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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2章 非接觸性打擊

  “總算是過來了鮑鉞士看著那些假扮商戶的士兵從眼皮下衝過,一個騎在棕紅馬匹身上的東瀛人揮著長槍呼喝著,帶領著麾下渡過河水,向這裏衝來,不禁熱血沸騰起來。


  心中估摸著對方進入拳套的時間,鮑鉞士轉身大手一揮,沉聲喝道:“傳令!按照之前計劃,來個甕中捉鱉,不留一個活口!”


  身邊一個少年答應一聲,連忙走到一棵鬆林下,從腰間掏出兩麵小旗,衝著埋伏的部隊打旗語。


  一盞茶之後,少武經資騎馬,帶著筋疲力盡的足輕,衝進山坳,跑了一段路,突然停了下來。


  他發現在前方一百米處,出現了一個擺列整齊的隊伍,由於距離較遠,他隻能看見前排士兵手持長槍,後麵的士兵卻不知道拿著什麽武器。


  就在少武經資發愣之際,兩側的山坡上忽然響起了一道尖銳的笛哨聲。


  笛哨聲還未落下,兩旁的山坡上的鬆林中,突然衝出一橫列士兵,向下射出一波箭矢,占據著地理優勢的弩兵,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比任何一名刀術高手都要恐怖。


  嗤嗤破空聲響,和紮進肉體的篤篤聲,在下一秒驟然響起。


  山坡上弩兵扣動懸刀,下方毫無防備的足輕,就像是被海浪拍打的沙堤一下,成排地倒下。


  “什麽?伏兵?!”


  看見麾下紛紛中箭倒地,一片慘呼入耳,少武經資麵色難看至極。


  對方居然有弓弩!而且數量如此之多。


  這哪裏是商人,分明是軍隊!


  在太宰府對那些販地人的調查中,不是說買把柴刀都偷偷摸摸的嗎?

  怎麽連弓弩都有,而且還這麽多?

  就在少弍經資被左右山坡、兩個方向的箭雨攻擊之時,對麵的長槍陣列突然蹲下身體。


  隨後,又是同樣的破空厲嘯,從長槍陣列之後又飛出一蓬箭雨。


  在三麵箭雨的打擊下,又是一**足輕齊刷刷地倒下。


  有的倒黴的足輕挨了第一波箭雨之後,身上又挨了第二波,第三波,渾身插滿了箭枝,如同豪豬一般,叫聲更比殺豬慘烈。


  原本以為對付的,隻是一幫手無寸鐵的商人,誰曾想卻是比自己更凶狠的猛獸。


  沒有攜帶盾牌,身體沒有有效盔甲防護的足輕們,如同一個個人形標靶。


  由於雙方距離並不遠,山坡射來的弩箭不需要拋射向天空,然後借助慣性和重力下墜,而是可以直接瞄準射擊。


  直接瞄準,中靶率更高!


