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衛相
八名宮女不愧是清思殿出來的，不必華世宜張口，就已經為她張羅的妥妥帖帖，而且她們對自己極為恭敬，有一種……她已經是當大官的錯覺了。
“砌香鹹酸一行，香藥木瓜、椒梅、香藥藤花、砌香櫻桃、紫蘇柰香、砌香萱花柳兒、甘草花兒。脯臘一行，肉線條子、皂角梃子、蝦臘、肉臘。還有垂手八盤子、瓏纏果子一縷、鮮蝦蹄子羹……”
華世宜坐在餐桌前，聽著她們報菜名，再將目光挪到了自己的桌子上，抽了抽嘴角，“我吃不下那麽多。”
宮女始終保持著合適的微笑，“小姐嚐一口就是這些菜的福分了。”
阮盼進門的時候，就看到了華世宜餐桌上的排場，和自己手裏尷尬的點心，她都已經有珍饈海味了，還能看得上自己的點心麽？
華世宜見她卻感覺來了救兵，忙起身招呼，“阮小姐，趙小姐來的巧啊，還沒用膳吧，來來來，快坐下一起吃。”
原本打算伸手攔人的宮女聞言放下了手，垂首站立兩旁。
阮盼看了看她們，才入內，明明她自個出身比華世宜高，卻有一種，自慚形穢，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的尷尬感。
趙曼張了張嘴吧，看著自己踩著的地毯，心中肉跳，這地毯可是貢品！天山雪狐的皮毛，居然拿來當地毯！？
還有這屋內掛著的幔帳，沒看錯的話，是月影綠羅錦吧？！三十個工匠半年才能織成一匹，這裏到底是放了多少匹？
趙曼能看出來，阮盼自然也看到了，她還沒來得及如何組織措辭，華世宜就拉著她坐下了。
“千萬別跟我客氣，坐下吃飯吧。”
阮盼僵硬地看著華世宜，如果不是陛下是女人，她都懷疑陛下是看上華世宜了，這寵愛，不下於衛相了啊！
“阮小姐，你愣著幹嘛呀？吃呀。”華世宜純粹抱著自己不能撐死也不能浪費的心態再給阮盼夾菜，而阮盼則是坐在那滿腦子想著華世宜要怎麽對付她。
她看著碗裏越來越高的飯菜，哪裏還有胃口？隻想求饒。
“華世……華小姐，昨天的事情。”阮盼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昨天？咱們不是說好了麽，過去就算了，你幫幫忙，吃幾口菜成不。”
“算了？”阮盼再問了一遍。
“對啊。”
阮盼都快哭了，眼裏蓄了一包淚，“世宜，你真是太好了，剛才快把我嚇死了。”
“嗨，不哭不哭啊！吃菜要緊。”華世宜往她嘴裏塞了個雞腿。
一頓飯後，阮盼總算感覺到華世宜不是在跟她開玩笑，而是真的沒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這下也放開了許多，摸著屋內的各種器皿，嘖嘖稱奇“果然嘛，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就是皇宮，世宜你的命可真好，陛下對你真是沒話說。”
華世宜正在書架上找書，隨口應道“陛下多賞我點書更好。”
“你手裏的那些就是孤本了，還想要多少！”阮盼翻了個白眼。
“好書呢，是不嫌多的！”華世宜笑吟吟，卻突然聽到了有馬車停下的聲音，在這內宮，誰敢坐馬車？
她放下書，走到門口，命婦院的院門並未關閉，隻能看到有大批的宮女內宦簇擁著一個人進了隔壁的集賢殿，華世宜正納悶，阮盼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唔，看來是衛相從少陽院回來了。”
“衛相留宿宮中？”她還以為，衛相隻是去少陽院用膳在此處小憩罷了。
“他經常留宿宮中的。”阮盼還怕兩邊的宮女，附耳上前，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他們都說，衛相能一來就當丞相，是因為他是陛下的男寵。”
男寵？華世宜滿腦子都是那天遇到的柳懷憐，“衛相長得不錯麽？”
阮盼跟趙曼身子向後傾，一副你怎麽一點世麵都沒見過的樣子，大聲道“盛京第一美男子！”
“哦~”那當男寵也蠻合理的，隻是陛下看起來，並不會因為男人長得好就給這麽大權勢的人啊，難道自古以來當皇上的，都躲不開美人？
“你若是見過衛相，一定被迷得五迷三道，盛京不管是出閣的還是未出閣的，下至五歲少女，上到八十歲婆婆，就沒有不喜歡他的。”趙曼說到此處，臉上紅暈飄過。
“是不是誇大其詞了啊，這不是妖孽麽？”華世宜腦海裏已經浮現出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臉，左右想不出這種人如何能當好丞相，算了，本來他就當不好，買官賣官一把手，就算長得不錯，也是個奸臣佞相。
正說著呢，隻見文薰打開房門，向院門走去。
阮盼連忙叉腰道“哈？她可真耐不住啊，大半夜的送上門去。”
華世宜撓撓鼻子，“咱們這麽看不大好吧？”
“我們是光明正大看的，又不是偷偷摸摸。”阮盼理直氣壯。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華世宜打算回去看書，沒想到又被阮盼抓了回來，三人靠在門口，探出半個頭暗中觀察。
“額，阮小姐。”華世宜被阮盼壓在下麵，聞著她身上的脂粉香，有些尷尬地出口。
“噓！”阮盼聚精會神盯著門口，隻見文薰在門口等了會，回頭看向了她們這邊，隨即淡淡轉開，直到聚賢殿的院門開啟，也不知道說了什麽，總之文薰福了身子就默默回來了。
“哈哈，我就說嘛，衛相不會見她的！”阮盼得意一拍掌，華世宜差點被她拍出內傷。
“又沒考上榜首，衛相才不會看她呢。”趙曼酸溜溜說完，突然盯著華世宜看了起來，華世宜堪堪直起身子，見她神情古怪，不由給自己倒了杯茶，“趙小姐幹嘛看著我？”
趙曼坐到了她對麵，端詳著她，“華小姐，你仔細打扮一下，比文薰要美呢。”
阮盼也坐了下來，認真點頭，“嗯，是個美人坯子。”
華世宜不明就裏，好好地誇她作甚？
隨後，趙曼鄭重其事道“衛相要娶天下最有才華之女，放眼天下，榜首就在眼前，衛相要娶的是你呀！”
“噗！——”華世宜口中的茶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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