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祠堂受罰

  預感到回去將要受罰,四師兄帶著大夥將沿途的山川城鎮遊玩了個遍,比預期遲了半月才回。


  深秋的山中已經有些透骨涼,一行幾人踩著月光悄悄地拾級而上。露水打濕了青石,稍微有些濕滑。陣陣秋風吹過,冷的人直打哆嗦。上學之時已是暖春,因此大家並沒有帶厚的衣衫。小七小八早就冷的摟在了一起,四師兄也厚臉皮的纏著五師兄取暖,小九冷的隻打哆嗦,卻咬著牙一聲不吭,默默的走在後麵,不讓任何人發現,隻有走在最後麵的田蕪看見了。


  於是快走了兩步,將外衣脫了下來遞給了她。


  “師兄,我”,小九仿佛是要拒絕,田蕪趕緊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師兄有些長高了,這外袍有些小,勒的難受,你幫師兄拿一拿。”


  “嗯!”小九點了點頭,穿上了田蕪的外袍,然後破天荒的牽起了他的衣擺。


  剛進山門,就有老仆等在路上,見到眾人躬身行了一禮,傳話道:“夫人在祠堂等著諸位,請速速前往”


  田蕪一聽這話就汗毛直立。師娘雖然脾氣差,但向來怕麻煩,竟然到祠堂去動家法就說明這次是不會輕易善了了。


  一行幾人又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才走到祠堂。大門開著,院子裏飄了幾片落葉,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背對著門口站立,三個師兄姐已經跪下了。他們趕緊快步進了祠堂,在師父後麵跪下。


  “放、放肆,你們還、還”


  “你們還知道回來啊!”旁邊師娘出聲替師父說完了這句話。然後師父轉過身來點點頭,師娘有繼續說道:“我本是擔心此次小六小七會進階艱難,此次又要在修仙界落一番笑柄,可萬萬沒想到你們可真是好樣的,除了幾個小的,你們竟然全都沒有通過,真是嫌我和你們師父的臉還沒丟盡嗎?如今門派已經成了什麽光景了,後起的小門小派都天才橫出,後繼有人,就你們這種做派心思,還有什麽臉麵稱為三大仙門高徒。若不是有老祖坐鎮,再加上各路仙門顧念舊情,你們以為這萬靈門還能撐得下去嗎?”


  師娘的話讓眾人都低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出。歇了一氣,師娘又開始點名批評道:“紀淮,我知你性子高潔,不想參與修仙界的爭鬥,隻想懸壺濟世,為師隻求你稍微用點心思,你畢竟是山門首徒,若一直這般,日後難道要師弟師妹們保護你嗎?你師父的書信中可是希望你能繼承他的衣缽的。”


  “連巡我就不說了,你和別人不同,為師隻勸你平心靜氣,須知凡事欲速則不達。”


  “連優,你與兄長品性相當,又自幼一同長大,與他親厚我自然讚同,但每個人的道是不一樣的,你何時才能不再倚靠兄長?”


  “陸放,我問你,你是真的無法進階嗎?你是真的無心修道嗎?若是如此還不如滾回東籬,好好做你的少爺公子如何?”


  “師父我”隻見陸放攥緊了拳頭,滿臉通紅想要辯解,但是終究沒有說什麽,垂下了頭。


  “我知道你是為了等著陸引,他待他好師父樂見其成,隻是你這般顧忌,荒廢自己的修行,遲遲不進階。若是有朝一日遇上了強敵,你與他同歸於盡就可歌可泣了嗎?”


