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同魂
梔飲了一杯茶後，慢慢的講述起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白羽飛鳥落在了桑山之上，並且定居在了這裏。桑山物產豐富，又靈氣充足，白羽一族很快興盛了起來。經年日久，過了許多代後，族中的佼佼者慢慢的生出了靈智。擁有了智慧後，它們就渴望擁有更多，渴望能夠像人一樣可以修行道法，飛升仙界。
然而嚐試了許多許多方法，白羽一族卻連幻化人形都無法實現。於是就動了歪心思，和魔族進行了交易。白羽一族為魔族四處傳達消息，魔族利用巫術幫白羽族人種下靈源，隻待時機成熟就可幻化成靈。
後來，白羽族中有一批幼鳥在家族的培養下生出了靈，幻化出了人形靈體。但是讓人失望的是，靈體如魂體一般，虛無縹緲，沒有實體。
原來天道創始時，就隻允許人族和魔族擁有觸摸天道的機會。其餘的種族哪怕修成靈體也無法擁有魂。無魂之物，是無法變成人的，更不要說修行大道了！於是白羽一族與魔族合謀，抓了許多凡人來試煉奪魂之術。
但是上天怎麽可能允許，奪魂之術注定是會失敗的。白羽族因為此事遭了天譴，一夕之間族群覆滅。魔族也因此和人族起了衝突，兩族百年之戰就此展開。
等到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不再妄想化型之事。為了躲避天譴，我誤打誤撞的進了萬靈山上。然而還是沒有躲過，被生生的劈成一團焦黑，躺在地上苟延殘喘。然後就在那個時候，連紅棉救了我。她給我療傷治病，還收留了我，漸漸的我們成了最好的朋友。
連紅棉自小就是世家大宗裏的天才。但是天才都是孤獨的，她沒有朋友，沒有夥伴，身邊就隻有我。
再後來，我們去山外探洞時遭到了一隻妖獸攻擊，這隻妖獸的吼叫可以將人的魂識震出，誤打誤撞間有一絲魂魄進去了我的體內，我也因此得以化成人形。
戰鬥後連紅棉也不願收回那一絲魂魄，反而十分欣喜我可以化成人形與她作伴。於是我就躲進了萬靈門的後山，與她做了幾十年的夥伴。”
“那後來呢？前輩又是怎麽來了這裏？”聽的起勁的阿蕪趕緊追問道。
“再後來，我們都長大了，我們的夥伴也增加了一個人，那就是她的弟弟連竹青。成年之後，竹青總是特別照顧我，雖然年紀小，但是出去曆練之時總是把我護在身後。漸漸的，我心裏也明白了什麽，但是又怕是錯覺，因此一直沒有在意。
直到後來，那一次的曆練驚險萬分，我們三人被困在了一個秘境裏，險些折在裏麵。這時，連竹青突然對我表明了心意。我心中欣喜，卻又礙於臉麵沒有答應。等到冷靜下來，我又開始懷疑。本質上來講，我的體內藏的是連紅棉的魂。若是竹青愛慕於我，是男女的情愛，還是對長姐的敬愛？”
“所以最後您拒絕了他？”阿蕪又忍不住插嘴。
“沒錯，這件事後，連竹青就基本上不入山門，一直在外界雲遊。
再後來，我戀上了一個世家公子。他瀟灑不凡，又不拘一格，相熟相知之後我便認定了他，甚至將族中的傳語之術交給了他，使他可以與飛鳥通言。就在我滿心歡喜，安心備嫁之時，他卻突然消失不見。等到再次出現時，他已有了妻兒。他說是父母逼迫與他，他無可奈何。又不忍看雙親難過，隻好乖乖聽命，取了那位世家小姐。還要我暫且躲避，待來日他站穩腳跟就來接我。
我既有連紅棉的魂，也有連紅棉的驕傲，自是不肯。於是一走了之，回了族中。等我回到桑山之時，一族老幼皆遭橫禍，血流成河。
原來是他的家族利用我傳授的傳語之術，將我族取而代之，然後聯合魔族滅了我桑山一族。
殘存下來的族人告訴了我這個消息，我又氣又悔，當即就要殺回去。這時我的母親卻以自己的骨肉為祭，將我關進了鏡海之中。
這是對我的懲罰，也是對我的保護。
如今時過境遷，想必那般無恥的家族也早已覆滅。回望這一生，我既對不起父母家族，也對不起摯友夥伴，隻有這無窮無盡的愧疚與痛苦陪伴我了此殘生。
我時常在想，若是重來一次我是否還會如此愚笨，是否能更珍惜一些？”
梔最後的這個問題仿佛難住了他自己，久久都不再言語。就在阿蕪糾結萬分，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時，她又突然發話了。
梔：“對了，跟你說這麽多廢話，正經的事還忘了跟你聊了。”
“前輩請講！”阿蕪恭敬的回答。
梔：“除人族與魔族之外，其他種族的靈若想化成人體，隻有兩個方法。一是與人交換條件，以幫人實現心願等等獲得使用軀體的權利。當然，這個方式弊病太多，若是垂死之人許的願望，一旦心願達成，軀體就會隨時死亡。就算是康健之人許的心願，等到心願達成，靈物脫體，也會如同重病過後體虛難受，嚴重者甚至削減壽元。
這第二種方式就是我這種，得到人自願獻出的魂魄，這樣就可自由幻化出人型。
對了，你可知你體內是誰的魂魄嗎？”
“晚輩不知”，阿蕪老老實實的回答。
梔：“說來也巧，你體內的魂與我來自同一人。”
阿蕪震驚的合不攏嘴，難以置信的問道：“您是說，是不群仙子的魂？怎麽會！”
梔點點頭，又說道：“沒錯，想來應該是她鎮壓在劍中的魂被你吸取去體內了，你也因此才可化出人形實體。倒是你的一番機緣。”隨後，又話鋒一轉，“隻是如今你與我同是困在這鏡海之中，可惜了這番機緣了。”
阿蕪聽到這話心中明白了一些事，一時之間腦海中浮現了太多事，雜亂的讓人頭疼。
於是她決定忘掉一切，化作一顆小樹，重新紮根於土裏，希望能在漫長的成長過程中縷清思緒。
此時的萬靈門中已經完成了繼位儀式，陸放正式成為萬靈門的掌門，尊號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