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隆寵
這一日，華世宜過得不算漫長，午後小憩也是在偏殿讓宮女們伺候著入睡。
司馬淳手撐額頭，閉目養神，岑湘端了一碗補品，放在了案上，上前替她揉捏，司馬淳緊縮的眉頭鬆開。
“陛下已經連著好幾日都不曾好好歇息了，何必在勞心勞力的親自培養她們，下派到各部去，也不錯了。”
“是要下派的，隻是，不看看她們適合哪一部，如何下派。”
“是岑湘考慮不周。”
“你不是考慮不周，而是為了我考慮太多，遮蔽了眼前我所需要的。”司馬淳拍了拍她的手。
“陛下因為公卿們的反對，還是破格讓他們的族女入宮，若陛下不放心，大可再選。”岑湘低聲道。
“初選，就剩下一個華世宜，還是我欽點的，若非她那文章實在是太過驚豔，你以為，她能進來麽？”司馬淳歎氣，眼眸中閃過精光，“你去把華世宜今日有寫過的舊案，拿上來我看看。”
“喏。”
岑湘到了華世宜案前，將她所改過的呈送到了司馬淳麵前。
司馬淳看著她的娟秀字跡，好半響沒出聲。
“陛下，怎麽了？”岑湘見她神思恍惚，問道。
“沒什麽，隻是覺得像，太像了。”司馬淳將華世宜寫的紙抽了出來，“她說，凡官員上任，大張旗鼓，勞民傷財，就為迎接之禮，驚動百姓，是一大過錯。”
“可官員上任，祭天祈福，勞全縣百姓相迎，本就是俗禮啊。”岑湘不解。
“你看看，她是怎麽說的？”
岑湘接過，隻見華世宜在上麵寫道“一縣之事，一民安憂，皆為縣令之責，擾民傷財，何為父母官？”
“陛下……”岑湘蹙眉。
“是不是想到了師太傅，他當年也是這樣。俗禮，本就是人定的。”司馬淳幽幽道。
岑湘低頭笑道“像，像極了，陛下很滿意她？”
“你這幾日不是一直盯著她麽，她在院內做了什麽，你應該都知道。”
“是，華小姐聰慧機敏，卻沒有驕矜之心。”
“從今日開始，你凡事都給她最好的，跟其他的人不要一樣，吃穿用度皆照最高女官的規格來，要對她好的格外明顯，再從庫房裏挑上等的好物給她添置，要讓盛京上下，都知道，禦前女官華世宜是如何受寵，知道了麽？”司馬淳戳戳桌麵，吩咐道。
岑湘點頭，“岑湘明白了，陛下是要試探她。”
“機會我給了，能不能抓住，就看她了。”
女帝並沒有在清思殿待很久，等有朝臣前來覲見時，便出殿了，華世宜她們等岑湘來帶回命婦院時，已經是申時，一路上岑湘都沒說話，等快到時，見有十幾個內宦在前後忙碌，收拾起對麵集賢殿，更有十幾名宮女前後抱著嶄新的被褥進門。
“尚儀好。”宮女們瞧見岑湘，紛紛行禮。
岑湘頷首，“太子殿下稍後會來請衛相前往少陽院用晚膳，必須盡快收拾好，別讓衛相不滿意。”
“喏。”
文薰嘴角上揚，心中有些雀躍，阮盼看在眼裏，嘴角噙著三分譏諷，湊上前道“衛相得寵，時常住宮內，如今跟咱們對麵院落，你可不要忘了分寸啊。”
文薰眼眸一沉，昂起頭來，並不理會阮盼的酸言。
岑湘進了命婦院，轉身道“諸位小姐今日疲勞，各自回房歇息吧，至於華小姐，如今您住正房，東西都已經備齊全了，您瞧瞧有什麽不滿意的，盡管吩咐。”
華世宜納悶地看向諸女，“我？一個人？”
“是啊。”岑湘含笑，與方才的態度截然不同。
阮盼瞪大了眼睛，這正房一直空著，如今給華世宜一個人住，這是什麽道理？
“岑尚儀，華世宜怎麽可以一個人住正房？”趙曼開口問道。
“陛下口諭。”
諸女不敢再言，各自對視了一眼，皆有思量。
華世宜覺得背後的目光有些銳利，她提裙而上，一進正房，就被其給嚇到了，地毯軟的以為自己踩在了雲上，她怕鞋子弄汙，隻好跳到了一旁，踩在磚上走。
房內布置的很好，有股說不出的清雅，不過她最喜歡的是書房裏的書架上，都是一些自己想看未曾看過的書，不由驚喜轉頭，“岑尚儀，這裏的書我都能看麽？”
“屋內所有的東西，都屬於華小姐了。”
華世宜捧著書不放，“多謝陛下。”
“這裏的八名宮女，是清思殿出來的，侍奉陛下多年，如今撥過來伺候華小姐，有什麽吩咐，隻管找她們便好。”
華世宜見到原本跟著她們的宮女都進了門，齊齊拜倒，動作整齊劃一，腿上一軟，向後退步，“清思殿的宮女？”
“奴婢們見過華小姐。”
“起來吧起來吧。”華世宜應道，轉身看向岑湘，為難道“岑尚儀，陛下何故如此啊？”
“陛下的恩典，大家求都求不來呢，我還有要事在身，明日再見。”岑湘說罷告退，還是以尊禮。
華世宜站在門口，看著岑湘越走越遠，回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八名宮女，頓覺一個頭兩個大。
阮盼在屋內走了兩圈，又探出身子看了半天，回頭一屁股坐了下來，“憑什麽啊？華世宜去住主屋，那文薰不是也一個人一間房了麽？便宜她了。”
趙曼甩了甩帕子，“華世宜是榜首，陛下今日隻跟她一個人說話，我看啊，咱們馬上就會被派遣回家了。”
“胡說八道，怎麽說也會有個官職的。”阮盼瞪了她一眼。
“那你說怎麽辦？哎呀，她如今這般得寵，你看到沒，岑尚儀對她用尊禮，你昨日真不該得罪她。”趙曼說完，阮盼才覺得後怕，“是啊，這才第一天，陛下就這麽疼愛她，哎呀，完了完了，我該怎麽辦呀。”
“要麽，咱們去賠罪？看華世宜也不像是文薰那樣得理不饒人的。”
“我怕她……不接受，還給我穿小鞋。”
“你怕什麽呀，說到底，她被你關起來不也好好地回來了麽？又沒少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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