  師娘的一通話讓被點名幾人格外沉靜,又宣布了跪祠堂三日的懲戒之後,吩咐守院的仆人關上門,然後和師父一樣甩袖離開了。


  雖然我們其他幾人並沒有被罰跪,但是出於同門情誼也陪著一起跪到了深夜。雖然又冷又餓,趕了一天的路依舊累的發困。就在我快要睡著的時候,祠堂的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回頭一看,原來是師娘帶著侍女提著食盒過來了。


  “快來偏殿用飯”,侍女擺好飯後就退下了。“你們師父這次太過氣憤,昨夜光寫這些訓斥的話都寫到了醜時,害得我看了兩個時辰才背下來。好不容易哄他睡下了,你們快過來吃。”


  作為師父的傳話筒,師娘總是狐假虎威的發完脾氣後就悄悄地溜過來替我們寬心。至於師娘本人則完全不關心我們闖禍還是丟人,隻是因為一個原因,嫌麻煩。


  “不過此次你們確實太不像話,你師父的話你們也該聽一聽。學業無成也就罷了,還敢回來這麽晚。不知道你師父有多擔心,生怕你們在外麵出什麽事。”


  “不過,據我所知此次遙山書院二階的學子有一半都沒能進階,你們幾個倒也不算太丟人。”


  師娘的話引起了田蕪的好奇心,就問道:“為什麽啊?”


  師娘答道:“你們可知禾家的新家主禾九十?這次可都是拜他所賜呢”


  “知道,開學時她在校場上當眾打了撫澤仙宗的譚明,沒有人不知道她。”


  “據說進學期間,凡是為譚小公子打抱不平或者對他出言不善著,就會被她毒打一通,導致許多人都要麽回家養傷了,要麽道心不穩,修行受阻。”


  “師娘,她這般囂張跋扈,遙山為什麽還要容忍他,為何不讓他退學?”小八義憤填膺的問道。


  “哪這麽簡單。這禾九十向來跋扈,素有魔王諢名。如今又新繼位了禾家家主,按正禮來算,就算是遙山的山長也是和她平起平坐的。雖說他此次在書院惹了不少禍事,畢竟沒有造成什麽大的影響,再加上有季家的周旋,各家受傷的弟子並未有人追究此事,書院也隻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何況……”師娘頓了頓,卻沒有再說下去:“沒什麽,快吃飯,飯菜都冷了,快吃快吃。”


  山中已經落了一場雪,天氣一下子涼了很多。門中仆人皆為老弱凡人,耐不得寒,於是師娘將他們攆了出去,去山林中打柴。


  初冬的山林裏活動的野獸還比較多,因此進山之時帶了一大包的各種傷藥,隻是這背包裹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田蕪身上。山中的道路落了霜,又凍了一夜,踩上去很堅硬,還會咯吱咯吱作響。


  幾個師妹年歲太小,被留在了家中搗藥,被大師兄指揮的團團轉。想到這點心裏頗有些慶幸,幸好幸好,沒有被留在家裏。往年歲數小,師娘擔心田蕪外出打柴遇到野獸無法應對,於是就讓他和幾個師妹去收藥田。隻要一提到藥草,大師兄就變了個人一樣。平日裏隨和的人此刻格外嚴肅,對於藥草的各個流程要求極為嚴格,在他手下幫忙真是極為痛苦。


  進了山林以後,幾人就散開了,近山的枯枝很多,不過一個時辰就打了好幾捆,稍稍歇一歇就打算回去。當他準備走到一塊臥石前坐坐時,猝不及防的滑了一跟頭。奇怪?按理說要到近中午才會化凍,而且這山道上都是石頭,風一吹就幹了,怎麽會這麽滑?顧不得打理身上的塵土,細細的查看了起來。血跡?怎麽會有血跡?於是他順著血跡查看了起來。血跡延伸的很遠,越來越淡。


  突然,耳邊一陣疾風,心道不好,趕緊向前一個翻滾,抽出腰間砍刀。正當田蕪準備還擊之時,那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卻徑直穿了過去,完全沒有在意他。速度極快,隻能看見一團灰黃色劃了過去。


  正當田蕪疑惑之時,卻聽見耳後有咳嗽聲傳來。


  “什麽人?”嗬斥了一聲卻沒人回答,於是就走近幾步上前查看。撥開枯黃的草叢,一顆大樹後半遮著一個人影。田蕪橫刀作出防禦狀,再次嗬斥道:“是誰,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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