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有點多
第110章 有點多
去了第一進的正堂,蕭甫山鬆開手,坐下來盯著他,「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蕭甫安整理了下衣襟,「大哥你也真是,就跟天大的事一般。我們就是喝酒閑聊,聊到哪算哪。他說他的酒量好也算不得什麼,我大嫂的酒量也是好的很,常偷偷喝酒。過年前給了她三小壇梅花釀,兩頓就喝沒了。」
他八卦地問,「大嫂跟你喝過酒沒有?這酒量也算女中豪傑了。」
原來除夕夜她喝的酒是裴弘元送的!她哭的傷心,一首曲子愁腸百結。
他不動聲色,「他還說什麼了?」
「他說他劍術還不錯,我就跟他比試了一番,我居然不是他對手。他是從小就避開府里的人偷偷練的,能這麼厲害真是不簡單。他會功夫的事她姑母都不知道,噢,大嫂知道,大嫂見過他舞劍。大哥你可以跟他比試比試,別看他年紀小,當真是個人物。」
「還有呢?」
蕭甫安很真誠地說,「大哥我們真的就是閑聊,雜七雜八的我哪記得清楚,又喝了那麼多酒。關於你的公務之事我是隻字未提的。」
「那私事呢,你提了什麼沒?」
蕭甫安心虛地看了他一眼,「呃,倒是提了那麼幾句……他問我你對他表妹——就是大嫂好不好,我自是說好的,就把母親誇你對大嫂體貼的話給學了一遍……」
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他好像說的有點多。
蕭甫山黑著臉,「你連這等私密之事都說了,還叫沒說什麼?他雖以前是你大嫂的表哥,現在卻是忠勇王府的世子,和我們榮國公府已經勢同水火。此人心機深沉,你以後就別和他來往了。」
蕭甫安心中暗嘆可惜,嘴上還是應了下來。
「明日起,外書房議事你都要參與。」蕭甫山扔下一句,就起身走了,扔下一臉生無可戀的蕭甫安。
回了上房,蕭甫山跟老夫人說道,「母親歇息,我和幼菫先回去了。」
出了房門,幼菫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細密的雨,風還是很大,裹挾著雨珠肆虐。
蕭甫山幫她裹緊了斗篷,撐著傘,攬著她踏入風雨之中。
青枝在前面打著燈籠,發出昏黃模糊的光,並沒有驅走多少夜色。
他一路沉默著,臉色平淡,通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幼菫知道他這是壓抑著怒氣。他們之間始終橫著一個裴弘元,她擺脫不了,他也邁不過去。
回了木槿園,幼菫發現他的直綴濕了大半,頭髮也是濕的。反觀自己,除了斗篷下擺濕了,身上卻是乾爽。
幼菫吩咐下人抬熱水進來,「您先去沐浴吧,春寒傷人,別染上風寒。」
「不必了,我還有事,你先洗了歇息吧。」
蕭甫山把濕了的直綴脫了,另換了一件玄色直綴,也沒有撐傘,沿著迴廊去了前面的院子。
即便有迴廊遮蔽,雨還是要吹到身上的,幼菫想說。
看著他的身影在轉彎處隱沒,她默立了片刻,回了房內。
蕭甫山進了書房,不一會,蕭東進來了,身上濕淋淋的。
他稟報道,「屬下查了一下,夫人有宮寒之症,很難有孕,是三年前跳了河落下的毛病。裴弘元給她找的張太醫,張太醫聽說夫人是嫁了您,以為是您已知道此事。」
雖然之前心中已經確認她是得了宮寒,可此時得了確切的消息,還是另一番感受。這意味著裴弘元說的是真的,那麼,她是因為宮寒不孕不嫁給裴弘元也可能是真的。
他問道,「她是為什麼跳河?」
「是剛被程家送到靜慈庵的時候,一時想不開。聽庵里的姑子說,差點救不過來,是昏迷了好幾日才醒的。」
蕭甫山的心抽痛了一下,她還有那麼絕望的時候嗎?她看起來是一個很隨遇而安的人,在莊子,在榮國公府,她都能想辦法讓自己適應下來。
蕭東猶豫了一下,「還有……」
蕭甫山平靜道,「你說吧。」
「平日里夫人和裴弘元走的頗為親近,程瓚病重,是裴弘元下的手。夫人在莊子上時,裴弘元隔兩日便會去一趟。還有,劉世明的腿也是他給打斷的。」
蕭甫山沉默了良久。
「府里各院都安排暗衛盯著,但凡發現有和忠勇王府聯繫的,就馬上來稟報。」
「是。」蕭東退了下。
裴弘元可以下手的地方太多了,府里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他的目標。他能找上三弟,自然也能找上別人。裴弘元和程瓚是一起長大的感情,他能如此殺伐果斷,這次更是不會就此罷休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絕情絕性之人,對這種情愛之事不甚在意,也無須在意。可是,他現在非常斤斤計較,他介意很多事情。她心裡還有裴弘元,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至於不能有孕,這是其次的,雖然也很重要,他很想要一個甚至幾個他們共同的孩子。
蕭甫山坐在書房裡,聽著窗外的風聲雨聲。
回正房的時候,幼菫在大炕上倚著迎枕睡著了,微蹙著眉頭,睡的並不安穩。他脫掉濕冷的衣衫,輕輕抱起她往內室走去。
——
蕭甫安從正院回了東跨院,在衚衕口猶豫了下,在柳氏的梧桐院前停下腳步。
上前拍門,守門丫鬟見是他,很意外地楞了一下,他不耐道,「做什麼呢?還擋著不讓進不成?」
丫鬟慌忙讓開,「三老爺回來了。」
蕭甫安踏進院子,裡面還是冷冷清清的只在院角種了株梅花。
他上次來,是什麼時候?他努力想了想,似乎也是春日,他過來跟她說,鄧氏懷孕了,你把她抬了姨娘吧。
她的回答他記得清清楚楚,一個字:「好。」語氣不帶一絲起伏,連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第二日鄧氏就被抬了姨娘。
再往前,隔了不止一個春秋,似乎是個夏日,他來跟她說,我看上一個好姑娘。
她說,「妾身給你們布置喜房。」也是平淡無波。
他扭頭走了,三媒六聘地把周氏抬進了門,那喜房也是紅彤彤的,就跟是娶正妻一般。
再往前……他不記得了。
他走到了第二進的院內,內室還亮著燈,廊下的丫鬟見了他也是如出一轍的驚訝,這讓他很生氣。丫鬟說,「三老爺,夫人已經歇下了。」
蕭甫安推開她,進了屋,在內室槅扇外頓了頓,打開槅扇進去了。
柳氏正坐在羅漢床上,身上披著個豆綠色的襖子,手裡還握著一本書。她早就聽到了聲音,抬頭靜靜地看著他。
他心中暗想,她淡若空谷幽蘭的氣質很適合穿這種顏色的衣裳,相得益彰。
他在她面前收斂了許多,沒了大大咧咧的樣子,他坐到她的對面,「聽大哥說岳父大人回京了,你也兩年多不曾見他了,待初十沐休,我陪你回府看看他老人家。」
她淡淡應了聲「好」,又低頭看起書來。
「我剛得了兩壇秋露白,到時正好和岳父大人痛飲一番,你也不必急著回來,多陪他老人家幾日。」
柳氏又應了聲「好」。
蕭甫安忍著怒氣,「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
柳氏抬頭看著他,「老爺還有什麼事嗎?」
「沒了!」蕭甫安一甩手出了門,看了眼偏院,最終轉頭去了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