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塞
衛卿沒喊停，伶人們就得繼續演。
華世宜的目光從喜帖上流連輾轉，就差看出個洞來，衛卿一邊看進度，一邊涼颼颼問道“怎麽？他們成親，你這幅樣子是打算去送葬呢？”
“說什麽呢，我隻是在想，他們一個是心中有人，一個無心待嫁，豈不是成了怨偶麽？”華世宜蹙眉坐了下來，順手拿了衛卿桌案上的杏仁果脯。
衛卿見她嚼地自然，心中有種略微的暢快疏散開來，“人家門當戶對，有那麽一點……郎才女貌吧，你有什麽不滿意的？還說人家怨偶。”
華世宜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不跟你鬥嘴，是認真的，我出宮前，阮小姐曾今哭著跟我說過，紀家小公子心有所屬，而且為了這門婚事還去命婦院大鬧了一場，說回去取消婚事，怎麽現在這喜帖都發出來了？”
“不僅發出來的，就在三個月後，估摸著這堤壩修成咱們回京沒幾日，就能參加他們的婚禮了。”衛卿涼涼道。
華世宜哽住，“紀家小公子怎麽突然轉了性了？”
“他怎麽會轉性，估計是他那老爹將他捆著去阮家道了歉，然後讓陛下賜婚了吧，板上釘釘的事，文官武官聯姻，那可是陛下樂見其成的好事。”衛卿看著她一臉擔憂的臉色，淡淡道。
“如此這般，阮小姐就更不能嫁給他了，據我所知……他……”華世宜不知道背後說人好還是不好，尤其是衛卿又是當事人其中之一，突然不知道怎麽措辭合適了。
“喲，欽差大人在我麵前什麽時候說話開始支支吾吾了，想說就說，沒的把自己給憋壞了。”
“……”這話怎麽聽起來自個跟他很熟悉似得。
華世宜揪著腰帶上的穗子，糾結萬分，隨後道“他不是喜歡文小姐麽？娶了阮小姐，兩個人都不開心，何必呢？親事雖然是父母之命，可是女子也應該有說不的權力，畢竟嫁為人妻，女子的一生就隻有夫君孩子，而夫君卻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妾室，加上外麵數不清的紅顏知己，這不公平。”
衛卿垂眸，“他兩年前求娶過文薰，文家沒同意。”
華世宜點點頭，“料到了，文小姐心悅之人是你，她與紀家小公子那些事，我不想插手，也不關心，我擔心的是阮小姐。”
衛卿的手剛碰到果脯，就停了下來，“她嫁給誰，都不可能是自己做主的，璞瑜人不壞，婚後若談得來，想必也能相伴到老。”
“可若是談不來呢？他為了一個文小姐，能當眾給未婚妻臉色看，揚言悔婚休妻，我並不覺得阮小姐嫁給他，會有所謂的幸福可言，相爺不是女子，不懂女子心中所想，換言之，相爺想跟自己的伴侶一生怨懟麽？”華世宜問道。
衛卿心思恍惚，湊過去看著她，“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歡被人操辦的婚事？那如果你有呢？”
華世宜蹙眉，沒想到他會把話茬帶到自個的頭上，隻是聳聳肩，“我說過了，這種事沒發生前，我都不喜歡去想，自尋煩惱的事情啊，沒必要做。”
“那我非要問呢？”衛卿倒是對這個問題很執著。
華世宜小臉緊皺，好似真的在思考，“雖然我沒有訂親，不過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個人，我會本能地……不喜歡他吧。”
衛卿一怔，臉色變得極其複雜難堪，仿佛有人突然掐住了他的喉嚨，讓他喘不上氣來，片刻後，他眼眸垂下，苦澀道“也是，依照你的性格，心裏八成怪那個人，好好地幹嘛出現吧。”
“也不是，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突然成了最親密的夫妻，能做到相敬如賓就已經很難了，何況還要心中有他呢？我覺得相爺應該能懂我這種感受才是啊，你對未來的夫人不是要求必定是才女麽？不求家世相貌，陛下若是給你選了你不中意的，你肯定也不喜歡。”華世宜一副感同身受的嘴臉，衛卿隻覺得掐住喉嚨的那隻手，已經去掐他的心口了，不然自己怎麽覺得那麽喘不上氣，感覺像死了似得。
“相爺，我的圖！”華世宜伸手過來搶走衛卿已經不知覺捏皺的卷軸，她沒心沒肺地將褶皺的地方撫平，滿心滿眼的埋怨，“你小心點，弄皺了怎麽好？”
衛卿移開視線，“別唱了！都給我滾下去！”他的怒氣來的莫名其妙，那些伶人唱到一半，隻能驚嚇著告退。
華世宜默默坐到了旁邊，“相爺，麻煩你把這看完，若有疑問，我去檢查，若無疑問我要回房了，天天在壩上很累的。”
衛卿瞪了她一眼，這該死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生氣？！
華世宜眨巴眼睛，眼神中閃過的鄙夷分明是在說，這世上怎麽會有脾氣這麽差的男人？！
衛卿撫額，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三次，才拿過卷軸粗略看了兩眼丟給她，“沒問題，反正你日子也選好了，爆炸點也選好了，直接炸了不就成了。”
“我怕出亂子，相爺，要不，明日你去一下吧？”
嗬，有事的時候，相爺相爺，多尊重他不知道，沒事的時候衛卿！衛相！要多嫌棄有多嫌棄，女人，嘖。
“欽差大人，這點小事也讓我去？我不幹。”衛卿向後一靠。
“為什麽，之前咱們不是合作的很順利麽？雖然是小事，但你隻要抽那麽一丁點的功夫去鎮鎮場子就好啊。”華世宜急躁起來。
“殺雞焉用牛刀，我心情不好，不想去。”衛卿眼皮一掀，華世宜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相爺真不去？”
“不去。”
“不去就不去，不知道又發什麽脾氣。”華世宜自顧自爬了起來，想了想又不解氣，回頭盯著衛卿道“相爺，我想了想，你還是有人指婚的好。”
“此話何解啊？”衛卿半死不活的語氣。
“這樣那個姑娘就沒悔婚的可能了！”
“……”衛卿片刻怔忪後反映了過來，玩味地笑道“每每說話驚世駭俗的欽差大人，原來也會服從於指婚啊，怎麽？照你的意思，陛下指婚讓你嫁，你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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