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4章 你自己體味吧
“病逝了?怎麽可能,我年前還看到他身體好得很!”前田光一怔,隨即唯哮道。
“家老……”伊勢三郎抬頭,忽然瞥見平左衛門眼中的寒芒,連忙改口道。
“前……前田光,你怎麽能這樣和家主說話?前家主的確在一個月前病重不治……如果,你還是伊賀家的人,就趕快因自己的無理向家主賠罪吧!”
伊勢三郎神情焦急,大聲嗬斥前田光。
前田光看著高痩漢子,轉頭看了看伊勢三郎,忽然間,仿佛明白了一切,驀然哈哈大笑。
笑聲淒厲如夜梟嘶鳴,驚得殿外夜鳥撲棱棱亂飛。
大笑之後,前田光猛然起身。
高痩漢子見狀,腳掌微不可查地後退半步。
那是一種側步防備的步伐,與此同時,屋頂塌陷處,探出幾支箭弩,對準下方的前田光。
斷牆外也傳來瓦礫石子,被踩壓破碎和滑動的聲音。
前田光對這些視若無睹,起身衝著伊賀家主居住的方向,伏地大拜,而後起身,整個人的精神陡然一變,剛才的悲哀如同曇花一現,重新恢複如冰的冷酷。
“我自離開伊賀家,就不是伊賀眾,因此不需要拜見新家主。”
前田光無視伊勢三郎眼神中的焦急,看著高痩漢子冷笑道:“平左衛門,我是代表平洋守護而來,傳守護大人命令。”
“平洋守護杜大人,令伊賀眾家主,十日內,交出刺殺平洋軍將士的凶手!”
“平洋守護?”平左衛門眯起眼睛,問道:“你不是在宗尊親王殿下身邊效力”說到這裏,他眉頭一皺,像是發現某個天大的秘密,訝然道:“難道宗遵親王站在那群周賊一邊?”
宗遵親王是天皇的代言人。若是他和那群周賊聯手,事情就不簡單了。
前田光沒有回答,隻是冷冷盯著對方。
“十天交人?”平左衛門嘴唇翹起,嘲諷道:“如果我不答應呢?他們會攻打伊賀穀嗎?”
前田光見平左衛門開始笑出聲來,目光同情地看向這位新登上家主之位的家夥,幽幽地說道。
“平洋軍將從南麵瀨戶內海,登陸浪速(今大阪),攻打奈良。”
“登陸浪速,攻打奈良!”平左衛門嗬嗬冷笑聲,隨即脖子像是被猛地掐住,發出一聲短促的怪聲,瞪著眼睛看著前田光,半晌說不出話來。
“為何要攻打奈良?這和奈良有何關係?”半晌,平左衛門醒過神來,驚叫道。
如果對方攻打奈良,豈不是逼著奈良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伊貨眾不懼外敵,卻對幕府和奈良也不敢有絲毫的不敬,更別說給其中任何一方添惹麻煩。
這是誰想出的主意,怎生的如此歹毒?!
“怎麽,怕了?平陽守護胸有丘壑,豈是你們所能揣測的。”
前田光搖頭冷笑道:“幕府把你們當刀,平洋守護豈會和一把刀較勁。他甚至都不屑於找幕府。他直接去打擊奈良。其中的深意,你自己體味吧。”
“話已傳到,告辭。”前田光說完,無視一臉驚恐的平左衛門,邁步向殿門走馬宗漢的婚事辦得莊重熱鬧,在積善坊馬宅三進院擺了二十桌。
一大早,趙雲讓趙誠帶了豐厚的賀禮送了過去,到了婚宴時,才徒步當車,去了馬宅。
在酒桌上,趙雲看到了司馬衛。
二人一聊,趙雲才知道新娘子就是徐小娘,徐明溪。
徐明溪父親是徐德修,在理宗朝曾擔任太社令,現為荊湖提點五房公事,簡稱荊湖提刑,掌稽考荊湖一路刑獄,並監察官吏,權柄甚大。
這是門當戶對,強強聯合啊。
回想當初在建康街上,徐德修潑辣而嬌美的麵容,馬宗漢鞍前馬後的狗腿模樣,之後自己蒙馬宗漢熱情招待而傳授其泡妞之策,沒想到,馬宗漢如今終於抱得美人歸,趙雲真心替對方高興。
他忽然想起徐小娘的那方手帕還被自己拿了。如今也不知道擱在哪裏了。
遠遠看著婚禮上的媒灼大賓,趙雲心中歎息。對方請的是福王趙與芮。
自己前主當初結婚時,請的大賓是太仆寺正,被同是七品官階的馬宗漢甩了幾條街。
婚宴上亂哄哄的,趙雲等到和木偶般被人擺弄的馬宗漢喝了一杯後,借故離席而走,出門時,發現司馬衛也跟了出來。
趙雲知道對方有事找自己,便和對方進入路邊一家酒樓,要了一個雅間,點了酒菜,坐下小酌說話。
“有一陣沒看到李飛揚了。”兩碗酒下肚,司馬衛問起了李飛揚:“他還在臨安嗎?”
“我將他派去別的地方了。以後有事情和五叔聯係。他會給你安排人。”
司馬衛苦笑搖頭,給趙雲斟滿酒:“趙雲,你明白告訴我,那些經你手的軍械真的是賣去了東瀛,而不是賣到北地?”
“自然是賣給東瀛!我怎麽會幹資敵的事情。”趙雲皺眉看著司馬衛,從對方的神態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問道:“出什麽事了?”
“在蒙軍射向襄樊的箭矢中,發現我朝軍器廠生產的箭矢。”
“該死!”趙雲一拳擂在桌案上。碗中酒水散了一桌。
“竟然有這等事,真是,真是……”趙雲急怒攻心,一時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詞,來抨擊這種賣國行徑。
“……三衙和皇城司的人去查了沒有?”
“查個屁,肯定又是一筆糊塗賬。”
司馬衛惡狠狠地灌了一碗酒,沉默了一會,告訴趙雲,他已經疏通了關係,很快就會去李庭芝麾下帶兵。
“我不能待在臨安醉生夢死。”司馬衛瞪著血紅的眼珠子,扭頭看向窗外。窗外人來人往,一片繁華。
然而,在司馬味的眼中,趙雲卻看到了無盡的淒涼。
趙雲想勸說司馬衛,可是話到嘴邊,他還是忍住了。
這份帶兵征戰的選擇,無論是為趙周,還是為漢家百姓,他都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阻攔。
二人不再說話,低頭隻顧喝酒。
很快,壇中酒喝完,二人扶著肩膀出門,在一個路口,各自離去。
看著司馬衛踉蹌的腳步,趙雲忽然感到痛心。
趙周手下不是沒有敢戰之將,可是為何屢戰屢敗?
司馬衛曾和自己說多地方軍隊糜爛,吃空餉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今日又聽說周國生產的兵器居然出現在蒙古軍中。
就這般惡劣的環境。他還要去帶兵征戰。
他這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在這一刻,趙雲心中對遼東的計劃更加迫切起來。
隻有拿下蒙軍的大後方,牽製蒙軍南下的勢頭,那些如司馬衛一樣的愛國誌士,才能更多的保存下來。
隨後幾日,趙雲天天找司馬衛和馬宗漢喝酒。
馬宗漢得知司馬衛要上前線抗蒙,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