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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8章 李長庚的人生際遇

  趙雲點點頭,心裏記下了。


  感覺兒子並沒有多少沮喪的情緒,趙王氏微微有些疑惑,不過她倒也沒有刨根問底,她覺得兒子或許有辦法。


  不過,她隻認為趙雲會在會票上動腦筋、做文章,而沒有想到趙雲會有別的打算。


  看著趙雲慢慢地喝著茶,她這個做母親的,莫名產生了一些陌生感。似乎兒子一言一行所散發的氣息,都隱含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威嚴。


  不過,趙王氏會給自己這種感覺,找出合理的說法。


  兒子身為大周官員,在東瀛小國那裏,舉手投足自然要有天朝上國的風範,時間久了,氣勢自然養成。


  次日一早,熊偉登門感謝趙雲幫他張羅了一百匹馬,解決了今年的指標問題。二人閑聊了片刻,熊偉起身離去。


  趙雲將對方送出大門,看著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嘴角露出冷笑。


  熊偉在看似不經意的閑聊中,不露痕跡地套他的話。


  這種伎倆對於權柄日盛的趙雲而言,簡直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熊偉先是談及馬匹,從對那百匹的馬的讚美,講到希望以後能自己去領馬,不敢承擔趙雲太多的人情。說出這些話,趙雲還沒有產生警覺。因為,在這個時代,送貨上門,可不是賣方的服務內容,更不是義務。


  可是,對方提到自己一個朋友想開一張一萬貫的會票。


  當趙雲問他開票人是做什麽買賣時,熊偉卻突然卡殼了,這就引起了趙雲的注熊偉顯然把會票當成了“交子”(銀票)。


  私人能夠在錢鋪兌換使用“交子”,但是會票是點對點服務的有價票據,不是能隨到隨取的,而且會票是大數額、異地支取,它不可能是私人能夠接觸和使用的。


  可是,熊偉口中說的是一個朋友想開會票。這個朋友當然可以是某個店鋪的代理人。


  然而,熊偉聽到自己問對方做什麽買賣時,卻表現出猝不及防的茫然無知。


  要知道這兩年來,隻有趙家金銀鋪使用會票,所做的業務都是官府的大宗銀錢生意,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有“會票”這類東西的存在。


  如果知道,也一定知道會票和“交子”的區別。


  那麽問題就出來了。熊偉既然不知道會票的運作,他又是從哪裏聽來“會票”這個詞呢?

  聯係到趙王氏和趙雲說起的事情,趙雲對此的解釋就是,有人告訴熊偉會票的事情,卻又沒有和盤托出。所以,熊偉對會票一知半解,不得其詳。而熊偉知道會票是趙家的生意,所以在言語中向趙雲試探。


  李長庚!熊偉十有八九是從李長庚口中得知了會票之事!


  至於李長庚的那兩個夥計,不可能知道會票的秘密。


  因為他們是趙雲和李長庚之外的第三方。李長庚不可能冒著違反保密文書的風險,和夥計談論會票。


  而且,一旦夥計也知道會票的秘密,李長庚就沒有了待價而沽的本錢。


  熊偉是福王趙與芮的人。那麽,能讓李長庚不懼官司和賠償的後台,就呼之欲出。


  沒想到是趙與芮盯上了趙家會票業務。


  這個當今皇帝的親生父親,自然可以拉走戶部和兵部的生意,也隻有這樣地位尊崇的人,才可以讓李長庚無視趙家的追責。


  此事若是落在任何人頭上,都隻能吃啞巴虧,但是惹到了趙雲,就不會這般如意了,至少那三個背叛趙家的人,是自尋死路!

  熊偉走後不久,趙忠瑞來見趙雲。


  二人在書房內聊了半個時辰後,趙忠瑞離去。


  趙雲在房中寫了一封信,以賭封口,蓋上自己的印,喊來津田美緒,讓她送到崇明島,當麵交給彭天旭。


  又過了幾日,是嫡長女趙寧熙滿月的日子。這樣的日子,不比抓周,隻是自家嗨,可是柳家也來湊熱鬧,送上了賀儀。


  來人是柳靈風。他圍著趙雲,磕磕巴巴地說了一些連自己都臉紅的恭維話,然後就不再言語。


  趙雲知道柳家兄弟的德行,當初為了當官,不惜惡心妹妹,也要強行借錢,去攀附權貴。今天,對方連自己給孩子過滿月,都巴巴地趕來湊熱鬧,自然是想通過自己得到一些好處,當下他也裝聾作啞,懶得理會。


  柳靈風見趙雲對其不理不睬,隻好賠笑幹坐了一會,又擠上桌子吃了一頓飯,然後悻悻離去。


  隨後幾日,趙雲宅在家中,陪著父母妻兒,安享天倫之樂。


  期間,馬宗漢來拜訪,趙雲回訪。


  在飯桌上,趙雲和馬宗漢談及朝局,談及家事,談及司馬衛。


  得知司馬衛果然去了李庭芝手下做事,如今是一名營指揮使。趙雲為這位老朋友感到晞噓,希望他能避開血光之災。


  日子過的飛快,眨眼到了除夕。


  除夕是皇宮大內對妃嬪家人女眷的開放日。今年除夕,趙王氏抱著趙宗武去見大內,給趙香兒拜年。


  上午,皇城大內,福臨宮。


  趙香兒端坐在炭盆旁的圓桌前。桌上的銅鏡照出了她的容顏:方額廣頤,眉目修長,低胸的綺羅衫子,金色的披帛繞肩曳地,外罩白色裘皮夾襖,雍容中自有一股柔美。


  趙香兒年方二十八,在大齡剩女泛濫的後世還被叫做姑娘,不過在這個女子十四歲就婚配的時代,卻是妥妥的徐娘了。


  此刻,她白晳的頰上帶著兩酡嫣紅,興奮中似乎帶有了幾分醉意,可是一雙眸子卻又清又亮,看不到半點朦朧。


  除夕前來宮中探望的名單,都由內侍通報給各個院子裏的。趙香兒得知母親帶著一歲多的侄兒過來,喜歡的整整一天坐臥不安,一會照照鏡子,一會扶窗對外張望。


  這份焦急等待在見到趙宗武後,化為發自內心的歡喜和止不住的笑意,真切意識到自己做了姑姑的趙香兒,接過母親懷中粉雕玉琢的小人兒,更是愛不釋手。


  “宗武,宗武,你那不著調的阿爹怎麽就給你起這麽不著調的字?嗯?”趙香兒親吻著趙宗武粉嫩的臉蛋和軟軟的頭發,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寵愛。


  趙王氏看著女兒和咯咯傻笑的孫子,心中卻在歎息。


  因為趙香兒,趙家從一介商賈成為外戚,父親、弟弟和家中生意得因此受益,可是女兒卻在皇子夭折後,鬱鬱寡歡,失了寵幸,再沒有能讓官家的心停留在自己身邊片刻,如今看著女兒對侄兒由衷的喜愛,可知平日裏這個院子多麽孤單寂寞,趙王氏心中對女兒的憐惜更甚。


  同是除夕,總是有一些人沒有和家人在一起,也總有一些人的除夕過的比其他人驚心動魄。


  就在趙香兒逗弄趙宗武的這天夜裏,平江府的一間宅子裏,一對母子卻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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