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1章 分田,私邸
趙雲自然是按照劇本的要求，應允了他們的一切要求。
在麵對麵相見時，趙雲看到那些老百姓骨痩如柴，衣不蔽體，憐憫心大起，竟然丟棄了事先準備好的台詞，非但應允了減少年貢的請求，而且還當場宣布全額退還前守護強行征收的前前納。
趙雲的決定，令那些觀望風向的莊頭和名主們受到震撼。他們紛紛趕到小倉城，請求拜見新守護。
趙雲逐個接見了他們，和之前的處置一樣，非但答應減少年貢，而且現場退回前前納。
接受了那些百姓涕淚橫流的謝恩後，趙雲要求他們回村後，宣揚此事，讓那些已經繳納前前納的百姓來小倉城，拿回春季被強行征繳的三年田租。
這個消息僅僅在一天內，就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了整個豐前國。
得到消息的豐前各郡各村的名主們，冒著風雪，扶老攜幼來到小倉城外，等待新來的守護大人接見。
小倉城的官衙外，人山人海，一片謝恩聲，一片歡笑聲。
減少年貢，退還三年田租的事情，將杜嶽的美名傳遍了豐前。
對，是杜嶽的美名，不是趙雲。
趙雲在實行分田政策之前，召集趙忠瑞、錢超等十多人開了一次會議。
除了分田外，還有一個內容，就是，今後在東瀛發生的所有和自己有關的事情，一律記在杜嶽名字下。
眾人聞言，隻是微微錯愕後便立刻明白，趙雲這是給自己弄了個假名，以防九州的周商將這裏的事情傳到臨安，為趙雲和趙家招禍。
就在百姓拿回三年田租，準備過一個踏踏實實的新年的時候，小倉城又傳來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太過冷酷，以至於整個豐前都嘌如寒蟬。
新守護杜嶽大人在全部退還豐前百姓前前納的第三天，突然拘捕了豐前國十一個莊園的領地名主（大地主），抄沒了他們的家產。
罪名是，以非法手段侵吞他人田地。
和築前一樣，豐前三麵環山，中間是一片衝擊平原。
在九州九個國中，豐前國無論是土地麵積，還是土地肥沃程度，都算是上等。
但是，數百年來，除了藤原家族的巧取豪奪，豐前擁有五六百畝以上田地的地主就多達十一個家族。
其中，最大的一個坐擁土地一千餘畝。
那些地主都有自家的莊園，蓄養了私人武裝。
但是，那些武裝力量人數有限，最大的也沒有超過百人。
那一點人數隻能對付抗租的百姓和打家劫舍的山賊，哪裏是趙雲軍隊的對手。
這個消息完全打懵了所有人。
當大多數百姓認為這是新守護借機鏟除前守護的支持者，私吞那些大戶的財產時，小倉城又傳出消息。
新守護將贖買十畝田地以上名主手中的土地，然後將沒收的地主的土地和贖買的土地，重新丈量入庫，再按照戶籍名冊，全部分配給豐前的百姓，恢複六百年前的“班田收授法”，實現耕者有其田。
這個消息的傳出，整個豐前國再次轟動了。
人人都上街，頌揚杜嶽大人的愛民如子的賢明美德。
守護的私宅，通常是一城之中最豪華氣派的建築。
圍繞守護私邸而形成的道路、店鋪、官房和民居如同蜘蛛網一般，向四麵八方延伸，織就了小倉城的主城。
自從開始重新丈量土地以來，趙雲就沒有一天休息過。
這一天下午，他又是一身風雪從城外回來。
進了後宅。一股暖熱空氣撲麵而來，讓他有了大口喘氣的膽量。
這些天，他和趙忠瑞、錢超、許儒、莊大誌、李世昌等人，帶著正式命名為小倉軍的士兵馬不停蹄，趕往豐前的各郡各村，監督丈量田畝。
對於分田這件事情，上井石久和村前涇曾把胸脯拍的咚咚響，表態他們二人可以將豐前的土地一寸不落地登記入冊。
但是，趙雲否決了二人的毛遂自薦。
倒不是他不放心二人，而是這裏麵涉及土地，太過敏感。
在入庫和分發田地的事情上，任何一點不公都會引起老百姓的公憤。
隻有沒有任何社會關係羈絆的外來戶，才可以拿著刀槍，不講情麵，才能威懾那些根基深厚的大小名主。
隻是這些天，氣溫驟降，雪大如席，分外酷寒。
趙雲回到內屋大堂，一股暖流襲來，眼見著就將帽子和披風上的積雪融化，津田美緒趕忙迎了上來。
她推開準備上前服侍趙雲的侍女，幫趙雲脫下冰冷厚重的披風和皮袍，接過侍女手中綿軟的裘服，給趙雲披上。
趙雲一邊嘟囔著太冷太冷，一邊踢掉腳上濕透了的皮靴，大步走到屋子大廳的炭盆旁，坐在整齊的疊席上，烘火取暖。
炭盆上麵掛著一甌水，正咕嘟咕嘟地燒著，跟在身後的種喜兒要上前給趙雲倒水，被趙雲製止。
“你也去歇著吧，叫門外的弟兄們都回去歇息，換身幹淨的衣服，喝些薑湯去去寒，莫要生病了……這該死的鬼天氣！”
“這雪斷斷續續的下了三天，積雪達到了兩尺多厚。”
津田美緒讓過種喜兒，走上前，提起甌，倒了一碗熱水，雙手遞到趙雲麵前。
“聽說大人今天去的是最遠的宇左郡，那裏道路如何？”
趙雲哈著氣，捧著碗溫暖著幾乎凍僵的雙手，吸著鼻涕，喝了一口熱水。
一股熱流沿著他的喉頭滑入胸腹之中，五髒六腑立時如被炭火烘烤一般。
“這是什麽水？”回味口中甘甜，趙雲奇怪問道。
“加了高麗的野山參。我在庫房中找到的。”
“難怪。”趙雲又喝了兩口，將碗中的參湯喝完，想起一事，問道。
“庫房中有五萬貫銅錢嗎？”
津田美緒聞言，微微一愣，隨後臉色有些難看。
趙雲見狀，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自己這樣一說，豈不是指責對方去庫房是別有用心的嗎，有心要解釋，轉念想了想，別越描越黑，還是算了。
他打了個哈哈，說起別的事情。
“原本要去宇左郡的，可是有一段路被雪封了。隻好先在下毛郡看了看。明天帶上村前涇和幾個熟悉道路的人一起，我再去一趟。”
說著，趙雲把空碗遞還給津田美緒。
“大人……辛苦。”津田美緒語氣冷淡，接過空碗，不再說話。
看著津田美緒在生悶氣，趙雲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很快便冷了場。
冷場是很令人尷尬的一件事情。
好在趙雲的年齡和見識終究比津田美緒要大些，稍一思忖後，準備開口說話，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惟康純子從角門疾步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件白色薄絹衫，外罩白麵紅底的常服，頭發梳得整齊且筆直，綢緞般披散在肩頭。身後跟著四個穿著華麗小袖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