  弓弩,是這個時代最為犀利的遠程打擊利器。


  可是,它在蒙古人手中不僅僅是一個兵種,而是一種戰術,甚至說被玩成了一種戰略性武器。


  蒙古人在野戰,通常是先用騎射手發起衝鋒,發箭打亂敵方陣形,緊接著回撤,吸引敵人追擊,和敵人保持在弓箭打擊的範圍裏,一邊“逃跑”,一邊不斷轉身向後攢射。


  這種戰法叫做“曼古歹”。


  這種放風箏的打法,加劇敵軍死傷,追擊的敵人常常會越追越少,最後在敵人停止追擊時,蒙古人再撥轉馬頭,舉弓反攻,徹底殲滅對手。


  弓弩在蒙古人手中,成了非接觸性、戰略性作戰武器。


  “曼古歹”在消滅敵人的同時,極大地保證了自身的安全。


  這就是蒙古人隻有十多萬騎兵,就征服歐亞的主要原因。


  趙雲在“隱莊”訓練少年們時,重點介紹了非接觸性打擊。


  他要求他們日後在野戰中,不射完箭囊裏的最後一支箭,不準近身肉搏。


  在此時的東瀛,弓箭隻是稀有兵種,大多數是步兵近戰,且追求個人勇武。


  所以,那些靠武力吃飯的家夥,如武士,在刀法練習上十分刻苦,對於農兵的訓練也是錘煉刀術。


  可是,今天,他們看到了不一樣的戰鬥。


  很多足輕,甚至武士,也許一生都未必見識過鋪天蓋地的箭雨,以至於他們仰頭看著帶著鳴嘯的箭雨,竟然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下一秒,箭矢咻咻落下,同伴一個個被射中哀嚎起來,隊伍才驚慌失措。


  可是,足輕們驚慌的表現,卻是相互推搡擠壓,而非躲避。


  少武經資的坐騎數枝弩箭射中,嘶鳴一聲,噗通倒地不斷掙紮。


  少武經資的肩頭也插了兩支箭矢。好在他有盔甲保護,箭簇隻是入肉,並沒有傷及骨頭。


  即便如此,極度的疼痛,也令其從懵懂中驚醒。


  他躺在地上,一邊努力把被戰馬壓著的一條腿奮力抽出,一邊揮槍格擋箭矢,同時大喊:“後退……全軍後退!”


  恐怖的箭雨“咻咻咻”落下。涉水疾奔至此地、早已精疲力盡的足輕們,在少弍經資的錯誤命令下,又倒下了一大片。


  若是他們找個土堆臥倒隱蔽,或許可以避開弩箭,可是逃跑?


  弩箭射出的速度,遠比博爾特全力衝刺時的速度還快多了。誰能逃得了?

  看到下方的足輕轉身要逃,鮑鉞士吹響了口中的竹哨,靠近穀口兩側山坡的士兵一邊射出弩槽中的箭枝,一邊衝下山坡,在山坳入口處迅速結陣。


  很快,一個百人方陣迅速形成,堵住了少武經資軍隊的退路。


  和對麵的軍陣一樣,前麵是兩排長槍兵。


  他們持槍蹲在陣前,後麵的弩手繼續踏弦裝箭,抬臂射擊。


  一波接著一波箭雨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潑灑而來,陷入包圍圈的足輕們,連困獸都不如,他們更像是一群無助的羊羔,隻能哀嚎著承受著一支支鋒利的箭鏃肆無忌憚地收割著自己的性命。


  “啊——!”


  “啊——!”


  “啊——!”


  一波一波箭雨襲來,一片一片足輕倒下。


  滿山遍野地哀嚎著,慘叫著。


  有人被一箭斃命,失去了戰鬥力。


  有人身中數箭,像豪豬一樣倒在在堅硬的凍土上。


  後路被阻,脫困希望化為泡影。


  沒有倒地的足輕們扔掉手中武器,帶著插在身上的箭枝,向人影稀疏的山坡上拚命狂奔。


  可是,緩坡限製了他們的速度,雖然被留在山坡上的弩手被分流到穀口,但是緩慢爬行的足輕,還是被上坡上的弩手無情射殺。


  足輕們一個個發出淒厲的哀嚎,帶著插在身上的箭矢,翻滾回山穀。


  箭枝嘯聲尖厲,在陽光下,抒發著殺戮的快意。


  少武經資的嘶喊聲音已經消失了。


  他剛剛抽出的那條腿,能夠站起時,就被七八支弩箭從前後射中。其中有一支箭貫穿了他的頭顱。


  他瞪著眼睛,看向天空,以一種滑稽的姿勢倒地死去。


  當頭頂箭雨消失時,山穀中已經沒有站立的足輕。


  鮑鉞士再次吹響了竹哨,山穀下方前後兩端軍陣踩著整齊的步伐,不緊不慢地,朝著還在哀嚎慘叫的足輕們碾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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