙了,有片刻的情思清明,“你打我?”
“不服氣?我告訴你,閻王爺想收的人,天打雷劈也得收,喻良洲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裝瘋賣傻死一百次,你喻家也翻不了身,來人,把她給我捆了,給喻家送回去。”
“你別走!”韓琴吃呀咧嘴的又要撲上來,立刻被小廝摁住。
甘雲夢側過身,黑緞所製的披風將她的身形拉的很長,她垂眸望著在地上的韓琴,“你應該慶幸,我身子骨不好,若是好,照我的脾氣,非得抽死你這張爛嘴。”
“啊!——”韓琴尖叫起來,被小廝用破布堵住了嘴。
“都給我記住了,這種醃臢貨,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教你們怎麽對付。”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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