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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3章 平左家主

  北條時宗也是不得已,才采納了佐佐木泰清的建議,用這種見不得光的力量。


  之所以,說不得已,除了不夠光明正大外,還意味著幕府無法從正當的途徑維護自己的利益和威望,這事情若是傳揚出去,對幕府權威是嚴重的損害。


  所以,當佐佐木泰清提出這個建議後,北條時宗讓佐佐木以他自己的名義,雇傭忍者出手。


  潔白的月光,籠罩著連綿起伏的群山。


  稠密的樹林裏,陰暗如墨。


  前田光杵著齊人高的木棍,在黑暗崎嶇的林間行走。


  夜風呼號,周圍的樹影如妖魔鬼魅般晃動搖曳,他卻似毫無所覺,行走山間,步履輕盈。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眼前豁然明亮起來,月光灑下銀輝,照耀在林外的一座廢棄了的小廟上。


  廟很小,很破,隻有一間大殿,屋頂零落的茅草和簷下歪斜的柱子,讓人對它的安全性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前田光走向小廟,穿過已經倒伏在雜草中的院門,跨過已有多處坊塌的圍牆,來到油漆斑駁不堪的殿門,看著眼前的那扇岌岌可危的木門,前田光伸出手臂,停滯了一下後,敲擊出一種很奇怪的節奏。


  敲完之後,他手指關節,離開木門,停歇了三秒後,再次敲擊,敲擊的節奏變了,比之前反倒舒緩,時間也不長。


  發出信號後,他繞開立在麵前的木門,從敞開的那一麵走進廟裏。


  廟裏非但不黑,反倒和屋外一般明亮。


  月光從屋頂一個碩大的洞口照下,昂頭向上,仿佛人在井中。


  廟內除了中央的一座殘破的佛像外,四周空空蕩蕩,卻很幹淨。


  這一點,完全不符合外麵的破敗景象。


  牆壁土皮掉落,十分寒磣,卻沒有灰塵和蛛網。


  地板上也沒有任何因年深日久而常見的汙穢和油垢。地板上的紋理在月光下,居然依稀可辨。


  屋子沒有人,也沒有任何家具。


  前田光走到佛像麵前,沒有跪拜,而是從佛像腳下摸出一盞油燈。


  他掏出火撚子點燃油燈,然後將木棍橫在膝前,盤腿坐在如豆般的油燈邊,閉上眼睛,跟身後的佛像一樣,垂目入定。


  時間一點點過去,從屋頂照進來的月光從西牆移到了地板。


  當它從地板爬上了西牆時,小廟外終於傳來了腳步聲。


  來人也從敞開的殿門處閃了進來,動作同樣輕盈無聲,仿佛某個妖物從黑幕之下遊了出來。


  前田光睜開眼,對來人對視,片刻後,都從i宅異中緩過神來,同時說了一句,“是你?”


  來人是一個和前田光年紀相仿的老者,身穿一身緊身黑衣,滿頭斑白,皮膚如専樹一般皴裂,在如豆的油燈下,顯得更加蒼老。目光卻是極為犀利,像一把月光下的太刀鋒芒四射。


  前田光將油燈往身前移動一下,照亮身前的幹淨的地板。


  “沒想到,是家老您回來了!”黑衣老者走到那處地板前,衝前田光伏地行禮。


  “我也沒想到,現在是你來做這裏‘行走’。一路辛苦了……身體還好吧!”前田光嘴角罕見地流出一絲笑意,關切地問道。


  “托家老的洪福,我尚能勉效薄力!”黑衣老者抖動著業已雪白的眉毛和趙子回答,臉部肌肉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如果仔細聽的話,還會聽出他的聲音也有些發顫。


  “我已經不是家老了。”前田光拂了下衣袖,長長歎了一聲,眼神黯淡了一下。


  沉吟片刻,他看向對方的臉,說道:“長話短敘。我來這裏,是想去見家主的,有些事情本來是要直接和家主說,既然你來了,我倒是想先跟你打聽打聽。”


  “您請說,我洗耳恭聽。如果能回答的,一定知無不言。”


  “好。”前田光點了點頭,簡要地說起了那件刺殺事件,說完後問道:“我想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我們伊賀家幹的。”


  黑衣老者麵露為難之色,沒有出聲回答。


  然而,沉默就是答複。


  前田光臉色變得凝重起來。竟然真的是伊賀家忍者幹的!

  想到趙雲讓錢超傳給自己的話,前田光全身一片冰冷。


  他相信如果家主不交人的話,趙雲真的會派軍將伊賀家斬盡殺絕。


  可是家主怎麽可能交人出去,能夠執這種高難度刺殺任務的,絕對是伊賀家的中堅力量。


  作為純子的保護人,前田光要實時掌握任何與純子有關的情況,所以他曾偷偷見識了平洋軍的戰鬥力。


  平洋軍的炮戰和槍戰,他是看見過的。


  千米之外的雷霆打擊,百米之外的鋼鐵彈幕,那是任何肉體凡胎都不可能抵抗的。


  “這種事情,怎麽能做呢!”


  前田光以拳擊地,低聲怒喝道:“那支軍隊能打敗幕府聯軍,軍力之強,無人能敵,你們這麽做,不是自尋死路嗎?”


  黑衣老者見前田光衝著自己怒喝,心中一驚。


  在他的記憶裏,這位被稱為伊賀家奇才的家老,從來不喜形於色。現在,在自己麵前,居然擂著地板怒斥自己,顯然有什麽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可是,會有什麽事情呢?


  “家老,您不是在宗尊親王身邊嗎?”黑衣老者覺得自己應該問清楚,是什麽讓前田光驚慌,“那支賊兵的事情,為何讓你擔心?”


  “賊兵?”前田光瞪著眼珠,盯著黑衣老者:“伊勢三郎,你就不動動腦子,把幕府聯軍三萬人都擊敗的,能叫賊兵?難道你不知道,他們占據九州九國之後,還占領了出雲、石見、長門和周防四國嗎?這樣的力量,會是賊兵幹出來的?”


  伊勢三郎依然不解前田光發怒的理由。


  即便那支軍隊厲害,但是幕府不還掌控著大部分藩國嗎,頂多日後形成割據的局麵,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見伊勢三郎仍然是一副懵懂的模樣,甚至因無知而顯現的有些漫不經心,前田光喟然長歎。


  “你們這次殺的兩個人……你們或許還要暗殺的別的人吧。那些人不是你們能碰的……帶我去見家主吧。”


  “不必了。”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從廟門外傳來,隨即一個高痩的漢子踏步走進廟裏。


  來人身穿著灰色長衫,半腮濃髯如衰草,目光幽暗如鬼火,走路腳步卻極輕,竟是赤足而行。


  高痩漢子走到油燈前,目光幽幽地看著前田光,忽然撩衣下拜:“平左衛門拜見恩師。”


  伊勢三郎見此人進來,身體連忙在原地轉移方向,衝對方拜倒:“伊勢三郎拜見家主!”


  “家主?”前田光看到伊勢三郎對高痩漢子行禮,神色微微一怔,急忙問道:“伊賀家主呢?”


  平左衛門抬頭,神色雖然陰沉,卻很悠閑,淡淡看著前田光道:“前家主,一個月前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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