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重新回到了村部
張誌成直挺挺的吊在屋子裏的房梁上,眼睛瞪的溜圓,兩隻眼珠仿佛要從眼眶裏跳出來。嘴巴張的老大,可舌頭卻縮回去半截兒。一臉驚恐的樣子,仿佛看到了什麽嚇人的事情。
他的身子直挺,四肢已經發硬,臉色慘白慘白的,很顯然已經斷了氣。
屋子裏沒有任何掙紮的痕跡,一切都跟原來一模一樣,但卻可以清楚的聞到一股皮肉燒焦的臭味。
老宋嚇壞了,抹頭往外就跑。一口氣跑到了城南自己的家,衝進了屋子,一頭紮進被窩裏,扯起了被子蒙住了腦袋。渾身瑟瑟發抖,褲子不知被尿濕了多少遍。
他躲在被子裏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醒著。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金光從被子的縫隙照射進來,他壯著膽子探頭往外查看,才發現屋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一個女人。
這女人穿著一身淡黃色的袍子,長得還算俊俏,下頜間隙嘴巴很小,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的有神。
那女人衝他微微的一笑,輕聲細語的說道:
“你的膽子可真是大呀,你知道你傷的是誰嗎?劉家鎮村長的兒子劉初七,是十裏八村有名的大仙,連礦上的陳隊長開山鑿石的時候,都請他去斷陰陽指點風水,你這是得罪了他,才遭了報應。等天一亮,你的手就會腐爛,流血流膿,最後你全身爛光了為止……”
老宋早已嚇得說不出話,嘴巴一個勁兒的張著,喉嚨裏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響。
“我給你指條明路,天亮的時候你到派出所去投案自首,讓他們送你去五頂山鄉,好好的哀求哀求劉初七,當他的麵供出背後指使你的人,或許他一高興,能救了你一條小命……要不然的話,那張誌成就是你的例子……”
說完之後,那女子便在一陣黃煙之中消失。
過了好一陣,老宋才緩過神來,趕緊趴在炕上咚咚的磕頭,感謝不知道是哪路大仙的指點。
熬到了天亮,他這才按照那女人的指示,主動的投案自首,所以才輾轉的被送到了這兒。
聽完他的講述,我在心裏暗自稱奇。一來是我想到,城北的那座廢棄的工廠裏的冤魂,的確是死的冤枉。
他們把被老宋他們打昏的我爹抬到了廠房之中,說不定就是故意引我前去,當著我的麵把過去那場慘烈的火災重演,然後再一次把老宋給弄了過去,就是為了把當初的真相告訴我,來讓我給他們伸冤。
二來是,聽老宋的描述,給他指點迷津的那個神秘女子,一定就是黃海靜。她每次消失之後,都會在關鍵的時候出現,可她為什麽不能始終的守在我的身邊?反正從表麵上講,她也是陳玉蓮給我介紹的對象。
老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兩隻手一個勁的顫抖。我的同情心驟起,索性蹲下身子,抓起他的胳膊,仔細的查看,他手上的傷跟我爹的差不多,但卻更嚴重。
傷口下的皮肉已經發白,像是被煮熟了一般。擼起他的袖子,看到胳膊上的皮膚下麵,已經起了一條紅線,彎彎曲曲的一直延伸到胳膊肘。
我記得奶奶曾跟我說過,人受了傷之後,從傷口處如果起了紅線,那就是中了邪毒,紅線會一直往前蔓延,等到達了心髒之後,人就毒火攻心,大羅神仙也無法救他活命了。
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讓他在這裏等著,出門騎上了老李的自行車,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家裏。
這一晃已經好幾天沒回家,家裏清冷寡燥。可我沒心思顧及這些,打開炕稍的紅漆木箱,拿出了三炷香,到院子西麵小廟下給常三太奶燒香磕頭。
祈求他老人家賜個法子,來化解老宋身上中的邪毒。雖然這人做了很多壞事,可不管怎麽說隻是貪財。看在他打暈了我爹之後,還心裏惦記著回去查看的份上,希望能救他一命。
磕了三個響頭,還沒等直起腰,就聽見眼前嘩啦的響了一聲,趕緊尋聲看去,原來是燒香的香爐碗倒了,裏麵摻雜著香灰的五穀糧灑了一地。
我明白了,趕緊從口袋中掏出一塊黃紙,畢恭畢敬的捧起一把,用黃紙包好,重新回到了村部。
我心中有事,所以行色匆匆。一路上遇上了幾個村裏的熟人,也隻是點頭打個招呼就走。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幸存的餘暉在天邊點了一把火,整個劉家鎮都籠罩在通紅的暗淡之中。
路過三荒子的宅院的時候,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三荒子的房子已經被徹底的拆掉,隻剩下一地的磚石瓦礫。這個時候,幹活的村民都回家吃飯去了。所以整個宅院裏一個人影都沒有。
房子沒拆的時候,好歹還是個院子,但現在院子裏隻剩下廢墟和荒草,便顯得尤為荒涼。
我心中慨歎,但事情已經過去,一切無法重來。
剛從院子後麵路過,李文學迎麵走了過來。他的頭上帶著一頂毛線針織的帽子,身上穿著神色的夾襖。下身穿著一跳軍綠色的褲子,一條腿的褲管挽到了膝蓋。他低著頭,自言自語的小聲叨咕著,聽不到他說的是什麽。
雙手插在褲兜裏,鼓鼓囊囊的,好像有什麽東西。
本想和他打個招呼,但他就好似並沒看到我,就這樣與我擦肩而過。
他是個瘋子,平常也會這樣,所以我並沒在意。可身後突然傳來嘩啦的一聲響,我不禁回頭看去。
原來是李文學跳進了三荒子的院子,翻過後麵那個矮牆的時候,牆意外的坍塌了一片。
李文學跌了進去,臉朝下摔了個結結實實。腿上和後背上還壓著幾塊石頭。
我不能看著不管,趕緊快步的跑了過去,把手裏的紙包塞進了懷裏,伸手去攙扶趴在瓦礫裏的李文學。
他摔的不輕,手掌和臉上都出了血,可他卻好似並不在乎,我把他攙扶起來之後,他都不曾抬頭看我一眼。嘴裏仍舊在小聲的叨咕著。這次我才勉強的聽得清楚。
“爬南山,上北坡,活人死,死人活……”
他的聲音低沉,語速原來越快,臉上的皮膚微微的顫抖,眉毛緊張的擰在一起。