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5章 大舅子帶來的人
酒席間,趙雲說了些保重的話,便隻是喝酒。
司馬衛知道趙雲的心情,內心感激對方對自己這麽多年的照顧。千言萬語也隻能化為一碗碗酒水,進入彼此肚腸。
一晃眼,時間就到了趙宗武的周歲生日。
這一天陽光晴好。
午時,趙宅院門口車馬粼粼,人頭攢動,趙雲和弟弟趙玨站在門口迎接前來祝賀的親朋好友。
主客雙方互相說著文縐縐的祝福和感謝的話語,一派其樂融融的場景。
趙顯祖隻有貴客臨門時才親自出來迎接。
趙雲來到大門時,趙顯祖已經陪著已到來的年長親友以及上官同僚去了書房,喝茶閑聊。
親家柳堂和上官太仆寺正也在其中。
趙雲站在趙宅大門口。
他身材挺拔,相貌清俊,穿著著一件青色長衫,有一股子堅毅幹練的氣質,引起了數年不見的親戚的稱道議論。
在他們的眼中,趙雲這兩年的改變是極大的。
趙雲在門口拱手接待來賓,站了沒多久,就等到自己的那些好友,司馬衛、馬宗漢以及以前經常往來的公子衙內。
那些家夥紛紛下馬下轎,高聲暄嘩,遞上禮單。
趙雲被他們簇擁著,進入一間二進的廂房吃茶,留下趙玨、鐵塔兒和石井太郎守著門口。
大家落座寒暄之後,馬宗漢向趙雲介紹了自己帶來的朋友,一個名叫王亮,看上去三十左右,如今,官至江寧府秣陵縣正七品知縣。
對方在馬宗漢結婚的那天來臨安祝賀。今日聽聞馬宗漢給一個好友的孩兒過“抓周”,便一同前來祝賀,算是進入臨安勳貴圈子裏,擴展一下人脈。
原本王亮不知道趙雲的身份,也不好意思直接問馬宗漢,現在通過馬宗漢介紹,才知道趙雲隻是太仆寺的馬倌,不禁大失所望。
即便對方有著皇親頭銜,可是周朝對外戚的諸多限製,與他而言,和趙雲交往,並沒有什麽實在的意義。
趙雲從王亮頹然失望的目光中,看出對方的想法,淡淡一笑,不以為意。
隨後,馬宗漢又給趙雲介紹另一人,建康府兵馬司左司寇參軍林伯山。
此人倒是對趙雲另眼相看,原因無他,武人好馬而已。
就在趙雲和諸位新舊好友挽臂寒暄之時,鐵塔兒走進廂房,俯身衝趙雲的耳邊低語。
趙雲聞言,收斂了笑容,目光漸漸陰冷,握著扶手的手掌用了用力,隨後,低聲吩咐了幾句。鐵塔兒聞言,躬身出門。
屋內人看到這一插曲,都有些詫異。
不過見趙雲抬眼之時,已是笑意盎然,便不去詢問,倒是林伯山麵有思索之色。
他並沒有趙雲身上看出什麽,倒是從鐵塔兒的行為舉止上,看出了隻有戰陣上才會出現的鐵血之風。
馬宗漢是個熱鬧人,看出趙雲神色不渝,便問其原因,趙雲搖頭歎氣,略一思忖後,苦笑說,自己的一個大舅子帶著一個討厭的家夥來,實在令人糾結。
眾人聞言,相視苦笑,目中都是理解。
他們都是官宦人家,攀折他們這些富貴的窮親戚也有不少。
那些人一心想占便宜,看著生厭,卻也礙於情麵,不能怠慢,否則對方就到處編排你的是非,壞你名聲,實在是令人無奈。
這邊正聊著,趙玨走了進來,說道:“大哥,柳家大郎帶貴客來訪,請你去見”柳家大郎就是柳靈風,就是趙雲剛剛口中的“大舅子”。
對於此人,趙雲的觀感很不好,上次為了讓向柳北借錢一事誣陷朝雲偷竊,趙雲就不再將對方視為親戚,結果他家老二又圖謀自己的運錢船,勾結屠華給趙騏下套。
對於這樣的親家,趙雲沒有放狗將其趕出去,已經是寬宏大度了,對方卻在他麵前拽資格,讓自己過去見他,真當自己是好欺負的?
趙雲懶得去理會這種人,隻說自己這邊在招待客人,讓趙玨自去應付。
卻不想,趙玨前腳剛走,後腳又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相貌端正的青年。
那人走了進來,衝趙雲拱手恭喜。
伸手不打笑臉人,趙雲見擺脫不了對方,便笑著起身,指著屋內一張空位,邀請他坐下。
柳靈風卻沒有去那個位置,而是輕咳一聲,閃過身去,介紹身後一個身材矮小之人。
那人身穿錦袍,膚色有些黑,身材不高,一雙眼睛如鷹隼般銳利。
“大郎,這位是許自許先生,也是出自太學,算是某的師長。”柳靈風介紹道。
柳靈風對許自要求不要說出他的官職,頗為滿意。雖然他骨子裏趨炎附勢,可是麵子上,可不想被人說出攀權附貴之徒。
“哦,”趙雲站起身,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拱手笑道:“許兄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嘴裏說著話,心裏卻起了警覺。
自己殺了他的內弟屠華,應該不會走漏風聲。若是不為屠華,那麽對方今日來所謂何事?
柳靈風沒有說對方官名,顯然是受了對方的吩咐。今天,自己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唱哪一出。
雖然許自沒有表露身份,屋內卻有人認識,隻見一直沉默不語的王亮忽站了起來,走到許自前麵,行了一個大禮道:“原來是許轉運使,沒想到在這裏遇見,幸會,幸會!
許自似乎有些不在狀態,柳靈風介紹他給趙雲後,他總是回頭張望,像是在找人,直到王亮又喊了一聲,才醒悟過來,看了對方半天,才認出對方。
許自的遲鈍,顯然令王亮有些錯愕,自己此次前來臨安“公幹”,就是來抱賈相國大腿的,而這個許自兩天前才收了自己一千貫的孝敬,怎麽今天見麵,半天才認出自己?
雖然心中不滿,可王亮麵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伸手請對方坐下,轉身卻發現屋內除了趙雲起身外,並沒有他人起身。
這屋子裏,趙雲身後那個主人位置是不能坐的。他旁邊是馬宗漢,那是馬參政的孫子,地位比許自還高,趙雲另一邊是司馬衛,看他翹著二郎腿的模樣,不是官職大,就是有靠山。
王亮的眼珠在屋子裏快速掃了兩遍後,發現其他陌生麵孔聽到“轉運使”三個字,沒有肅然起敬的表情,隻好尶尬地指著自己的座位,邀請許自。
看著王亮越俎代庖,趙雲冷冷一笑,和許自拱手見禮後,便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見許自落座,柳靈風走到靠門的座位坐下。
臨安就這麽大,屋內的人,他都有過一麵之緣,自己雖然是江陵府通判,在地方權力甚大,但是在眼前那些公子王孫麵前,他可得不算什麽。
隻是給許自讓了位子的王亮,卻有些尶尬了。屋內已經沒有他的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